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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称帝 ...

  •   暖气透过门框熏得廊下热风阵阵,甚若春意盎然,午膳刚过,正是犯食困的时候,侍卫换岗不到一盏茶,便瞌睡得站在门口打盹儿,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书房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动静不大,像是砚台掉在了地上,却惊得门口侍卫猛的清醒过来,大气不敢出。

      声响过后,侍卫等了几息,也不见书房内发出别的声音,联想到平日里主子的冷酷无情,侍卫硬着头皮怯怯道,
      “王爷,可是有何吩咐?”

      书房里的人半晌没应,侍卫心里一紧,嘴上告着“王爷恕罪”,手上已经用力,推开半扇门。

      入眼便见地上倾了大滩的墨,砚台倒扣在桌角,墨迹四溅,连桌边女子的暗纹锦裙细摆都染上几团污渍。

      侍卫循目望去,书桌边的女子面色平静,眸色深沉的看向他,眼底含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王……王爷,属下听到屋内异响,恐有刺客,一时情急,还望恕罪。”侍卫忙不迭跪下求饶,没注意桌边女子越发复杂的脸色。

      跪下的侍卫面色焦急,紧张解释着贸然闯进来的缘由,神情看不出半分演戏,因着她的目光打量,甚至额上显出一层薄汗。

      屋内的熏香带着几分清凉,桌上的笔砚书本还泛着墨香,房间里的摆具用品无一不透着古致典雅的气息。

      完全不同于她简单装饰现代气息浓厚的黑白灰调办公室。

      娄无衣低头看向自己,穿的也不是早上刚换的衣服,她不认为有人能在她午睡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她换身衣服。

      娄家那堆人里敢这样算计她的,估计还没出生。

      再去思考底下正跪着求饶的侍卫口中所说,娄无衣排除所有不可能,找到了目前最合理的解释,隐隐猜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下首侍卫见娄无衣久久不言,大着胆子瞄了她一眼,不想正正好和主子对视,她眼底浓郁的暗色激得侍卫汗毛炸立,心虚似的连忙低下脑袋。

      正在惴惴不已之际,又听主子威严不容置喙的吩咐他。
      “让人进来把书房收拾干净,本王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

      并未降罪与他,侍卫松了口气。
      “遵命,王爷,属下这就去找人。”

      娄无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理清现状,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对她来说,有危险不可怕,未知才更加致命。

      最不合理的猜测在脑海里堪堪成型,她迈出书房,被迎面的寒风逼得面色僵了一瞬。

      书房里有地暖,稍微一想,即可知现今为何时,但她急于独处,忘带椅背上的狐毛大氅,便被冷气扑了满面。

      不过倒是让她完全冷静下来,有心思打量外面的情况,奈何院里积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落,覆盖住娄无衣视线所及之处。

      但她根据眼前些许不明显的轮廓,也能判断出,这绝不是娄家任何一处房产,也绝不是她熟知的生活环境。

      偌大的陌生感让她完全笃定猜想,这不是她生活的时代。

      娄无衣把她这种情况思考了三秒,在脑海里给出合理的称呼——穿越,印象里仅仅存在于助理口中小说世界的事情。

      只听助理给她讲过,如今居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上,娄无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低头打量这具身体,感觉并未有何不适,也并未有任何伤处。

      那……
      娄无衣试着调动脑海里原主的记忆。
      如潮水般袭来。

      现在是天启二十七年冬,原主为漠北恒安王娄无衣,尚未及笄,年十四。

      两月前,皇上下旨,宣恒安王入都,共参年宴,并于年后在都城临朝办及笄礼,正式授爵。

      这道旨令让原主猝不及防,她在漠北呆了十几年,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方式进入临朝。

      在她的计划里,应是趁着皇室衰微之际,漠北大军压境,直取临朝。

      因此皇上这道旨意,直接让原主加紧计划,钻进书房七天七夜没合眼,用脑过度猝死过去。

      于是,娄无衣穿了过来。

      原主死因叫娄无衣一时停住思绪,这与她预想中的阴谋论毫无关系,甚至还有些啼笑皆非,叫人哂然。

      短短几分钟,娄无衣在脑海里过完了原主的前半生。

      发现原主和她的性格处事没有多大差别,稍微安心几分,也算是一丝慰藉,这让她不至于会在原主的身边人相处中露馅。

      称帝,是原主最大的夙愿。
      此时她已魂陨,夙愿仍未偿。
      娄无衣不是好人,但到底懂还恩。
      眼下来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回去,任何处境下,都需要做好打算。

      屋角檐铃轻荡,雪花交织飞舞,大片的寒气卷起来,打着旋儿轻轻朝她吹过来,激得她打了个冷颤。
      身上有些冷,可她思绪很清晰。

      娄无衣虽然不知为何会进入这具身体,但总算没让她成了孤魂野鬼。

      寒风呼啸,如有猛虎咆哮,裙摆飞舞间,娄无衣心意坚定。
      既如此,有些事情她便承下。
      称帝是吧。

      她抬头望向雪雾,朦胧不可见,却似乎透着万千可能。
      挺好,她也想试试。

      -

      廊下春意不再,走廊传来一串串脚步声,急促又凌乱。

      侍卫带着人进了书房收拾,有婢女忙忙慌慌的拿着兔毛绒边长披风给娄无衣披上,乍然受暖,她从思绪里抽离出来,才发现自己早被冻僵。

      “主子可是书看傻了,着件单衣便敢在廊下站,”婢女容貌秀丽,边给娄无衣系披风边念叨,颇有些无奈。

      “主子,漠北冬日寒风凛冽,您又七天未曾进食,便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你这么造。”

      过去二十几年里,还未曾有人拿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更何况看身份,这人只是个婢女。
      娄无衣一时觉得新奇。

      依靠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娄无衣试探性的唤了声“兮玉”,婢女应是。

      兮玉是原主的贴身侍女,自小一起长大,比原主年长两岁,照顾她很是尽心尽责。

      “脸色白的这样厉害,”兮玉个头没有原主高,捧着娄无衣的脸左看右看,眼神却跟看女儿似的。
      “饿不饿?”

      这动作叫娄无衣一时没反应过来。
      披风兜帽上绒毛又白又软,少女眸色略有些茫然的看人,压淡几分极具攻击性的容貌,把少女明艳的小脸衬得极乖巧。

      娄无衣心思微转,面上点头,模样少见的听话。

      兮玉没做他想,只当娄无衣在书房用功太勤,没缓过来劲。
      “好好,奴婢带你回房歇息,膳房的人动作很快,小王爷不急啊。”

      这婢女说话总跟哄孩子一样。
      娄无衣有些不习惯。

      印象里自己可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她的身份注定需要得到比别人更多的锤炼,温情从不会在她身边出现。

      以至于,她记忆里似乎从没有人这么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过话。

      婢女牵着娄无衣的手,在曲折回廊院落间穿行,走两步就回头看她,像是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宝贝得紧。

      雪越下越大,落在披风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娄无衣视线缓缓移动,停在她和兮玉交握的手上,眼睫垂下,侧脸冷淡无波。

      *

      屋内熏香燃燃,安神静气,床上少女眉眼却皱的厉害,雁满楼无奈的叹气,着实对这个满心都装着学习的师妹没话说。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又受了风寒。”
      话里又气又惧,再看床上阖眸昏睡的少女,他无奈摇摇头。

      也不知道他义父怎么养的,无衣从小便好学,为看书废寝忘食这样的事,更是屡屡发生。

      后来心思重了,要考虑的事更多,几乎在书房住下,可以前最多也只是脸色难看些,这次倒好,直接昏迷过去。

      据兮玉所说,娄无衣当时走着走着便倒了下去,吓得这婢女扯着嗓子直喊,巡院侍卫听到动静,忙不迭的抱着人送来院里。

      自从雁满楼在王府住下,娄无衣就辞了府里的大夫,府里谁有个小毛病,都来找他。
      可以说是恒安王府的专用医师了。

      也因为如此,娄无衣这一晕,暗卫半点不客气,拎着还在补觉的他就带过来看病。

      雁满楼本来睡得不知天南地北,冻了一路直接清醒得很。

      他这种没多少大志向的人,对娄无衣,真是又怕又气。

      怕她加班拉着他一起,又气她忙着公务作践身体。

      雁满楼又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少女皱起的眉,新做的湖蓝云锦长袍衬得他俊朗清逸,眉眼秀意。

      兮玉瞄了一眼床上的人,满脸担心的在旁边轻声说道,“雁少爷,三日后便要启程去临朝,主子这样……”

      他抬手打断,“一切待无衣醒来再说。”
      平时再怎么和无衣插科打诨,正事上雁满楼从不掺和,他知道师妹心里有大事,帮不上也尽量不拖后腿。

      兮玉知道他也没法做主,担忧的看向娄无衣,心里保佑主子平安。

      这时门外膳房的人来送膳,兮玉连忙出去拿,特地叮嘱熬好药送来,又吩咐了些别的事,过了半会儿,她端着食盒进来。

      雁满楼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看过来,眼神瞬间精神。

      兮玉接触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把食盒往后缩了几分,又觉得不合适,想了想解释道,
      “这是给主子的,雁少爷。”

      “我知道我知道,先给我看看膳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雁满楼满脸严肃,十分正经,一看就不是想偷吃的人。

      兮玉犹豫的看了看他,根据雁少爷向来的表现,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哎兮玉,你不让我看看做的是什么,我怎么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东西和无衣的药相克。”
      这话倒是在理,药方是雁满楼开的,他要检查膳食也是情理之中。

      兮玉便把食盒递给了雁满楼,还没打开,他就闻到了香味,熬得浓郁的鸡汤鲜香无比,叫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他对兮玉说,“我尝尝才能知道。”

      雁满楼板着脸从盅旁拿起汤勺,尝了一口,两口,三四口……
      “少爷……”
      小碗转眼见底,雁满楼正经无比。
      “味道不错。”
      兮玉:“……”
      谁让您尝味儿了?

      忽略掉兮玉的目光,雁满楼咳咳两声,严肃道,“可以,这汤无衣能喝。”
      兮玉还未回话,他又问,
      “膳房可还有剩?”
      “自然是有剩……”的。
      不等兮玉说完,雁满楼瞬间起身溜出房间,直奔膳房。

      无衣命大,他不担心,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肚子为好。

      -
      转眼过了两天。

      “唉,主子还未醒来。”
      兮玉坐在窗下小榻绣荷包,缝几针便抬头看床上的人,小姑娘脸色平静,呼吸均匀,睡姿极为规矩。

      窗边或坐或站围着两三个暗卫,眼巴巴望着兮玉手边的一串荷包,闻言都收起讨荷包的笑脸,面色郑重。

      “我查探过主子晕倒当天府内的情况,并未有人偷摸进来过。”长着娃娃脸的暗卫,举手汇报。

      另一个摸着下巴望天望地,长着虎牙的暗卫接话,“主子莫不是被梦魇缠住,出不来?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大爷……”

      “你们村里净事儿,”环臂靠着窗棂的暗卫直接打断他,“什么都跟你村里有的人一样。”

      “不不,像你这样,在我们村挑大粪都轮不到。”

      “彼此彼此……”
      三个人说着说着就闹腾起来。
      兮玉怕他们吵醒娄无衣,忙对着窗外伸手比个制止的手势,示意噤声。

      “打住。”
      “雁少爷已经说了主子只是太久没有休息,又受了风寒,便睡得久些,停止你们奇葩的猜测。”

      话音刚落,三人居然全都安静下来,面色呆愣,缓缓伸手指着兮玉身后。

      兮玉可不信自己说的话这么好使,电光火石间她福至心灵,连忙转头,果见床上昏睡三日的少女睁眼看她,眼瞳漆黑,眸光亮的惊人,半点病态瞧不出。

      “主子!”兮玉三步并作两步,扑通跪在床边,疼惜的看着娄无衣,“谢天谢地,您可算是醒了。”

      娄无衣看人目光总是淡淡的,透着股疏离,压根不像个小姑娘,约摸是刚醒来,此时眼神还有些茫然,显出几分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她脑子里过了一秒,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本王睡了多久?”
      兮玉赶紧回话,“两天一夜。”
      两天一夜,那岂不是明日就要出发去临朝。

      她正在思索着,内室珠帘被人撩起。
      着湖蓝长袍的少年大踏步进来,手上捏着几棵草药,神色正喜。
      抬头一看到娄无衣,他瞬间敛起表情,做贼心虚的把草药藏到身后。

      少女脸色苍白,却不显病态,直直看着人时,眸色深幽似湖令人心悸,雁满楼心里“咯噔”,脸上赶紧堆着笑挤到床边坐下。

      “无衣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饿不饿?”

      娄无衣对他的好声好气轻嗤一笑,“雁满楼,我库房里的草药,又让你祸祸了多少?”

      雁满楼,原主师兄,也是原主爹半路认的义子,更是原主的专用医师,年纪轻轻医术极高明,性格欢脱,能吃能睡。

      被娄无衣识破,雁满楼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草药从背后拿出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无衣。”

      想好了借口,雁满楼逐渐大声。
      “你昏迷这两天,师兄我是殚精竭虑操心不已。”
      “吃不好睡不好,拿几棵草药补补,不过分吧?”

      他周身带着草药香,长相俊朗清逸,眼里总是含着笑,湖蓝衬得他如同竹林间清爽的风。
      娄无衣却觉得她这个师兄,不像清爽的风,更像城墙上的砖。

      “一顿三大碗,天天没睡醒,你补个哪门子的身体?”

      雁满楼:“……”
      “那是之前,我这两天真瘦了。”
      他掐着脸上瞧不出分毫变化的肉,表情潸然。

      娄无衣挥了挥手,懒得看他一眼。
      “草药你拿了便拿吧。”

      惊讶于她此次这么好说话,雁满楼兴高采烈把草药收到身侧的药包里,迟来的发觉不对劲。
      “无衣,你真舍得把这草药送给我?”

      他义父是个疼女如命的,府里库房不知多少珍贵草药,他拿的这几株,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娄无衣不是吃亏的主儿,她可不会让人白得好处。

      娄无衣见他总算反应过来,表情微妙的翘起唇角,雁满楼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被坑了。

      但已经迟了,
      “明日去临朝,你需随行。”

      雁满楼连连摆手,浑身写满抗拒,“临朝危机四伏,你自己冒险就罢了,带我一起干什么?”

      兮玉和三个暗卫同时不满的看向他。
      这种话,雁少爷你也是说得出口。

      “自然要师兄一起,”娄无衣仰着小脸,墨发如瀑而下,衬得她极温顺,“有好事我怎么能落下师兄呢?”

      雁满楼抗拒的表情愣了几秒,犹疑的看向娄无衣,“你刚刚叫我什么?”

      娄无衣做事只管有用,无所谓方法。
      卖个乖就能得雁满楼同去,她半点不亏。
      于是笑意更甚,摆出小姑娘该有的乖巧,“师兄呀。”

      小丫头嘴硬得很,一年到头叫不了他一句师兄。
      平时怎么“威逼利诱用手段”都没用,今天居然乖乖叫师兄。

      还叫了三遍。
      雁满楼顿觉通身舒畅,能干五碗饭。
      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师兄陪你一起去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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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朝颜神色冰冷,冷静的想道,
    表情很灵动,笑起来很甜,要是哭起来也漂亮点,索性带回宫里养起来,就当是个赏心悦目的花瓶。
    她念头刚落,不过片刻,面前少年泪盈于睫,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落朝颜:“……”
    新帝转身下令,“带他回宫。”
    (完整文案见专栏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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