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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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A
坦白还是顺势隐瞒下去？
洛识微的大脑闪过这个念头，便再也无法散去。
一旦坦白就意味着一切都要曝光，包括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有他……他的任务。
越侨能接受吗？
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后者。
但是……
洛识微的心头隐约间有些恐慌，那是一种无法放下心来的焦躁，他意识到，越侨肯定知道了一些什么。
只是他像过去那般，一如既往温柔隐忍的不去探究，给他足够的隐私空间。
但是，这里面最麻烦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越侨知道多少，更不清楚越侨所知道的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这件事就仿佛一个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他以前无法讲明是碍于系统监控，如今他再回到这个世界排查BUG，与系统平级，自然拥有以前没有的自由度。
最多，就是所做的一切会出现什么后果，都由自己承担。
可他不想再隐瞒越侨了。
即便有什么后果，他也愿意面对。
洛识微终于下定决心。
他抬起头来，正欲说些什么，却发现方才的话题早已被越侨打散，如今竟已经衍生到如何给他安排新身份，甚至是他未来的规划上面去了。
未来规划吗？
洛识微怔了怔，下意识的回答：“那我当然要去开发游戏啊。”
梅云婷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办多了。”
什么好办多了？
洛识微的思维还没转换过来，有些迟钝的看了一眼越侨，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温柔的揉了揉脑袋。
他的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带你看看我们投资的全息技术。”
洛识微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触及到那双星光般的眼眸时，整个人都不由得晃了神，他乖巧的像是小猫咪，点点头说：“好。”
夜色已深。
梅云婷本还有些疑虑，但既然越侨如此笃定，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看了一眼时间便准备走人，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二位。
她一走，越侨也站起身来，“困了吗，你的房间还留着……”
刚走没两步，衣角就被拽住了。
男人回过头来。
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那俊秀的面容比起记忆中还要青涩几分，但这份理直气壮的无辜却是丝毫未变。
洛识微眨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说：“越哥，我饿了。”
“……”
越侨给他煮了一碗面，在少年的强烈要求下卧了两个鸡蛋，撒上葱花倒上醋，热腾腾的格外诱人。
洛识微吃了个精光。
这次回房睡觉。
他心里其实还有事，坦白的念头一旦升起就放不下，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说出来。
最后钻进被窝里，圆溜溜的眼睛还在不死心的望向门口清冷自持的男人，欲言又止。
“晚安。”
“……晚安。”
最后也没说出来。
洛识微磨了磨牙，有点恨自己不争气，历经四个世界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怎么偏偏面对越侨的时候就怂了呢？
尤其是对上那双平静黑沉的眼眸，仿佛整个人都无所遁形。
他分明一如既往的那般温柔，哪怕周身都是尖锐的冰刺，但唯独面对自己时会敞开最柔软的一面。
但，越是这样，洛识微就越怕。
就连在睡梦中都格外的不安稳，凌晨惊醒的时候，洛识微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有些焦躁的抿了抿唇，回想起越侨的态度，愈发的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
越侨看起来像是相信了他，但是他那种平静太诡异了，没有半点激动，完全不像是面对自己为之守节多年的爱人。
但若是不相信，又何必对他露出那种温柔的模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洛识微这样想着，心不在焉的打开了台灯，一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卧室的阳台上坐着一道身影，男人穿着黑衬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细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间模糊了清冷如霜的侧脸轮廓。
灯光亮起，那人回过头来，恰好与洛识微四目相对。
墨色的瞳孔阴郁压抑，里面似乎沉淀着更为恐怖、更加疯狂极端的情绪，随时可能爆发出来，将人一同拉入地狱深渊。
少年的心头一跳，危险感的笼罩，让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床单。
下一秒，越侨的双眸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在他的额前扫过，了然的一笑：“做恶梦了？过来，看你一头冷汗。”
洛识微如梦初醒。
他翻身下床，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走了几步，在距离男人很近的地方却突然驻足，一双眼睛注视着越侨时，眉头慢慢的拧起来。
“怎么了？”越侨问。
洛识微抿了抿唇，声音沉下来，指控道：“你不是我的小侨。”
不知是“小侨”这个称呼太可爱，还是因为洛识微的指控，越侨一愣，随后哭笑不得，无奈的问：“我怎么了，让你有这种想法？”
“你太冷漠了！”
洛识微指责他：“我的小侨看到我，绝对不是这种态度，这算什么？是不相信我，还是冷暴力？”
他说的，因着恼怒的眉眼都变得委屈起来。
“你害怕了吗？”
越侨没有哄他，那双黑沉的双眸定定的看着洛识微，那平静的目光却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恐慌。
无所遁形。
洛识微慢慢的垂下眼眸，没有死鸭子嘴硬，他轻声说：“是的，我怕。”
“眼前的人与事物变化的太快了，我已经和你们脱节太久，能够站在你全面全靠着一个信念，就是我对你很重要。
我怕人心会变化，怕我最后一点依仗都是假的，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越侨沉沉注视着眼前的少年，陌生又熟悉，他的恐慌、委屈，还是那种渴望撒娇又畏惧的模样，仿佛让一切都回到了记忆中的模样。
他的小微啊，永远都是这幅模样，每次做完坏事都会用理直气壮来掩饰，每次被拆穿，都是仗着别人的宠爱把事情平息过去。
他是吃定了他啊。
满腔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一声叹息。
越侨终于还是束手就擒。
他叹了口气，声音暗哑：“我没有冷漠，只是不敢太激动，害怕这一切最后都只是一场空。”
洛识微一怔，有些惊讶，紧接着又像猫儿伸爪那般小心翼翼又精怪的试探：“越哥？”
“我在。”
“越哥！”
洛识微终于确定他的心理防线被打破，他伸出手，恰好站在旭日初升阳光洒进来的那一缕上，眉眼明媚笑容灿烂，他说：“越哥，我回来了。”
他上前，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洛识微汲取着怀抱中的温暖。
历经五世，他见惯了人情冷暖，也习惯和各种狡诈狠毒的人勾心斗角，以命相博，唯独在越侨这里……
唯独越侨，可以给他安心的感觉。
他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洛识微将脸埋在男人的怀中，嘟囔道：“越哥，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七年前，我的确已经死了，也很确定原亦期已经死亡，现在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复活到你面前的。”
他说，甚至开始斟酌用词，准备将系统和他的任务和盘托出，他已经做好准备面对或错愕或暴怒的越侨。
但是……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一个答案。
越侨这句话，平静的不可思议。
洛识微半蹲在男人的膝盖前，惊讶的抬起头，迟疑的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那人黑沉的双眸除下来，也在平静的注视着他，语出惊人：“例如你最初接近我和原亦期，都是带有目的。”
洛识微瞳孔骤缩。
“你的目的，应该是阻止或者毁灭原亦期，我或许是你重要的一环，不是吗？”
“谁告诉你的……”
洛识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哪怕早有预料他会知道些什么，却没想到越侨会知道的这么多。
他立刻开始思索，到底是什么人泄露的这一切，那个人应该就是他此次任务中要排除的BUG？
怪不得从一开始，越侨的态度就如此的奇怪。
洛识微垂下眼眸，甚至不知该如何去看他的表情。
他可以坦然面对发现真相的塞壬，可以在死亡边缘游刃有余的算计苍生，却唯独在越侨这里……失去了勇气。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没有算计利用，满心满对他好，却因为他的任务而被伤害了一生的男人。
头顶传来男人缓缓地叹息声。
越侨说：“没有人告诉我，但是小微，你低估了记忆的可怕性。”
“什么意思？”洛识微问。
越侨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头顶轻轻抚摸，温柔眷恋，像是在抚摸失而复得的珍宝，他轻声的说：“这么多年，我都是依靠我们曾经的记忆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
“因为害怕时间久了记忆会模糊，我每天都在不断地回想我们的曾经，牢牢地将一点一滴记在大脑里，这样十年如一日，当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海中……”
“你伪装的很好，相处时没有暴露任何内容，但是任何记忆都经不起十年如一日的推敲，当这些记忆在脑海中一日一日的重复，很快就会发现里面的不对劲。”
他轻轻地一笑。
是自嘲，还染上些许的悲凉。
七年的时光，彻底磨去了他桀骜不驯的锐气，换回来的是一个在记忆中煎熬、在岁月中变得沉稳隐忍的成熟男性。
越侨沙哑的嗓音慢慢的说：“我回忆种种细节，终于发现那些年我们和谐的相处下潜藏在暗流，你一边试图叫醒我、一边和原亦期针锋相对勾心斗角。
可惜，我始终没有帮上你多少，反而是让拖你的后腿，让自己成为原亦期攻击你的弱点。”
“再后来，我就在想，你的自杀是为了毁灭原亦期呢，还是为了惩罚我？或者两者皆有吧。”
“我接受了这份惩罚，同时还有些许的期盼，我想，是不是未来有一天，你还会回来再看我一眼呢，可是我终于等到了你，却不敢喜悦，因为我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次离开。”
“这一晚上我坐在这里想了很久，无数疯狂的念头在我心底滋生，小微，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还在想，我要留住你。”
他的喉结动了动，低低的笑着，惊心动魄：“我想，哪怕砍断你的手脚，将你束缚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哪怕我们要相互憎恨着度过余生，我也要牢牢地把你困在我的身边。”
但是看到你委屈可怜的朝我走来的那一刻，我又舍不得了。
所以，我只能束手就擒。
“没有！没有惩罚！”
洛识微听得心头一痛，他紧张地抓住对方的手，焦急的解释：“没有惩罚，我当时根本杀不死原亦期，只能通过自毁让他崩溃，同时这样才能逼你清醒过来，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任务保住性命。”
“越哥，我没有恨你，相反的，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感觉到的温暖，很多时候在我几乎被那些人引诱堕落，向欲/望低头的时候，是你的存在将我一点点的拉上来。”
他将脸颊贴在了男人的手背上，掩饰着泛红的眼圈，却藏不住混沌的鼻音，嘟囔着抱怨：“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每一次任务、每一个世界，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和原亦期不相上下的疯狂，但是却再也没有第二个越侨愿意无私的护住我，与我同舟共济。”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再次见到你，但既然主神给了我弥补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牢牢的抓住。“
洛识微的眼睛亮的惊人，他根本不给越侨反应的时间，仰头，一个吻重重的贴了上去。
越侨沉郁的面容慢慢的浮现出错愕的神情。
他迟疑的用手摸了摸湿润的唇，雪白的脸颊不受控制的有些泛红，低咳一声，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不走了？”
洛识微理直气壮：“小侨，做人要说话算数，你把我关起来吧！我要一台电脑一个手机，电脑里安装好所有的游戏，手机里要绑定银行卡和外卖软件……唔！”
他的未来畅想到一半，便被一个重重的吻所吞没。
来势汹汹，热烈的似乎可以烧灼整栋房子，那是越侨沉寂了七年后，第一次真正的活下来。
因为，他终于等到了唤醒他的爱人。
完。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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