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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上邪换无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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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该喝药了。”
一旁的侍从将退烧的汤药小心的端上。
汤药里加了糖的成分，所以并不是很苦，郭嘉接过，一饮而尽。
“多谢。”
郭嘉将碗还给侍从。
侍从接过碗，退了下去。
偌大的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翻动书卷的沙沙声。折腾了那么久，郭嘉也难得静下来好好审理一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原先顶好的日光，也渐渐地由火光代替，屋内官员也渐渐离去。
“这么晚了，祭酒还在这里呢？”之前，顾寒见郭嘉一直呆在屋内潜心阅卷，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现在，空荡荡的屋内只剩郭嘉一人。
郭嘉从案中回过神，这才发现烛灯都被点上了，四周已经无人了。
“顾别驾，现在几时了呀？”郭嘉见顾寒来了，放下手中的案卷。
“已经戌时了。”顾寒帮助郭嘉将审完且无误的案卷放入木箱内。
“戌时了？”郭嘉惊愕。
“对啊。”顾寒拍拍郭嘉的肩，“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郭嘉目前的官职比较高，但是顾寒是郭嘉父辈一代的人，因此在顾寒眼里，郭嘉仍是一个孩子。
“等主公回来了我再休息。”郭嘉对顾寒笑了笑，伸手去拿新的案卷。
顾寒略微心疼，劝道：“曹丞相早就走了，他让我好生照顾你。”
“走了？”郭嘉蹙眉，一阵不知所措。
“嗯，并州那边起疫情了。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和你说，就先走了。”顾寒将文卷一一整理好。
郭嘉有些失落。
说好的要一直在一起的呢...
果然都是骗人的。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顾寒笑着将提灯点燃，递给郭嘉，又转身将屋内的烛灯一一熄灭。
“他和我说，有事就一起担着。这下并州那里疫情突然这么严重，他反而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郭嘉提着灯，在一旁等着顾寒锁好门。
“人家曹丞相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之前在袁绍那边受了多少苦，这次又在山洪中遇难，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一到那里准被感染。”
一提起山洪，郭嘉直犯呕。
“提点别的不好吗。”
“好啊，那提什么？”顾寒见郭嘉犯呕，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就，高览那件事。”郭嘉看着长辈一样的顾寒，“明明当初好好引导高览，高览是可以走上正途的。可是您当初为什么要将他引入歧途呐？”
“我说，小子你傻不傻啊。”听郭嘉这么问，顾寒不禁笑了起来。
已经戌时了，可是大街上灯火通明，热闹不减。
郭嘉道：“高览本性并不坏，只是被权力带来的诱惑冲昏了头。而且他对我极其尊重，若是当初没有将他引入歧途，现在的冀州说不定更繁荣。”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怎么知道高览一定会继续听你的话呢？他若是真的听你的话，又怎么会犯下大错？”
“那是因为，你就是我放到他身边的人，我常常不在身边，故而他只能听你的话。”郭嘉耸耸肩，继续提着灯往前走，“再说了，我手上还有他的把柄。”
“把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顾寒笑道，眼角泛起了波纹，“我可是你叔父啊，你小子对我还防了一手啊？”
“可不是嘛，那个时候，谁知道叔父你是哪边的人。”郭嘉吹着口哨，目光在大街上搜寻着，“说来也奇，现在都这么晚了，冀州的夜市怎么还不散？”
“高览死后，冀州城百废待兴，当时还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后来，我就下令，减免了店租，夜市摆通宵也行。”
“挺好。”郭嘉一路看着，突然看到了一家银器店，停住了脚步。
“要进去看看？”顾寒见郭嘉目光往店内凑去。
郭嘉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两位，需要点什么？”老板赶紧迎了上来。
“店家，你们这里可以打造镯子么？”看了一下柜中的展品，郭嘉觉得这家店的工艺还不错，便问道。
“可以可以，要打造什么样的，客人您尽管开口，没有我老胡打不出来的款式。”胡老板拍拍胸膛保证道。
“奉孝，给哪个小姑娘买镯子啊？”顾寒打趣道。
郭嘉脸一红，说道：“自然是心上人。”
顾寒笑着点了点头，转到一边去看别物去了。
“麻烦店家先给我拿支笔。”郭嘉说道。
“好嘞。”店家拿来笔和纸，“客官，你先慢慢画，我去招待另一位客人了。”
郭嘉点点头，转着笔，毫无头绪。
搜寻整个脑子，《诗经》里描写爱情的诗句大多都过于婉约了，一想到曹操那么大个的人要戴个这么矫情的镯子，郭嘉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
就算是描写公子如玉，也绝对不是形容曹操那种武人的。可是偏偏诗句里又只写这些美好的东西。
郭嘉挠了挠脑袋，突然一首《上邪》蹦了出来。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妙啊，就这个了。
郭嘉肆意地用笔渲染着手中的白纸，思绪愈加放纵，直接画出了将三支细镯串在一起的款式。每只细镯上又有山川、江水、云纹等图案。
店家围了过来，赞道：“画的不错，只是这款式从来没见过呀。”
郭嘉笑着收笔：“此款名叫——三生三世。”
店家接过图纸，夸道：“寓意也好。‘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旁边这些可是要刻在镯上的字？”
郭嘉点点头，“劳烦店家再在内侧添个名字。”
“是什么名字呀？”胡老板笑着问道。
郭嘉淡笑着，拿着笔在纸上写下“曹孟德”三字。
胡老板接过一看，瞬间愣住了，又想起刚才顾别驾叫了“奉孝”的字，可不就是祭酒嘛。
“可是...当朝丞相？”
顾寒寻声，好奇地回过了头，却瞥见白纸黑字上写着曹操的字，旁边还配着一首《上邪》。
郭嘉抿了抿嘴，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见顾寒转过了头，慌忙去遮住那张纸上的名字。
顾寒走了过来，从郭嘉的手上拿过白纸，看了看，拿起笔将《上邪》一一划去，改为《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顾寒将白纸重新递给店家，道：“店家，三支细镯，背面各刻一行。以纪念丞相祭酒多年同赴战场、保家卫国的交情。”
郭嘉一愣，自己心中的爱慕瞬间变成了铁打的战友情。
不过，三只镯子三行诗句，倒也相配。
“好嘞！”胡老板收好图纸，“明日午时来取可好？”
“好。”郭嘉微微点头，将钱从钱袋里取出，摆在桌上，“这是定金。”
“多谢祭酒。”店家笑眯眯地收下钱，“成品定不会让祭酒大人失望的。”
走出店门，顾寒面色有些沉重。
“奉孝，你和曹丞相之间，什么关系？不许瞒着叔父。”
郭嘉有些紧张，说道：“就是...浴血多年的战友情啊。”
“《上邪》是女子写给男子的，之前你又说是给心上人打的镯子，你以为叔父看不出来吗？”顾寒毫不留情地揭露道。
见顾寒什么都猜出来了，郭嘉也只好厚着脸皮说道：“那就是...喜欢喽...”
“单相思？”顾寒为郭嘉提着灯，继续问道。
“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郭嘉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糊涂啊。”顾寒叹息道，“你们这是要乱了礼法啊。”
“怎么会...”郭嘉看了看顾寒，眉眼间尽是忧愁。
“听叔父一句劝，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若是一天到晚陷在情情爱爱里面，迟早要玩完。”
郭嘉辩解道：“我虽常与他小打小闹，但是也从未误了大事啊。”
郭嘉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还不能在一起打拼奋斗了。
“那你想过没有，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一旦东窗事发，你俩之间的事被有心人大肆宣扬，你俩的名声都要受损啊。是要被天下人耻笑啊。”
郭嘉抿了抿嘴，想到封后那天。
就算被整个朝廷叫了声丞相夫人，又有什么影响呢？
“还有，你怎么能保证丞相一定会喜欢你，万一只是你自己的自作多情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他见到年轻秀美的女子......”
还未等顾寒说完，郭嘉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孟德不是那种人。”
“那你想过没有，你们俩如此，耽误的是双方啊。曹丞相虽然现在没工夫找媳妇，但是，他将来还是要娶亲生子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是，你这是要让郭家断后啊！”
郭嘉不以为然，说道：“不劳叔父操心，我俩都已经有女儿了。”
“什么女儿？怎么生的？”顾寒拉住郭嘉，“你给叔父说清楚。”
“当，当朝皇后曹节呀。”郭嘉突然觉得刚刚自己说错话了。
“那是养女！女儿能够继承家业吗？”
“女儿怎么就不行了。”郭嘉觉得老一辈人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简直不可理喻。
“还是养女，你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啊。你将来若没有儿子，你拼死拼活打下江山，又有什么用啊？”
简直不可理喻。
郭嘉默默翻了个白眼，挣脱的顾寒的手，捂住了耳朵，直接向黑暗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某天曹老板收到郭嘉的礼物）
曹操：小狐狸，孤对你是爱情，你对孤是战友情？（虽然镯子三生三世寓意挺好）
郭嘉：（卑微）我也不想，只是让我叔父他老人家硬给改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