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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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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春城气温飙升到了三十五度以上。
国际飞机场人来人往,隔着弧形穹顶玻璃,几辆飞机在刺目的正午阳光下缓缓掉头,驶向各自泊位。
VIP通道出来,白焰单手拎着登机箱,解开了手机飞行模式。
助理格蕾丝的第一条消息发送于半小时前:【老大,酒店在中环君悦,公司安排的接机车牌是……】
算准白焰飞机的抵达时间,第二条消息很快发来:【新人在大厅里等各部门认领。褚立和顾安娜也到了。】
【知道了。】
收到了白焰的回复,格蕾丝语气不痛快的补充:【瑞秋现在来咱们这边和新人social呢,有个没眼力见的差点认为她才是IPO一组老板。】
白焰盯着那句话看了看,没说什么,把手机收回了口袋,大步往外走去。
出了机场的玻璃门,车辆排队区人头攒动。白焰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其他同事和公司接人的大巴车。
同级别的经理人中,白焰的航班因项目原因,最后抵达。
此刻,她落了单。
热浪扑面而来,与室内极低的气温形成对比。温差加重了白焰的疲惫,她打了一个激灵。
身上那件Edition的雾霾蓝衬衫被薄汗打湿,不舒适的黏贴在皮肤上。领口微低,隐隐可以看到被水光覆盖的锁骨。
几个拉客的司机看到白焰,立刻围上来询问目的地。
白焰没有作答,默然的在车流里搜索着什么。
很快,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出现,车前挡风玻璃的右侧挂着安瑞国际的字样。
车子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隔着人群,接机师傅一眼认出了安瑞经理人人手一只的 Rimowa登机箱。
“是白经理吧!请进请进。”师傅停好车,弯腰给白焰开了门。
白焰把工牌拿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点头上了车。
保姆车很宽敞,前后一共六排真皮座椅。因为拉着遮光帘,车门关上后,噪音与光线都被隔绝在外。
气温骤然下降,空气里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白经理,刚到春城觉得很热不适应吧!今年比去年可热多了!还不知夏天怎么熬!”
司机寒暄着,把白焰的行李箱举到了架子上。
“嗯。”
白焰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注意力被后排吸引——那里,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因为距离和光线以及他微微低头的姿势,白焰并不能看清楚他整张脸的容貌。
他穿着西装三件套,肩膀平直,腰线精干,下颌敛着,轮廓分明,清隽优雅的模样。
能上这辆车的,应该是安瑞自己的人。
白焰习惯了投行那群社交怪人精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不远处的男人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睫毛,并没睁开眼睛,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安静到出格,甚至还不如司机师傅人来熟。
两秒后,她收回了视线,挑了个离司机近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捞出电脑,架在膝头开始办公。
安瑞是老牌跨国银行,投行事业部旗下养了一群拼命的职业经理人。
白焰便是其中之一。
安瑞的年中业绩盘点大会连续三年选在南方城市春城。每年这时节,大中华区各个BU的大头目小头目们会领着手下从天南海北飞回来。
昨天凌晨白焰人还在首尔,早上七点到了香港,商务午餐见客户后,下午直奔春城。
算起来,她已经接近两天没有睡觉了。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翻飞。新项目的招股书章节审核完毕,重新部署了节点,安排律所审计碰头时间,又将下属发来的尽调报告过目签字……三十分钟过去了。
白焰放下电脑,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
“白经理是不是冷,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司机眼力见很好。
“好的。”
白焰话音刚落,电话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划开接通。
“快到了?”
电话是人力资源部的TD经理邢风打来的。邢风支持IPO业务以后才知道白焰是自己LSE的同门师妹,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
此刻他正坐在酒店水吧里喝茶,目光扫过大厅一角——那里,白焰团队正翘首以盼自家VP到来。
“嗯,上了接机车。”
“公司安全规程2020版发你邮箱了。”
“收到,多谢。”
白焰的公文包里,正放着打印好的条目。
邢风舔了舔嘴唇,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他的部门总监挥手喊他。
他应了一声后,压低了声音:“师兄劝你一句。瑞秋这事做的是绝了点,但年底一战还未见分晓,此刻留一条后路也是为了自己。”
白焰那里默了默。
“动我可以,动我的人不行。”
说这话时,她的声调和往日一样平静缓和,可语气却透着寸步不让的冷意。
邢风无声的轻叹,改了口:“春城啤酒节开幕。晚上咱们聚聚,有话到时候再说。”
班车还有二十分钟到春城君悦。
挂了电话,白焰有些疲惫,把手机电脑丢在一边。
她从小怕冷,此刻脖子处冷风嗖嗖的,白焰干脆扯下包带上的丝巾,团在锁骨附近,闭睛小寐。
世界安静下来,空气里那股子冷香更清晰了。
不似任何古龙水或须后水,与花枝招展的投行男常用香水也截然不同。那是种很难被定义的气息,迷离却不复杂,出尘清冽的直钻人鼻息深处……
真好闻。
琢磨着这味道,白焰紧绷的思绪逐渐松弛。她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些走马观花的画面把繁复枯燥的公务挤出了大脑——夏天青草上沾着湿润的水,海边鸥鸟掠过的天空,小时候弄堂口冰淇淋上坠下的奶油泪珠……最后一切都暖了起来,画面定格在阳光下,猫咪团起的橘色软毛上……
白焰骤然醒了。
司机有些好不意思的扭头看着她:“白经理,酒店到了。”
“唔。”
她睡得太沉,一个激灵醒过来时身体还钝钝的。
下一秒,白焰一愣:她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
深灰色格纹,面料挺括优雅,拢着白焰的体温沉甸甸的极有质感——难怪她刚刚睡得那么沉。
这是……后座男人的外套?
白焰扭头看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车上只剩下自己和司机。
“那位男士已经下车了。”司机主动解释。
“你认识他么”
司机摇头:“不认识。不过去机场接您时,是简总秘书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把那位先生一起接来酒店的。”
简繁,安瑞质控部的老大。
每年五月中旬,君悦都是被安瑞包下来的。
公司不认识白焰的人少之又少,这么想,这人要么是简繁新招的下属,要么是今年刚毕业的trainee。
白焰再次低头,Kiton的手工标签在西服领口内侧闪着淡淡光泽,这是伦敦萨维尔街上的老牌子,随便一套成衣定制最便宜也要数千英镑。口袋巾散发着悠然冷香,一角绣着一个“L”,似乎是主人名字的缩写。
除了这些之外,衣服口袋里既没有名片也没有房卡。就这样一套衣服,随手就留给了白焰,实属稀奇。
奔驰停稳,酒店里格蕾就率先起身跑了出来,此刻已到了车外。
关于西服主人的身份,白焰没时间再执着下去。她把衣服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弯腰下了车。
格蕾丝仿佛看到了救星:“老大你终于来了!”
身旁的褚立上前接走了白焰的行李箱。
白焰面前,是十一个人组成的队伍,颇为浩浩荡荡。
这里头,除了白焰的助理格蕾丝,副经理褚立,六名资深分析师,还有今年校招被分到 IPO一组的三位新人。
来安瑞前,新人们就听了不少IPO的八卦。
白焰晋升VP的第一年就以一单万亿项目一战成名。执掌TMT三年,随着一次次完美敲钟在圈子里名声大噪。
赶上IPO大年,国内市场一半大项目都被白焰收入囊中,连带着安瑞自己的股票也一路水涨船高。
科技板的那些老总都称,安瑞的白焰不但是个小辣椒还是一条美人锦鲤。
“白亿万”的名号从此就传了开来。
传闻不如眼见,新人全体被白焰惊艳——这姣好明艳的容颜,腰似弯刀的沙漏型身材,走路生风的仪态与绝佳衣品,说他们的老大能杀进娱乐圈都不为过吧……
隔着酒店大厅的玻璃,许多人也都往白焰这边看来。
白焰脸上扬起了笑容,一一扫过新人们的脸。
人是她亲自挑的,HR把校招厮杀战中留下的人第一手交给白焰过目。她花了五分钟圈出了自己想要的。
“Jeannie,Edward, Derek, welcome onboard.”
从安瑞IPO大神白焰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新人们欣喜到有些局促。
“其他的话,我们留在第一次部门会议中说。”简单的欢迎后,白焰转向格蕾丝,“五点,三十七楼昆仑。”
格蕾丝一边点头,一边立刻用平板调出了君悦会议室的预定网页。
“褚立安娜,跟我走。其他人,先去客房部休息。”
“是。”
白焰的人立刻兵分两路,并自动给白焰让出了一条路。
她领着褚立顾安娜走在前头,刚到电梯间,白焰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
紧紧跟着她的格蕾丝立刻站住。
“帮我查一下,简繁手底下名字里带有‘L’的员工。”
这命令下达的一头雾水,格蕾丝这才注意到白焰抱着不知是谁的衣服。
“老大你找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啊?”
白焰略一沉吟,昏暗的车内,那清隽白皙的轮廓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男人,二十七八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惹~~久等惹~~评论区发红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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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并不影响阅读的备注解释:
IPO:公司首次公开募股(Initial Public Offering),一家企业第一次将它的股份向公众出售。
TD:Talent Development 人才发展部门,是HR部门的一支。
TMT:Technology,Media,Telecom,是科技、媒体和通信三个英文单词的缩写的第一个字头,整合在一起。含义实际是未来(互联网)科技、媒体和通信,包括信息技术这样一个融合趋势所产生的大的背景,这就是TMT产业。
VP:投行里的行政级别,副总裁。
一般晋升渠道为:分析师(anaylst)-副经理(Associate)- 副总裁(又称经理,VP)-总经理(又称执行董事D,Director)- 董事总经理(MD,Managing Director)-CEO(country head 某个地区或者事业部最大的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