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lyrelion

9、第九章

　　上清池风起涟漪一丛丛，浮光掠影一点一点。幽香暗涌一波波，荷花摇曳生情一片片。
　　东毕帝君拉拉衣带，上前一步立在玉帝面前打个躬直起身子方咳嗽一声道：“方才听玉帝说，我弟弟东岳帝君打影壁落下去了？”
　　玉帝欲哭无泪缩在台阶上，举起左手来捂了半边脸。
　　东毕帝君点点头：“臣明白了。臣方才还听玉帝说，我弟弟是美人？”
　　玉帝直接就快哭出来了，又提了右手遮着另半边脸。
　　东毕帝君摸摸下巴：“臣也明白了。不过刚才玉帝您还说，您吃药了？”
　　玉帝忍无可忍跳起来，一看站在台阶上还差东毕帝君一个脑袋，这就又往上走了一个台阶：“我吃药你也管？！大胆，放肆！”
　　东毕帝君微微眯着眼睛：“臣是不敢，也不放肆。只是堂堂玉帝居然吃些乱七八糟的药，也不怕别人听了去笑话的。”
　　“你又不是别人。”玉帝一瘪嘴。
　　东毕帝君闻言一怔，随即面色高深道：“我不是别人啊…玉帝，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人啊，我位虽不高，好歹也是天上的神仙之一。”
　　玉帝咬牙切齿：“别跟你们兄弟两个耍嘴皮子，我怎麽又忘了！”
　　东毕帝君呵呵一笑：“玉帝抬爱了。”
　　玉帝一跺脚正想说甚麽，却发现浑身发软，这就站不住了。只觉得脸涨心跳，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东毕帝君看他一眼：“玉帝当真不妥？”
　　玉帝往后一摇，不自觉伸出手来。东毕帝君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才觉得他手烫的吓人。这就皱眉凝神看他，只见玉帝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泛着桃花，面颊红热潮湿，浑身不停出汗，脚步虚浮站立不稳。
　　东毕帝君皱紧眉头：“玉帝，臣这就扶您进凌霄殿去歇息。”
　　玉帝一把揪住他袖子：“别…别给人看见…”
　　东毕帝君为难道：“玉帝不妥当，自然该医治…”只是，神仙生病…这这这，可真是叫人为难啊。按说该着太上老君，可那罪魁祸首刚刚才跑了，一时半会儿的这上哪儿找人去？
　　玉帝只觉得浑身麻痒难受说不出的燥热急切，摸着东毕帝君的手凉丝丝的，只觉得畅快，这就忍不住将身子贴在他身上，伸手搂了他脖子只管轻声道：“我们，我们去…后边儿…”
　　东毕帝君一眯眼，眼中一道疑似狡黠之光闪过：“玉帝，您说甚麽？”
　　玉帝喘着粗气瞪他一眼：“我说，我们，我们，去，后，面…”
　　东毕帝君这就做个万难的样子：“这，后面何处？”
　　玉帝已经分不清该生气还是该甚麽了，只管勉力抬手一指，东毕帝君望着上清池后面的湖心亭，轻轻一笑：“也是好地方，池中云水雾绕的，外头儿根本看不见。”
　　玉帝挂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那雾，是，是我管着的…你就放心吧…”
　　东毕帝君将他打横抱起来，足下一点便往那亭子飞过去，口中却淡淡道：“玉帝，到了亭子里，怎麽办？”
　　玉帝贴着他耳朵道：“…到了，就，就听我的…”
　　东毕帝君眯眼一笑，口里却正经道：“是。”
　　这一趟如何却也是叫那云雾遮隔了的，便问究竟，却也是有词为证：
　　情怀徒惆怅，旧梦早忘，此情怎猜。问雾下嫩菊，知为谁开？
　　往返千百迎合，风未住、渐入癫狂。蕊心娇，碧波荡漾，玉露点华台。

　　“呜呜呜——”
　　“哭甚麽？”
　　“你你你——”
　　“我怎样？”
　　“你你你，你居然压了我！”
　　“这可是玉帝您的吩咐。”
　　“我，我有叫你在上面麽？”
　　“嗯，是玉帝您在上面啊，没错。”
　　“你你你！”
　　“玉帝，非但是您一直在上面，连动都是您自个儿动的。说起来，臣真惭愧啊…”
　　“那我叫停了，你干嘛还一直来？”
　　“有麽？臣没听见。”
　　“我叫的那麽大声，你居然敢说没听见？！”
　　“嗯，玉帝叫的的确很大声，若非这池心亭离边儿上远，臣真担心叫天兵天将们听见。”
　　“我我我，我哪里叫的很大声？”
　　“嗯？没有麽？难道甚麽‘快一点’‘再来’之类的，是臣的听错了？”
　　“．．．东毕帝君，你能不能不要用这麽正经的表情说这种叫人害羞的话啊？！”
　　“您在害羞麽？真抱歉。”
　　“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那如何叫有诚意啊？”
　　“你！你好歹也该问一下我到底怎麽了，要不要紧这类的吧？”
　　“玉帝，臣还没来得及问，您就叫我抱着您来这儿了。”
　　“．．．这麽说，还是我的错了？！”
　　“臣不敢。”
　　“哼！你有甚麽不敢的？我早就知道你垂涎我的美色，你早就在打我的主意！是不是？！”
　　“．．．不是。”
　　“胡说！”
　　“臣不敢。是玉帝您敢。”
　　“嗯？我敢甚麽？”
　　“您一直垂涎臣的美色，您早就在打臣的主意。”
　　“你你你，你说这话都不脸红的麽？”
　　“臣现下神清气爽，并不脸红。倒是玉帝您的脸很红．．．”
　　“东毕帝君——”
　　“臣在，不知玉帝有何吩咐？再来一次麽？”
　　“你！你这个禽兽！”
　　“玉帝啊，您又忘了，臣既非禽兽，也非人，乃是天界一散仙罢了。”
　　“我说不过你！．．．对了，你到底找我干嘛来了？”
　　“哦，险些忘了正事儿。臣一直留心通天教的动向，这阵子有异动，不敢轻易决断，这才请玉帝做主。”
　　“这事儿一向你在管，突然跑过来问我，肯定有鬼！”
　　“那要是臣说，今日起来左眼不停跳，掐指一算——”
　　“少来！甚麽人都掐指一算呐？这是骗人间那些无知妇孺的，你居然拿来糊弄我？！”
　　“那玉帝您被糊弄了麽？”
　　“．．．”
　　“您又脸红了。”
　　“．．．东毕帝君，你厚脸皮的程度，也是神仙级别啊。”
　　“玉帝过誉了，还有待修炼。”
　　“．．．你再修炼，就快超过我了！”
　　“哦，原来玉帝您也晓得自个儿脸皮不薄啊，不过今儿红了好几次了都，莫非最近操劳过度，功力退步？”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
　　“玉帝，您别害羞．．．啊，是您别动气，这个时候儿还得好生歇着。”
　　“我说，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你弟弟？”
　　“只要玉帝您不给他找事儿，旁的事儿，他能应付得来。”
　　“．．．还真敢说。”
　　“好歹是自家兄弟麽，呵呵。”
　　“成，那算我多事儿了。”
　　“也不尽然。只是玉帝，臣最近怎麽听说，我弟弟似乎和某位星君拉上红线了？”
　　“这个，这个不关我事儿。”
　　“微臣没说是您的事儿，只是某位管因缘的神仙到处就说，叫臣心里很是惶恐啊。”
　　“你少来！．．．月老那个大嘴巴，我非抽死他不可。”
　　“如此说来，竟是真的了？”
　　“呃．．．”
　　“玉帝啊，您要派他下界，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可你也晓得，十殿阎王现下不在，他会老老实实下界应劫去？”
　　“那也不必将文曲星君拉上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文曲星君究竟是甚麽人。”
　　“就是晓得才想当面请教玉帝啊．．．难道，您想千年前的事儿重演？”
　　“罗姬替他死过一次，这事儿不算完。即便是罗姬去了，可她元神尚在啊。”
　　“玉帝，可下令将罗姬元神封入星君体内的人，似乎是您吧。”
　　“．．．那也是你弟弟点了头的啊。”
　　“只要是保得住这三界顺当的，就是叫他魂飞魄散，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您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逼着他自个儿说的这话吧？”
　　“我有甚麽办法？谁叫罗姬是通天教主的妹妹呢？”
　　“通天教主会反，还不是因为您？”
　　“又关我事？”
　　“通天教主据说很是仰慕您啊．．．”
　　“东毕帝君啊，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玉帝教训得是，只是臣真是乱说麽？”
　　“这．．．”
　　“玉帝啊，都是旧账，不提也罢，眼下还请您尽快拿个主意。”
　　“你也知道，下界轮回本是神仙修养元神，或是度化世人，又或是特别任务才行的．．．当然，偶尔也做惩罚之用。”
　　“可是弟弟在仙魔大战以来，就没能离了地府，他的元神早就不堪重负了。”
　　“但他体内封住通天教主的元神，一旦转世，他的神性必受压制，到时候儿通天教主——”
　　“玉帝啊．．．似乎决定了要他下界的人，就是你吧？”
　　“．．．唔，貌似是。”
　　“那方才是谁跟臣说他不能下界的理由一二三的？”
　　“这个．．．”
　　“又是谁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些事儿分他的心扰他的神，好叫他行差踏错的？”
　　“那个．．．”
　　“玉帝！”
　　“好吧，你听我说．．．通天教死灰复燃你是晓得的，没有他和文曲星君必然功亏一篑，我也不过是想一劳永逸罢了．．．至于说下界去，我早有安排。虽说凶险一些，但总有机会．．．”
　　“这机会是几成把握？”
　　“你这是逼我？”
　　“玉帝严重了，只我就这麽一个弟弟，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叫我再眼睁睁看他死一回，那不可能。更何况，难道你想解开他的封印？”
　　“那不可能，他身上背着三层封印呢，我也就管着一层而已．．．”
　　“既然如此，下界去，既解不开封印，又没法子压制通天教主的元神，万一到时候儿反而被通天教主控制住，情形不可设想！”
　　“我说．．．东毕帝君啊，你就对你弟弟这麽没信心？”
　　“．．．我是对您比较没信心。”
　　“你这是跟我说话？！”
　　“这儿没别人了，玉帝。”
　　“好你个东毕帝君！你——喂，你去哪儿？”
　　“去通天岛，断崖下连着的是通天岛吧。凭他现在的法力，走出通天岛无甚大碍。只那岛上毕竟残留着通天教的气息，万一引发他体内的异变．就不妙了。”
　　“你这就走？”
　　“不然呢？”
　　“你你你，你就把我扔这儿了？”
　　“不然呢？臣只是臣——”
　　“滚！越远越好！”
　　“噗．．．臣遵旨。”
　　“嘿，你回来！”
　　“玉帝还有何吩咐？”
　　“．．．我没力气这会儿．．．要麽你陪着我，等我有力气了你再走．．．要麽，你就，就抱我过去．．．”
　　“那玉帝想臣如何？”
　　“．．．我想想．．．”
　　“您想快点儿．．．”
　　“怎麽，嫌弃我笨了？不想等了？！”
　　“臣不敢，臣不敢．．．”
　　“那你笑甚麽笑？”
　　“臣没笑，没笑，不笑了．．．”
　　“哼！．．．不过老实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倒还不差．．．”
　　“嗯？”
　　“没甚麽！”

作者有话说

　　老实说，玉帝老麽可爱了。。。你们没这麽觉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