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骄又娇》许今朝

3、芙蓉糕

　　福寿堂内。

　　姜老夫人鬓发半白，一袭黑底织金的衣裳端坐在主位上，虽已年过花甲，脸上纹路渐深，但精神很是健旺，且目光清明，细看眉眼之间还有一丝威严。

　　半晌，一位小丫鬟从院门急匆匆进来，走至门前福了福身：“老夫人，侯爷他们已经在前厅了”，话音一落，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小丫鬟退下后，老夫人身边的南妈妈端着一碗参汤进来，叹道：“侯爷一直盼着明姝小姐回府，可算是盼到了。”

　　“在他心里，秦氏母女可比我这个亲娘重要。”

　　南妈妈听到老太太这声冷哼，想出声安慰却发现不知如何开口。

　　老夫人和侯爷之间的矛盾隔阂，不是三两句就能缓解的，想到姜明姝去灵云寺之前府里那段冷淡别扭的日子，她心里不禁暗叹一口气。

　　须臾，她缓缓道：“我的老太太呦，再怎么说那秦氏也是侯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来的侯夫人，明姝小姐也是我们侯府正儿八经地嫡小姐，虽然秦氏已经不在了，但您和明姝小姐还是血浓于水的祖孙俩，您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明姝小姐松口，侧夫人能被侯爷扶为正室，成为现在的侯夫人吗？”

　　“依老奴看啊，明姝小姐其实是个很通透的人，所以这次回府后，您啊就当一个慈眉善目的好祖母，祖孙俩和和睦睦的，兴许有明姝小姐在，你和侯爷的关系还能有所缓和呢。”

　　姜老夫人闻言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她和姜威母子俩之间的感情早就在当初她做那件事之时已经断送了，这些年尽管她有心想弥补，奈何都于事无补。

　　但南妈妈有一点说对了，确实是因为姜明姝松口，周氏才被抬为正室的。

　　半晌，姜老夫人淡淡道：“也不知这些年不见，那孩子是何模样了。”

　　**

　　姜明妍站在周氏身边，一个眼神都没给姜明姝，姜威见她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糕点，便知她刚刚从外面回来，于是厉声：“早就告诉过你今日明姝回府，你还往外跑，你是不是又想被禁足了！”

　　“我为何不能出去！”

　　姜威：“你还有理了？！”

　　周氏见状，忙出声制止：“是我让她出去的，这不是明姝回来了，今日正好一口斋有新的糕点上新，我便让明妍去买一些回来给明姝尝尝。”

　　姜明姝听此，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姜明妍手上，见她手里拎的糕点确实是一口斋的包装，不由勾了勾唇。

　　清娘是说过姜明妍经常去一口斋买糕点，不过眼下来看她这个妹妹不仅常去还极为喜欢，否则今日也不会亲自去买琼玉糕了。

　　“算你还懂点规矩，行了，把东西给你长姐吧。”姜威闻言，这才声音温和了一点。

　　“我—”姜明姝正要一口拒绝，就察觉到袖口被拽了拽。

　　她抬眸看去只见周氏示意她不要和姜威起冲突，她不甘心地抿了抿唇，而后改口：“我给长姐买的那份忘在店里了，我这就派人去取。”

　　姜威：“不必麻烦了，你手里不是拎着两包，你和明姝一人一包。”

　　！？

　　莫说没给姜明姝买，就是分，姜明妍也不乐意！

　　于是姜明妍凑到姜威身前，撒娇道：“爹！你是不知道今日一口斋上新，人可多了，我好不容易才买到他们家的上新品琼玉糕和我最爱吃的芙蓉糕，长姐那份我现在就派绿意去取也不耽误啊，我想长姐应该也不介意。”

　　话落，她看向姜明姝，那双眼里分明是在警告要她识趣一点。

　　姜明姝见状，心下只觉得好笑，整个一口斋都是她的，她缺这两包？更何况明明就没给她买，却还要威胁她配合演戏？

　　她这个妹妹不会真以为她是吃素的吧。

　　思此，她一脸笑意，在姜威开口前先出了声：“爹爹，女儿今日回京时也听到了一些一口斋的传闻，知道它是京中很有名的糕点铺，很受欢迎，既然琼玉糕是新品，那便让妹妹留着自己吃吧，女儿要那包芙蓉糕就好了，想来这是妹妹最爱吃的，女儿也定会喜欢的。”

　　……？

　　姜明妍没想到姜明姝会这么大方直白地开口要，一时楞在了原地。

　　毕竟她在京中贵女圈里一向也是被恭维捧着的对象。

　　等她回过神来，手里的芙蓉糕已经被姜威亲手递到了姜明姝手里，她抬眼看去只见姜明姝冲她扬了扬眉，柔声：“谢过妹妹的见面礼了。”

　　姜明妍气的狠狠扯着手里的绣帕。

　　—

　　姜老夫人正和南妈妈说着话，姜威领着一行人来了。

　　众人一进屋，姜老夫人就一眼就看到了姜威身边的姜明姝，肤如凝脂玉，衬得那朱唇嫣红柔软，黛眉之下，那双桃花眼清如湖水，明明一身浅色素雅衣裳，却衬得她既灵动照人又仪态不凡。

　　这般容貌身姿，仪态气质，放到京中贵女圈里，说是头筹也不为过。

　　“明姝见过祖母。”姜明姝看到主位上的姜老夫人，上前两步端庄地福了福身。

　　比起她的温婉有礼，姜明妍一进福寿堂便径直走向姜老夫人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甜甜地唤了声“祖母。”

　　姜老夫人本就对姜明妍管束不严，虽知她性子骄纵，但府里总归只有她一个小姐，平日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姜明姝回府，两人年纪又差不多，她不免心里有了比较。

　　看着面前离府五年，但行为举止却是挑不出任何差错的人，她心里第一次对姜明姝认可了一点，于是她拍了拍胳膊上的那双玉手，起身走到姜明姝面前，一把拉过她：“回来就好，身体可痊愈了？”

　　“多谢祖母惦念，姝儿身体已无大碍了。”

　　姜老夫人：“那就好，看你都瘦了，你母亲知你今日回来吩咐厨房做了很多菜，晚上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团圆饭。”

　　她这母亲说的可真顺口，姜明姝闻言心中冷笑。

　　姜老夫人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试探姜明姝，毕竟当初周氏被扶正时，姜明姝已经离府了，如今回来，依照规矩唤周氏一声“母亲”是不过分的，况且在她心里，本就偏向周氏多一点。

　　这么明显的试探，姜明姝又岂会察觉不到？她回头看了眼周氏，微微一笑：“明姝谢过母亲一番心意。”

　　叫的如此顺口，面上也无半点不情愿，果真如南妈妈说的那样，是个通透的人。

　　姜老夫人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姜明妍刚刚被姜明姝摆了一道，心里正不舒服，眼下姜老夫人又当着一众人的面拍掉她的手转头去牵了姜明姝的手，心里更是不满，于是脱口而出：“装的这副柔顺样给谁看！”

　　话音刚落，便见姜老夫人回头怒斥了她一句：“明妍，不得无礼！”

　　旋即，姜明姝就听到老夫解释道：“她自小被宠坏了，所以性子骄纵了点，明姝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听听这话，明明是姜明妍无礼，到头来却叫她不要往心里去。

　　还真是偏心呐。

　　姜明姝垂眸应道：“祖母放心，明姝既年长一些，自然不会和妹妹计较，日后定和弟弟妹妹和睦相处。”

　　话落，周氏身旁的姜修远也适时地出声附和：“祖母放心。”

　　而姜明妍被老夫人训斥后，当下便撇了撇嘴，她才不要和姜明姝和睦相处，相亲相爱！

　　可当她抬眸看到周氏满眼不赞同和姜威脸上隐隐怒气时，她不甘心地搅了搅手中的绣帕，半晌，不情不愿地低声应道：“知道了。”

　　**

　　隔日，晨光微熹，芜荑院内下人们已开始忙碌了起来。

　　内室，金丝檀木雕花床上姜明姝仍在熟睡中，不多时，她鸦捷微动，悠悠醒来。

　　姜明姝一睁眼，便看到了这无比熟悉的雕花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离府五年，而这芜荑院一花一草，一桌一椅皆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不仅这样，还添了许多新鲜物什，她知道，这都是姜威亲手添置的。

　　而且经过昨日，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老太太对她都不会是百分百真心的，倒是周氏和姜修远，对她颇为真心。

　　至于姜明妍，瞧着昨日就知道对她有很大意见了，看来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可比灵云寺有趣多了。

　　思此，姜明姝拉过锦被，翻了个身。

　　许是听到屋里的动静，秋姑端着脸盆进来，笑道：“姑娘醒了那就快起来洗洗脸，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丝粥。”

　　听到耳熟的声音，姜明姝猛地放下锦被坐了起来，她看着帷帐外那熟悉地身影，眼眶逐渐泛红。

　　秋姑放好脸盆便来挂起帷帐，一层一层拢起来后她看到姜明姝坐在床上眼圈泛红，不由“哎呦”了一声，把手中帷帐挂在银勾上，忙坐在床边抱着她：“我们姑娘去寺里这五年怎的还这么爱哭。”

　　姜明姝分明记得昨日回芜荑院时并未看到秋姑身影。

　　秋姑是秦氏的贴身婢女，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当初秦氏病逝后秋姑便来芜荑院照顾起了她，后来她去灵云寺时因着种种考虑并未带秋姑，她以为就算姜威不插手内院之事，凭秋姑的身份，周氏也定会让她脱籍回乡，却没想到如今秋姑就在她眼前。

　　思此她哽咽道：“秋姑，你怎么会在这？”

　　秋姑闻言拍了拍她的背：“姑娘离府后，主院的旧人侯爷都给了恩典，可脱籍回乡，我自小就是跟着夫人一起长大，又是看着姑娘你长大的，在我眼里你也是我的孩子，夫人如今不在了，你身边总要有人照应，我知道你还会回侯府的，便同侯爷说了不愿离府。”

　　“侯爷知道我对夫人和你的感情，于是留我在书房做一些轻松的活，昨日你回府，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便等到晚上才进这芜荑院，哪曾想一进院就得知姑娘你已睡下了，索性日后我都在姑娘身边了，我便想着今日让你睁眼第一个看见也是一样的。”

　　姜明姝听着秋姑娓娓道来，只觉得又惊又喜，她搂着秋姑在她怀里撒娇似的扭了扭，见到秋姑她就觉得仿佛秦氏还在身边似的，心安神定。

　　“好了，姑娘快起床吧，嘉和郡主一早便派人来，说是晌午前会来找你。”秋姑见状好笑的拍着她。

　　怀凝要来？
　　不是说好过几日再来拜访吗。

　　姜明姝闻言，从秋姑怀中抬起头：“她有说什么事吗？”

　　“说是今日广王回京，特意带你去看。”

　　“……”她什么时候说想去见广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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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妍妍子：（超凶）你知道芙蓉糕多贵吗！赔我芙蓉糕！
姝姝子：（冷静）赔你你还不是又会把银子送到我怀里。
妍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