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镇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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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尚未讲话，先红了眼眶，仰头望着莫年，半天才道，“我已无依无靠，如今盘缠没了，只能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就算今天不被妖怪捉走，过不了几日也会暴尸街头。”
莫年听后试图理解男子的意思，思索一番后了然道，“公子是不是觉得银子太少了？”
“不是不是，仙人救我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又怎么好收您的银两。”说着，男子垂了头，虚声道，“请仙人收留我吧，我可以当牛做马，只求一安身之所。”
莫年闻言愣了一下，“你，你要跟着我？”
“是，请仙人成全！”
男子见莫年未应，竟磕起响头，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磕出了血印子。
“公子快快请起。”
莫年暗用内力才将男子提起来，眼见这人一身狼狈，额间的血印更是刺眼。
“实不相瞒，我也是暂住他人家中，而且常年居无定所，恐怕是不能带着公子的。”
男子的视线越过莫年，落在君子倾身上，“我，我不会给仙人添麻烦的。”
莫年拧眉，思索片刻后再道，“这样吧，公子没有落脚处，我带你去找镇长，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做，公子意下如何？”
男子赶忙拱手下拜，“全凭仙人做主。”
莫年回头找寻君子倾，“君兄觉得怎么样？”
“莫贤弟安排的很周全。”君子倾微微颔首，敛去眸中的不悦，“我有些不适，我们快些回去吧。”
莫年赶忙去扶君子倾，“君兄可是心疾又犯了？”
他可真是疏忽，折腾半个晚上，就算身强体健的都可能吃不消，更别提君子倾了。
君子倾顺势捂住心口，“无妨，尚未觉得疼，只是有些气闷。”
莫年片刻不敢再耽搁，扶着君子倾往回走，而那位被救下的公子则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他们回到冯府时，天已经蒙蒙亮，莫年尚未回屋，就被府中护卫请去了书房。
桌案上摊放了不少书卷，他进门时，镇长正埋首于书卷中，听到动静才猛然抬头。
“仙人您可回来了，您去哪了，我找了您三次都未找见。”
镇长大晚上找他必定是有急事。
“可是有新发现？”
镇长翻找半天，拿起一册黑皮本子，“仙人您来看，这上面记录着玉春堂的所有学生名字。在楚荀所授学生中，约莫有一百三十七名，最后收的学生名为殷念。这殷念与其余人不同，入学时已经成年。”
莫年接过册子，略一番看，上面只记载到楚荀死后，前来吊唁的学生中独独没有殷念的名字。
“楚荀死后没多久，殷念就消失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尚无法查证。”
莫年对殷念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昨夜老翁不肯说那人的姓名，一直以那厮代称，最后是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比划出来的。
想要寻到殷念，恐怕要再遇上一次魔物才行。
莫年放下书册，抬眸道，“有劳镇长费神，在下还有一事要托付。”
“都是我应该做的，仙人有何吩咐？”
莫年将在外遇魔，救下一名书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镇长，又让人把书生带来引荐。
男子梳洗后，已然恢复了一派儒雅，容貌虽不至令人惊艳，但清秀总有。
镇长二话不说就将人留下了，适逢府上管事还缺个记账写字的帮手，男子饱读诗书，刚好能派上用场。
自遇魔这晚开始，莫年每日入夜都要去长街上转一转，但并未遇上过其他魔物。楚荀的鬼魂也像是凭空消散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他去街上时未让君子倾跟着，回来时常见到君子倾房中亮着烛火，便会去小坐一会儿。
到了第三日，莫年仍旧未寻到魔物踪迹，他蔫头耷脑的想去找君子倾说会儿话。
刚要叩门，就听身后有人喊自己，他回头一看，身后之人正是他救回来的男子。
“仙人您回来了，我沏了热茶，快暖暖身子。”男子提着茶壶走过来，到了近前颔首施礼道。
“公子在府里可还习惯？”
男子忙回道，“习惯，多谢仙人记挂，您叫我阿岚就好，不用这么生分。”
“好，阿岚，我走了一路并不觉得冷，这茶你端去给镇长吧。”
阿岚闻声低下头，“仙人是不是嫌弃我笨手笨脚？我虽然以前不曾做这些侍奉人的事，但沏茶还是不难喝的。”
不等莫年开口，阿岚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比不得君公子的容貌，但才情还是可以一较高下的，如果先生何时想吟诗作对，弹琴画画，我都可以相陪。”
莫年越听越觉得奇怪，在他心中，满腹经纶的书生才子就应该是君子倾那样的，温润且不失高贵。可到了这阿岚嘴里，仿佛这些都成了供人赏玩的玩意儿。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在冯府做事，镇长一定不会苛待于你。”莫年只当他是换了陌生环境所以胡思乱想，如此安慰道。
阿岚点点头，转身时，突然身形不稳，脚下踉跄，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莫年刚想去扶，正巧这时候身后的房门开了，君子倾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门外。
“发生何事了？”
莫年看向君子倾，晚了一步，阿岚那边狠狠的跌在地上，茶壶滚出了数丈远。
“公子这是怎么了？”君子倾状似关切的问道。
阿岚匆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脚，吵到君公子休息了。”
君子倾未再看他，只对着莫年说道，“正好我有事要找莫贤弟，不妨进来一叙。”
莫年点点头，随着君子倾进了房门，刚跨进门坎便被塞了一杯热茶。
“我煮的。”
见莫年二话不说直接喝了，君子倾这才柔和了眉眼。
“到门口为何不进来？在外面待着多冷。”
莫年在炭火边暖暖身子，不在意的笑道，“刚好碰见阿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
君子倾一挑眉，“阿岚？”
“阿岚……”莫年抬眼，撞上君子倾似笑非笑的神色，顿了一下，“阿岚……公子他在冯府待的不是很习惯，所以才来找我聊几句。”
说完，莫年暗自纳闷儿，摸摸后脖颈，自己到底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君子倾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幽幽说道，“莫贤弟打算一路都带着他？”
“那肯定不能，我路上是要处理委托的，哪有时间顾人。我已经把他托付给镇长了，他若留下一定不亏待他，他若要离开也不勉强。”
君子倾勾了勾唇，“那……为兄呢？”
“君兄是君兄，哪里能一概而论。”莫年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他悄悄看向君子倾，见人脸色恢复如常，跟着松了一口气。
今天不止那个阿岚奇怪，君子倾也奇奇怪怪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搞清楚状况。
莫年回到自己屋中，将驱魔阵法再度演练一遍，不出所料，又一次失败了。灵力与阵法融合不透，发挥不出驱魔阵的威力，实在难敌道行高的魔物。
要是再用五行阵，对魔物是有一定功效，但终究效用有限。
莫年抓了抓头发，继续盘膝凝神，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莫年猛然张开眼，对上的是阿岚受惊的眼神。
“可是出事了？”
阿岚慌忙摇头，“没有，是我看仙人未用餐食，端了一些来。”
莫年瞄一眼他手上，确实提了一个食盒。
“我刚才用过了。”他去君兄屋里走一趟，是不可能饿肚子出来的。
阿岚的眼神稍暗，强撑笑颜道，“君公子真是体贴，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君公子吧。”
莫年仔细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了头，确实有不少男男女女对君子倾虎视眈眈。
“我就不行了，很少有人喜欢我。”阿岚打开食盒盖子，拿出一小坛酒，“天寒，喝酒可以暖身，要是仙人不弃，可以和我小酌两杯吗？”
莫年自认不是个酒鬼，除了青梅酒，他对其他酒不怎么感兴趣。
“我不胜酒力，恐怕是陪不了你。阿岚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有独属于自己的优点。”
阿岚长叹一声，挨着莫年席地而坐，连酒盅都未用，直接举起了酒坛。
“咳咳……”
莫年夺过酒坛时，坛子里只剩下一点底儿了。
“饮酒伤身，阿岚公子是有什么难事吗？”
“我从小就过的很苦，后来被送了人，学读书，学琴棋书画，我本以为会过上好日子。”阿岚哽咽了一声，湿了眼眶，“可是我错了，根本没有好日子。我一直在讨好别人，企图换来安稳，但苦于遇不到良人。”
莫年听的云里雾里，只听出他是受了苦，正要安慰一二，阿岚却突然扑进他怀里。
莫年吓了一跳，将人往外推，但怀中人死缠烂打抱住他就是不放。
“仙人！我第一眼看见您就知道您与那些人不同，您是个正人君子，我愿意随侍左右，望仙人垂怜。”
莫年猛一施力将人掀开，像是躲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开。
阿岚跌在地上，晕头转向的去找莫年的方向，寻到了，露齿一笑，随手扯开自己的衣带，“今晚让奴才服侍您。”
“冷静，阿岚公子，冷静啊！”
正待此时，房门忽然间被从外推开，君子倾立于门前，盯住两人，面冷如霜。
“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镇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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