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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民言 ...


  •   此季已入了春,阳光却依旧寡淡得叫人惆怅,毫无暖意。

      尧都城华街,历载最为繁华,一稍有了春意,风玉楼的桂酒香便溢满整条街,人们闲散的浸在这常年微醺的气味中,泛泛而谈。

      边关激战,朝中风云,在平常百姓嘴中谈来,虽稀奇,却也不过是过耳风月,仅此而已。

      曾经有人说,逝者的血液一旦浸入这片土地,对世人而言便是永世的沉睡了,除了深重的罪孽还徒留人间,死去的人便不剩什么了,因为没有人会醒来。

      十年前的曲家大案,一年前的杀人鬼案便都是这么回事,无论当年多么腥风血雨,如今时过境迁,也无人再会提及只言片语,岁月飞逝,不容许万物为此停留。

      但,今年是个例外。

      此年是丰成元年,尧氏第十九代皇帝尧砚归登基之年,上原大地各附属国收成颇丰,大旱三年的崎疆亦深受天神眷顾,竟天降雨露,一降便是数日,故此,民间百姓常言道:

      “新帝继位,福泽天下。”

      “张老书生,你且再同我们讲讲那突然复活过来的鬼面侠呗!”

      长街尽头坐落着一家酒馆,小小的,店铺门前搭着个破破烂烂的黄布棚子,瞧着有些年头了。

      那酒馆虽是小,却日日挤满了人,大伙儿喜欢喝老板娘温出的碧落酒,也喜欢听这儿的张老书生说书。

      这上原人啊,最喜酌酒听书,尤其是听那江湖第一大侠的故事,喝着新年热酒,嚼着油炸花生,听着大侠与江湖,可谓乐哉,乐哉哪。

      “说起这鬼面侠啊,大伙儿也都知道,早在一年前便殒命于那御北王的剑下。

      可昨日啊,我们酒馆遭肃匪打劫,谁想随后竟又闯入了一个男子,带着生锈了的鬼面具,一身黑乎乎的斗篷......”

      说到这儿,张老书生忽然没了声儿,众人咽了咽口水,牙关一紧,只见那老书生双眼一瞪,以扇拍桌,众人一惊,他抖着胡子又出了声气儿:

      “噼里啪啦砰砰砰!几刀就弄倒了那十来个五大三粗的肃匪,我仔细瞧,哎呦喂,可不就是我们的大英雄鬼面侠又回来了吗!”

      张老书生将纸扇一收,在指尖转了一圈又被砰一声拍回了酒桌上,眉宇上扬,眼底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亮。

      “对对对,我也瞧见了,当时我正准备来打酒,竟真的遇了一年前死在御北小儿剑下的鬼面侠!”一打酒的屠夫忙欣喜若狂的的道,唾沫直飞。

      “我也是我也是......”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聊得煞是开怀。

      那是一段遥远的江湖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尧国的都城出现了一位江湖浪人。

      他终日面戴生锈的鬼面具,身披黑色夜行斗篷,问其不出来历,身怀绝技,神出鬼没,尽是斩杀城内的贪官污吏,暴徒强盗,从此以后,他成了尧都百姓的守护神。

      上原百姓曰:“此子乃英雄,当尊。”故而称大侠为“鬼面侠”。朝廷却曰:“此竖儿乃害虫也,当斩,当立斩!”于是乎,鬼面侠也成了朝廷的肉中利刺。

      自尧国开国以来,直至尧国一统上原,而今第十九代帝王继位,鬼面侠一直活着,仿佛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一年前,听闻鬼面侠杀害御史大夫王邕,朝廷借此机会命夏家军出兵捉拿鬼面侠,鬼面侠最终死于夏家军统领,御北王夏行予剑下。

      而后民怨四起,百姓甚是痛心,有的还找来烂菜叶子往夏家宅邸的金牌匾上扔。

      夏家的御北小王爷虽是少年有为,十六岁被先帝封为御北王,带领整个夏家军驰骋于北方歧疆的蛮荒之地,但这小儿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得天独厚,唯我独尊。

      一年前便是这位小王爷公然提出要同鬼面侠比武,结果却落了个惨败,那小儿心胸狭隘得很,这不,三日后鬼面侠莫名成了朝廷通缉的杀人犯,那小儿便来落井下石了。

      御北小儿当众手刃了大英雄鬼面侠不说,末了还把大侠的脸划了个血肉模糊,何其残忍,不可饶恕。

      “省省吧你,咋们尧都城的守护神又复活了,这谁不晓得你且起开,待老夫我告诉你们一个谁都不晓得的事儿!”

      一个身着破烂白衣,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借着温酒之故赖在街头酒家不走,斜眼望了张老书生半晌,一屁股挤开了老书生,夺过折扇,有模有样扇起风来。

      此人浑身上下邋邋遢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纸扇,说话不急不缓,字正腔圆,撑着副说书人的模样,非得把张老书生的气焰压下去不可。

      奈何老书生乃一介文夫,不肖同这等粗鲁人计较。

      这老头常年如此,闲来无事便喜爱跑出来抢张老书生的台面,周围客人也都习惯了,不时竟也跑来听他磕碜两句,还别说,这死老头子一说起话来,真真有趣儿得很。

      “又有啥事,是咱大伙儿不晓得的”

      一干人好奇的围了上来。

      老头子咧嘴笑笑,看了看身旁眼睛提溜转的小伙子,顺着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碗。

      小伙子哪里有闲心管酒,自觉的把酒递给老头,又继续期待的盯着他。

      老头扬起脑袋咕噜咕噜把酒喝完,然后把空碗还给小伙子,满足的咂咂嘴道:

      “前些日子被派去歧疆镇北的夏家军,不到一月便同朝廷失去联系不知死活,可还记得”老头偏过头去偷吃了块伙计手里的牛肉,接着又道:

      “可老夫今早啊,碰到守东城门的老兵姜大头了,他呀,偷偷告诉我,昨儿个三更天,夏齐夏军师一个人骑着夏家军的马,行色匆匆的从东城门回来了。”老头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

      “胡说八道。”一旁的锦衣酒客惊了一惊,旋即又失笑,满面不信之色。

      夏家军已经同都城失联数月,人们最初信心满满的守候着,而最终却迟迟没有在城门口望见他们的英雄。

      总有某些家伙得意忘形地假传夏家军凯旋的消息,最后却往往叫人大失所望,这老头说夏军师归来,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众人也一同哄笑,然后散去。

      “爱信不信。”

      老头面不改色的将双脚悠闲地搭在长凳上,一边嚼着从老板那里随手顺过来的花生米,一边扬声高喊,不巧正飞了锦衣酒客一脸唾沫。

      那人无奈的抹了把脸,摇摇头不再同那疯老头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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