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回 问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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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子府大门，婉幽下轿左看右看，有点心虚地进去了。正飞奔着，突然撞着一个坚硬的物体，收不住脚，眼看就要往下倒，一双手撑住她的腰间。映入眼帘的是上官策如腊月寒冰的脸，嘴唇死死地抿成了一条线。
婉幽甜美的一笑，说：“策哥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刚才去找你，你不在。”闻到淡淡的酒香，上官策凤眼微微一眯，冰棱子似的眼神盯着婉幽，冷冷道：“你去哪里了？”婉幽忙解释了一遍，随后又从身后掏出一个香囊，说：“策哥哥，这是买给你的。挑了好久才买，你喜欢吗？”
上官策嘴角一勾，眼眸飘过一丝温柔，低头看那香囊，纯白色的织锦锻上面绣着点点红梅，清雅明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沉香。“策哥哥，你暂且先用着这个，我以后跟迎荷姐姐学习刺绣，到时给你绣一个好不好？”
轻轻“嗯”了一声，上官策说：“逛够了吗？明晚带你去逛庙会。”婉幽乐极：“太好了，京城好看好玩的东西真多，都看不过来了。”上官策笑笑说：“那小幽以后住在这里可好？”满脑子都想着庙会的婉幽点点头，没有看到他溢出惊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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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惊讶地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婉幽，俊美而又娇俏，眉眼间竟有说不出的风流，抬手敲敲她的脑袋，说：“小家伙，怎么想到女扮男装？”婉幽好玩地晃动着脑袋，说：“策哥哥，你是太子，如果我一个女儿家跟在你后面，说不定会惹众多官宦小姐妒忌，到时岂不是破坏了你的美好姻缘？”
笑容渐敛，上官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婉幽急忙追上去。皇城入夜后一片灯火辉煌，从东到西，大街两旁，地摊与店铺，都是灯火通明，比白天增添了情致。婉幽一路看得津津有味，碰见新鲜有趣的玩意，更是拉着上官策往人群中挤，或看人玩杂耍，或看人制作花灯，或猜灯谜。
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婉幽，上官策的神情温柔而又专注，怕她走散，一直都牵着她的手。路人看他们两个，都是男子打扮，尤其是上官策，白衣轻裘，身姿尊贵非凡，举止却如此亲昵，不禁纷纷注目。
婉幽并不在意，上官策则显得有点不耐烦，眼神愈加凛冽，一身寒气，让人睁不开眼，乔装的贴身侍从忙暗暗疏开人群。这时，人群中传来：“城东那里要放烟火了。”顿时人群涌动，都往城东挤，婉幽也兴冲冲地随着人流。
上官策一不留意，没抓紧婉幽的手，眼看两人被人群越拉越开，忙大喊：“小幽，小幽。”却在灯火阑珊处，看到婉幽正在掩着嘴偷笑：“策哥哥，我在这里。”上官策气得脸色大变，甩开婉幽伸出的手。婉幽作了个鬼脸，扯着他的衣角，歉然道：“策哥哥，不要不理我嘛。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骗你。笑一个，你知道你笑得有多好看吗？足以和天上璀璨的星河媲美呢。”
上官策板着脸道：“除非你给我狠狠的打一下，我就不生气。”婉幽见他怒气冲冲的转身欲行，便仰起头来，闭了眼睛，低声道：“好，我让你打就是。不过……不过你出手不要太重。”
过了半晌，睁开眼来，只见上官策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在她脸颊颊上轻弹一下，婉幽大喜，笑道：“我就知道策哥哥人很好。”
上官策看她娇憨的样子，隔了良久，才道：“你再这样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去看放烟火。”婉幽忙收住调皮，点点头。
坐上马车往人群相反方向奔驰，婉幽百思不得其解，但见上官策闭目养神，唯有撩开锦帘趴在车窗看外面的热闹，也看得兴高采烈。
随着马车的进程，道路越来越暗，婉幽收回心神，不久马车停下。婉幽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上面漂流着各色花灯，透出暖暖的柔光，忍不住就想奔去捞花灯，不料手被上官策死死拽住，只好放弃。
上官策携着婉幽走过一道竹桥，再拾阶而上，一片灯火通明，一座精致小阁楼映入眼帘，阁楼内的摆设处处用心。闻得一阵响声，婉幽抬头，大声惊呼，满天烟火，如繁花盛放，灿烂夺目，闪耀着整个星空。
阁楼不愧是最佳的观赏点，既可以欣赏无与伦比的烟火全景，又可以俯瞰整个皇城，犹如人间仙境。婉幽惊喜地抬头看上官策，只见一双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眸正在与她对望，眸中略带笑意，无端的心跳加速，面颊也有些发烧。
上官策看她满面通红，以为她不舒服，用真气探她脉息，得知没事，轻舒一口气：“傻瓜，你不看烟火，看我干吗？”婉幽不假思索地说：“策哥哥，你比烟火好看。”刚一说完，觉得不是很妥，面上更红，忙转过头去看烟火。
嘴巴动了几次，上官策终究没说话，仍是静静地看着婉幽，眼中有一种清朗的光芒，彷佛下定决心一般，他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婉幽不防备，整个人倚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手似火一般滚烫，听到他略带紊乱的鼻息声和略加速的心跳声，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上官策慢慢贴近婉幽的耳边，声音带着几分欣喜，还有一丝探究：“小幽，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吗？”婉幽脑中一片迷糊，心狂跳不已，小脸早烧得通红，从未经人事的她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这身躯如此温暖，如此安逸，一丝令人心颤的温热气息夹杂着一种微妙的奇异感萦绕在周围。
感觉到怀中人的软柔，上官策唇边泛起了一抹笑痕，悄悄收紧臂弯，使她的小身子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把她整个人搂拢住。当年的小人，已经如自己期望那样长大了，十年前遇上她，那明媚天真的笑容从未在脑海中消失，如今，温柔就近在咫尺，上天总算是公平的。不管以后如何，他只要他的小幽，不管付出一切代价。
远方的烟火，似乎也在见证着此时此刻，肆意地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愈加的夺目。两人紧紧依偎在漫天的烟火下面，生涩而又甜蜜。烟火散尽，皓月皎洁，万籁俱寂，繁星含笑般看着这一对佳偶。
这时婉幽的肚子不识时机地“咕噜”叫了起来，不由得大羞，脑袋越往下垂。上官策爽朗地笑了起来，抵住她的下巴，看到那晕然酡红的娇颜，感到无比的惬意和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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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上官策握住婉幽的手没有松开，静静地凝望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倒是婉幽面上红透，青涩得手足无措，半垂盈眸不知该停在何方而紧张不已，偶尔瞥见那双充满笑意的俊眸，就一阵慌乱，如小鹿乱撞，低下头又能感觉到那份专注与温柔。
看到她扭扭捏捏，浑身不自在，上官策终于忍不住，朗朗地笑了，随即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享受着这份心灵难得的静谧。车外，夜沉如水，星月辉映，一切都变得分外灵动。
直至回到房间，婉幽的脸还是滚烫的，今晚发生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毫无疑问，自己是欣喜的，不过仍是坐立不定。推开窗，星月光辉洒在院子里，迷蒙中流动着淡淡的温馨，春风拂过，婉幽的心才逐渐恢复平静。
她撑着脸，看着天上的星河，觉得如此美妙，不由得想起刚才那双温柔的眸子，脸又刷的红了，不曾想一道黑影正慢慢靠近自己。“小幽？”一个清幽的声音近在耳边，婉幽猛然一惊，回过头。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昏暗中只见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身形修长挺秀，遮住了脸，一双清亮温雅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自己，又无比清澈，藏着些许柔和。婉幽见他没有恶意，也没有叫人的打算，只是好奇。
那男子掏出一条发带递给婉幽，她接过一看，竟是自己十年前所系的粉红发带，这世上除了上官策，就只有宁彻才有，莫非他就是……不待婉幽开口，男子摘下黑色面幕，如雕刻出来的俊秀面容，飞眉星目，浑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尊贵。
婉幽仔细端详了一番，忽地眉开眼笑，叫了一声：“彻哥哥，原来是你。”重逢的喜悦填满了心头，婉幽忙拉着宁彻坐下，刚想问长问短，只闻得外面有人大喊：“有刺客！”婉幽大惊，欲出去探看，被宁彻按住。
那双眼眸黑亮深邃，却透着犹如黑豹般的警觉，婉幽渐渐有些明白，宁彻就是所谓的刺客。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幽，睡下了吗？”是上官策的声音，显得急切而又担心。婉幽看向房门，又看向宁彻，心头一阵慌乱。
“小幽，小幽，听到吗？”上官策站在门外，见小幽没反应，想破门而入，又怕婉幽睡着被惊醒。房内的宁彻闪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温雅柔和。
婉幽尝试平复内心的慌乱，用眼神示意宁彻躲到屏风后面，边应边开门，扮作睡眼惺忪地问： “策哥哥，我刚睡着，怎么了？”上官策笑着闪身进来，眼神撇过四周，说：“没事，想起你刚才好像不舒服，就来看一下。”
婉幽不知怎地脸又红了起来，低着头，细细地说：“我没事。”上官策看她娇羞的样子，着实可爱，吐气若兰，不忍离去，片刻才说：“没事就好，你睡吧。天凉，要盖好被子，知道吗？”婉幽忙应道：“嗯，策哥哥，你也早点睡。”
脚步声逐渐远去，婉幽有点失落和沮丧，她竟然骗了策哥哥，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策哥哥和彻哥哥不能好好见面？宁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出她的情绪之后，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小幽，你怎么来找你的策哥哥，也不找我？害我好找。”
婉幽呆呆地听着，要说什么话解释，又觉不便措辞，只道：“我……我凑巧遇上策哥哥的，不是存心找他的。”宁彻只笑不语。婉幽如被看穿心事一样，一朵红云飞上双颊，忙岔口道：“彻哥哥，你怎么会被当成是刺客？”
宁彻眉头一皱，轻笑说：“我晚上逛庙会的时候碰见你们了，所以就过来证实一下，果然没让我失望。”心念一转，又道：“我来见你的事情，不要和上官策提起，知道吗？”婉幽一双大眼向他凝视半晌，脱口道：“为什么？”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我不便解释那么多。我要远行一趟，恐怕许久不能见你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拿着这条发带去城东的‘摘月楼’找文掌柜，他自会安排的。”婉幽一愣，话语有些哽咽：“彻哥哥，才见面，你又走了。想多说些话都不行。”
“那不如你现在跟我走吧？”宁彻面上和如春风，盯着婉幽看了片刻，见她眼神似有些茫然，笑意僵住，拍拍她的头说：“和你说笑的，你当真了？傻瓜。”婉幽低声道：“臭哥哥，不理你了，老捉弄我。”
“小幽，一切小心，我走了。”说完，宁彻冲婉幽笑笑，戴上面幕，消失在黑夜里。婉幽追出院子，只听到风轻轻摆动树叶的声音，很安静，但却有点恍惚，想起以前和他们的往事，那时他们一个如风冷漠，一个如云温润。刚才的真是彻哥哥吗？他和策哥哥之间到底怎么了？要不要跟策哥哥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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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上早朝前来看婉幽，只见她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想是睡了一夜，头发沾了一些露珠。心猛地抽了一下，上前轻轻抱起她，眉眼满是疼惜。
将婉幽放好在床上之后，探她额头，还好没事，再取来干净手巾仔细擦干她的头发，因为怕吵醒她，手法极其温柔。转身离去之时，听到身后一句：“彻哥哥，别走。”凤眼尽是笑意，但认真听着，眼神变得清冷吓人。
“彻哥哥，为什么？”婉幽的梦呓是关于那个人吧？昨晚的刺客就是他吗？婉幽见过他了？一系列可能的事实让上官策感到强烈的不安，看向窗外阴晴不定的天，恐怕就会有一场暴风雨了吧？
四肢一阵阵的酸痛，要命，醒来后，婉幽就不断地哀叹，当迎荷自告奋勇帮她松松筋骨的时候，哀叹变成了哀嚎。
“迎荷姐姐，力气小点，痛，痛。”迎荷不禁好笑：“你啊，以后就少惹太子生气了，早上看到他那副冰冷的面孔，我都几乎要窒息了。”婉幽情急下抬头，刚好撞上迎荷的下巴，两个人疼得俯下身子，各自揉着。
“策哥哥早上来过？我不知道。”自从和婉幽熟识之后，迎荷已经不再那么拘束，于是翻翻白眼：“你昨夜睡在院子，太子将你抱进房间。”婉幽的脸顷刻透出粉红霞彩，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喃喃地说：“喔，原来这样。可是策哥哥为什么要生气？”
当天上的阴霾散去的时候，郁闷了半天的婉幽决定透透气，于是唤来迎荷一起放风筝。婉幽熟练地拉扯着手中的线，看那天上的蝴蝶越飞越高，心情也逐渐好转。迎荷也放了一个螃蟹，围着婉幽的蝴蝶转来转去，两个人笑个不停。
风筝迎风作响，只听迎荷“哎呀”一声，断了线的螃蟹缠着蝴蝶一起失去控制，往东南方掉落。没有尽兴的婉幽跺跺脚，急忙朝那个方向奔去。
穿过一座座庭院，走过一条条游廊，婉幽看见两个风筝挂在树梢，得意一笑，灵巧地攀上大树，正想拿下风筝，闻得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太子哥哥，您什么时候教我骑马吧？”
婉幽低头一看，一个穿着华贵曳地长裙的女子和上官策并排站在树下，看不清模样，但身姿妩媚，袅娜风流。“等有空的时候吧，不过你摔着了，不许哭。”上官策似乎和女子很熟悉，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丝宠溺。
那女子轻盈一笑：“太子哥哥，您就会欺负筠儿。”上官策只笑不语，女子又说：“昨晚坐在花园里看烟火，很美。太子哥哥，您看了吗？”沉思片刻，上官策低头看那女子，说：“嗯，你喜欢看？下次带你去吧。”
两人边说边走，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在婉幽心中蔓延开来：那女子是谁？策哥哥好像对她很好。苦笑一阵后，婉幽坐在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脑袋不断地浮现着上官策的笑容，心一点一点地疼痛起来。
过了许久，“婉幽小姐，婉幽小姐……”迎荷的叫声由远而近，拉回了婉幽的思绪。悄悄地抹掉泪水，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婉幽拿着风筝爬下了树，笑容依旧灿烂：“迎荷姐姐，你看，我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回 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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