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第 61 章 ...
-
????高空明月下，镜湖宛如面璀璨的琉璃镜，湖面上，无数点光芒闪耀。 ──那是灯。一盏又一盏，漂浮着，彷佛浩瀚的星辰列阵。帝都珈南城在连绵的碧水和星灯环绕中、宛如银冠上一连串明珠中最璀璨的一粒，熠熠生辉。那些极尽头柔和的光，来源于珈蓝城正中的白色巨塔。
在天尽头的云团中，它像是一条缓缓下垂的云，如虹一般、接触着云荒大地上的大片碧水。夜幕下，那条白色下垂的云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彻方圆数百里的大地。
所有军团战士都出动了——风隼的双翼遮蔽了天空，夜晚伽蓝城里的火把绕着白塔层层而上，就像龙神升空一样，壮观瑰丽，莫可直视。
——这是冰族是在对四方展示帝国的力量、让人们知道新的秩序如铁般坚固，而这一天，更是意义非凡。
沧流历九二年七月，圣女大选典礼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
珈南城里热闹非凡，黑压压的一片，竟是聚集了上万的贵族。贵族们之间窃窃私语着，似乎在议论着圣女的人选会落到十大门阀的哪一族，谁又将成为最为尊贵的那个人。银黑两色制服的帝国军人们腰饰佩剑，穿梭在人流的正前方，维护着这片场地上的井然有序。
汉白玉铺就的巨大高台长的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 居中的高台上，坐着九位穿着长袍的人。那些人穿着奇古的衣衫，戴着高冠，长袍在夜风里飞扬，彷佛九座漂浮在圣上的奇特尖碑。
他们的目光从刚开始的深邃宁静，变得渐渐有些不耐了。 从仪式开始到现在已经坐了太久，见过太多美丽的女子，却无一能让他们满意。
“又一个没点儿术法天赋的，”沉水檀香木的法杖上的血红宝石刚亮起片刻便瞬间熄灭，巫咸叹了口气，收回法杖，摆摆手命令眼前的白衣少女尽快离去。
“下一个。”
在十巫身后不远处，两位英俊的年轻将军并肩立于高台之上，静静旁观着一个又一个白衣女子带着或紧张或兴奋的表情，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经过。再无一例外地，一个接着另一个，被高大健壮的士兵逐一领下高台。
云焕紧抿着薄唇，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不知是对圣女大选胜券在握，还是毫无兴趣。 就在刚刚落选的那些少女中，总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去，似羞涩又似含有一份期待地打量着他过于清俊的脸。然而那双冷漠的眸子却映不出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看得身边的飞廉不禁暗绝好笑。
“下一个，巫朗一族，飞霜。”听到一个名字，飞廉温雅的面容突然变色，愣了一下。
飞霜表妹？叔祖尽舍得将她送来了？
那是一名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的少女，容光绝美，气质高华，一举一动都有着大家风范。巫罗跟巫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巫罗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巫朗啊，你族里竟有这么美的闺女，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可是庶出？”
国务卿巫朗摸了摸青色胡渣的下巴，冷哼一声道，“这丫头虽是庶出，可那也是我胞弟的亲闺女，我平日里待她视如己出，对她的期望并不下于飞廉。 ”说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巫彭。
十巫皆知巫彭是将云焰送来参加圣女大选了，这波巫朗为了与巫彭相抗衡，不惜下了血本，压上了巫朗一族的第一美女。
飞霜伸出纤纤玉指，去触碰那颗红色宝石，宝石持续光亮。 巫彭见状大喜，又拿出另一边案桌上的水晶球，让她将手放上去。
这一次，水晶球只发出微微的萤火之光。巫彭问及飞霜可有从中看到了什么样的异象。飞霜却蹙眉摇了摇头，说未曾见到。
有如一盘冷水，瞬间淋在了巫咸头上。巫咸对之态度立时冷漠了三分，让她先退之后方再作考量。
这般，是飞霜既未被当场定为圣女，却也未落选。若接下来的女子中无人能胜过她，这次的圣女依然会是她。只不过这样的局面是除巫朗外的十巫不太愿意看到的。 若是选个高不成低不就、灵力天赋一般的圣女送予智者，只怕智者大人不会满意。
见此情景，巫姑忍不住桀桀笑了起来，“巫朗，你家的这个飞霜长得不如云焰那丫头，灵力也是平平无奇，这样的人你还敢送来参加圣女大选？也不怕落选了，你这老脸挂不住。”
“莫非你们巫姑一族有适宜的人选？”巫朗冷冷看了巫姑一眼，对这老婆子的冷嘲热讽极为反感。
“我们家明璃可比她强多了。”巫姑眼神如同刀子、剜了巫朗一眼。
“那就拭目以待。”巫朗故作淡定，端起了桌前的茶盏。
不多说，又有一位明艳照人的贵族小姐被领了上来。待巫朗将水晶球置于她面前，她抚摸了片刻，灵动的眼眸眨了眨，思忖片刻说道，“我看到了，成群结队的风隼，比翼鸟，还有迦楼罗.....它们就飞翔在云端，是我们帝国的军事力量。巫咸大人，明璃说的对不对？”
众人皆目瞪口呆，齐刷刷将目光看向巫咸。
“胡说八道，”就见下一秒，巫咸苍老的脸都气得涨得通红，他用法杖重重一击地板，怒视着那位娇俏可人的帝都小姐道，“ 智者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岂容你这般胡编乱造？你分明什么都没看出来！”
巫姑霎时间呆滞，化为一尊随着海风风干的苍老雕像。 明璃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如纸。
“下去吧，智者大人宽宏大量，并未与你计较。”巫咸冷冷一挥手，“以后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吧，孩子。”
“看来巫姑你家的丫头也是无济于事啊！”巫罗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一个，巫罗一族，未央。”
这一次走上来的，是一位美艳异常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我干女儿。”巫罗大大方方的承认。
众人皆嗤之以鼻。
“不必查看灵力了，”巫咸命令她退下，又冷冷地盯着巫罗，厉叱，“巫罗，你难道不知智者大人向来偏爱清丽女子吗？你送来一个如此妖艳的，作何解释？”
“谁不知道是走的后门。”一直静观其变的巫彭元帅忽然开口，点出来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一下，在座的几位长老的面色都不甚好看了。
巫姑又恢复了以往的尖酸刻薄，“开启这般先例的，不正是十八年前巫彭大人您推出来的云烛圣女吗？ 有你这般以身作则，十大门阀才纷纷效法。”
“你们这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巫彭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智者大人当年有多宠爱云烛这是大家都看到的。若不是云烛让智者大人满意，她又怎能在圣女期满就顶上巫真的头衔，与众位平起平坐呢？”
“这么说，巫彭你是对今天的云焰很有信心了？”巫姑眼神凌厉，又一次提及云焰，方才跟巫姑动气的巫朗也忍不住朝这边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可别让云焰那小丫头触了你的霉头啊巫彭，”巫姑声音沙哑，桀桀道，“飞廉就在那儿站着呢，那个小丫头要是管不住她的眼睛和腿脚，盯着她的飞廉哥哥迈不动步子，生了退意。到时候这巫真，巫彭，巫朗三族可都太不好看了！”
此话太过骇人，也不亏得巫姑敢当场说。 十巫不约而同地将各式各样的目光投了过来，连同另一边的云焕飞廉也是神色一凝。 飞廉一贯清雅淡定，此时面上也是颇为挂不住的，但巫姑既是长辈又颇有威望权势，他的一腔怒气便发不出来。 云焕冷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怒意。
“巫姑，你少在这儿添油加醋，一年前的事情被你说成什么样子了？”
“我家廉儿温文识礼，又怎会瞧得上山鸡变的凤凰？你莫要信口雌黄，污蔑飞廉。”巫朗捻须，吸气。
“焰儿她冰清玉洁，眼界甚高，可半分瞧不上与低贱鲛人关系甚密的纨绔子弟。”巫彭冷冷瞥了一眼巫朗。
“纨绔? 什么叫纨绔？飞廉他可是“帝国双璧”，为沧流帝国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少将。哪里是云焰一个血统不纯的花瓶可以攀附上的？”
“提到“双璧”我倒想起来去年就在这个地方，飞廉是怎样败在云焕手里的。”
..........
"别再吵了!"巫咸发出一声大喝，惊得连正静悄悄翻看《营造法式》的巫谢抬起来头，一脸的茫然。“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勾心斗角，选不到智者喜欢的圣女，我们所有人都要承担罪责。”
“那就更不能要这个云焰了，”巫姑转着腕珠的手，慢悠悠道，“圣女最重要的便是名誉清白，如此跟帝都公子牵扯不清的——”
“巫姑你不必再说，”不等巫彭发话，巫咸拈着白须，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点头沉吟，“既然巫朗和巫彭都出口否认他二人关系，我姑且信云焰小姐仍旧是清白的。至于她是合格与否，自有智者大人定夺。你们可满意?” 首座长老巫咸不愧为“磨得宛如最圆滑的石头”，这一句话说的甚是有分量，一下子制止住了场中方才出现的纷乱。
“首座大人说的是，”巫姑.巫朗虽然心有不忿，也只能点头称是。
“哎，一群庸脂俗粉，”巫抵发出一声叹息，似也坐不住了，“如何能与巫真相提并论？这怕不是要再留巫真兼任圣女之职十年？”
一时间，“十巫”都沉默下来。
时间流逝，又有数名女子被落选了出去。
“还剩最后一个了，”巫咸看着打开的名册，“最后一位，巫真一族，云焰。
????霎时间，气氛变得凝重，十巫，帝国双璧及他们身后的冰族众将领，皆将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
白衣少女着浅色素裙，从高台的另一侧缓步而来，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清眸流盼，那清冷的气质，宛如月宫中的女神。
众人不禁呆滞——方才那位飞霜小姐尚且称得上气质高贵出众，乃是贵族中难得一见的绝色。那么这么云焰小姐，则会让所有人遗忘什么才是气质？这样的气质，又岂是人世间所有的？
“巫真一族云焰，见过各位大人。”云焰站到十巫近前，微微敛襟，低下头，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女子的见面礼。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嗓音轻灵，那对清澈得宛如水晶般的眸子中有着一种深蕴的拒人千里的冷漠。
这就是圣女！
巫咸初见云焰，居然当场产生了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还未考察云焰呢。仅凭着容貌气质，莫不是就影响了公正的判断？
她是焰儿？短短一年不见，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能这么大吗？
不远处的飞廉凝视着云焰那张冷漠的俏脸，难以置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人竟完全对不上自己记忆深处那个认识了数年的云焰。
她那么美，却也陌生的可怕。
也许，终其一生，他再也听不到她唤他一声“飞廉哥哥”了。
飞廉将视线转向云焕，动了动嘴唇，想质问云焕为什么云焰会变成这样，但他看了看云焕那张与云焰相似的冷漠的脸。终究轻叹一声，没有开口。
云焕同样目视着云焰的方向，表情从容而淡定。
与此同时，眼中闪过自得之色的人便成了巫彭，他瞧了瞧巫朗那张变得铁青的脸，冷笑一声，端起身侧茶盏啜饮了一口。
巫姑转着腕珠的手顿住，面上流量出几分恐惧的表情。
“云焰侄女比起一年前，这气质变好了不少，”巫罗毫不掩饰眼中对于云焰的惊艳，张口夸奖道，“快赶上她姐姐云烛了。这圣女的人选只怕——”他转了转眼珠子，又看了看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讪笑一声没有说完。
“他们云家人不是那点出众吗？”巫姑斜睨了巫罗一眼，“没准祖上不单混入了空桑血统，还混入了鲛人血统也说不定。 不然这云家三姐弟，为何各个漂亮的不像寻常的族人？ ”
“巫姑大人此言差矣！”巫咸还没来得及呵斥巫姑的口无遮拦，倒是巫谢发了话。
最年轻的长老巫谢用细长的手指阖上方才翻阅那一册《营造法式》。他的脸是冠玉一样的润泽，神色也是玉石一样温润，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谈吐十分文雅；“若说容貌出众就是带有鲛人血统，那么巫姑大人可是认为我也拥有鲛人血统了？”
巫谢是名动帝都的美男子，与云焕之俊美各有千秋，尚且难分高下。
此言一说，众人皆感荒谬，便全不将巫姑的话当一回事。
云焰不动声色，纤纤素手轻抬，手指点在那颗红宝石上，刹那间，红光璀璨，耀目异常，夺目的光芒笼罩了直径上百米的范围，将大片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距离云焰最近的巫咸慌忙闭上眼，其余十巫无不侧目。
众冰族将士们则急忙抬起手臂护着自己的眼睛，生怕万一晚了片刻，那源自于神秘少女的灵力光辉会灼伤他们的眼眸。
这未免太过强大太不可思议了！
玉指垂落，那亮光便随之消失。
巫咸睁开双眼，就少女站在他面前，眸光淡然，表情平静。
难道她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圣女人选？这般的灵力天赋，即便当年的云烛也有所不及。
巫咸几乎确信了云焰就是本届圣女的最佳人选，至此，他对于云焰的态度，就多了几分恭敬和谦卑。
而在场众人中，巫姑和巫朗何止是面色难看，已是身有冷汗涔涔。
“遵照流程，我们还有最后一项内容要考核，”巫咸对着云焰微笑，颇为和蔼可亲，“云焰小姐可愿意用灵力探知这水晶球中为何物？”
“好。”云焰点头应了一声，将十指按在水晶球上。她闭上眼睛，将灵力一分一分注入水晶球的内部，凝神探知那未知神秘的存在。
长睫颤动，云焰的表情略微痛苦，水晶球的光芒明灭不定，照在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
十巫各怀所想，面上表情也各有不同。
“我看到......”她的声音不大，轻灵悦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在很高的地方，在云端的上面，有很多的尖碑，一眼也望不到头。”
“........那些尖碑指向更高的苍穹，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每一个碑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最顶上是一个圆，好像太阳，然后是平行的波纹。”
竟然与智者告知他的内容，分毫不差！
云焰每说一句，巫咸面上的惊讶之色就愈发深沉。 不及云焰说完，巫咸已大惊失色，他手中的法杖“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汉白玉地砖上，他却浑然未知。
十巫见首座如此失态，都忍不住起身，刚想开口询问巫咸，云焰此番话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时，
“.......然后，雕刻着一只巨大的、正在向上飞翔的, 那只鸟，金色的....." 云焰说完这一句，突然间脸色煞白，不由得收回灵力，后退一步，“我无法再看到别的。”
“你.....!”只见巫咸须发皆白的老脸上带着狂喜神色，大呼，“百年来，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名圣女能将水晶球中的事物看到如此程度。”
“云焰小姐，还请您稍待片刻，待我将圣女大选之事禀告智者大人......”巫咸对云焰的姿态更是恭敬，甚至用上了“您”这个词汇。
其余十巫早已震惊万分，各个离席站在，在云焰这个未来圣女面前，她站着，又有谁还敢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