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我总想挑战地狱模式》沉舟viola

33、第三十三章

　　“你在哪见过我？”温乔颇为好奇。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床上的男人没办法对她的提问作出反应，只是反复地喃喃着这句话，用一种炽热到可怕的目光盯着她。

　　温乔凑近打量他，后面的祭司急忙想要拉住她，却慢了一步。

　　“神女阁下…”他急得很，又不想靠近床上的人，一时境况竟然僵住了。

　　这个人浑身透着腐朽的气息，衣服破落落地搭在身上，甚至起不到遮蔽身体的作用，但他的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枚质地清透的玉佩。

　　老祭司虽然远远杵在门口，眼睛却很尖，“那是托尔家传的宝物，据说是来自东方的，有神奇的力量。”

　　“我们当时试图拿走过。”老祭司委婉地说，“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有神秘力量的东西，都有可能帮助到大家。”

　　自然也就没力气管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了。

　　“但是每次触碰到那个玉佩的时候，他的力气就变得特别大，我们没有办法拿走。”

　　温乔试探性地用指尖触了触那块玉佩，入手温润，那人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安静下来注视着她。

　　像在看模糊记忆里至高无上的存在，带着绝对的敬畏，却又显得生疏。

　　“你的。”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温乔还以为他是在装疯。

　　不过很快，陷入睡眠的他又开始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吼声，破碎的音调带着嘶哑的痛苦直直闯入温乔的耳膜，那人似乎是在做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忍受着绝望的折磨。

　　温乔抽出他握着的玉佩，没花什么力气，他似乎知道正在动手的人是她。

　　说来也奇怪，抽出这个玉佩后，床人的人反而陷入了宁静的睡眠，他紧皱的眉也平歇了。

　　“叮——恭喜玩家获得A级道具「入梦佩」
　　说明：梦境是现实的映射，想去TA的梦里看一看吗？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腕表的机械音响起。

　　司笙不在…神不会又来游戏里玩了吧，听着这个熟悉的机械音，温乔面无表情地想。

　　她大概知道那个让人莫名熟悉的阿波罗是谁了。

　　她本来都已经准备让那把S+级的武器在每一局游戏里都默默吃灰了。

　　结果还是没什么用，就算她不进行召唤，神自己也会来的。

　　从她看到的情况来判断，其他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她有什么特别的呢？

　　在这些不知道依靠什么条件筛选出的试炼者里…是什么让她成为那个特殊的存在呢？她摩挲着手腕上的表，一时间想了很多。

　　不过这个入梦佩…对现在的局面还是很有帮助的。

　　温乔看了一眼旁边垂眸的老祭司，他对温乔拿到玉佩一事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开口多问。

　　“以后他应该就正常了。”温乔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没有管老祭司惊讶的眼神。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这个玉佩可能记录了重要的线索，而这才是让男人陷入疯癫的原因。

　　如今线索在自己手里，也没什么会再让他陷入逃不开的噩梦了吧。

　　回到自己的窝棚里，温乔找来齐晟和芮以方在旁边守着自己，她想去那人的梦里看看。

　　对于新的面孔阿茗，她还没有交付信任。随时可能出现的赫耳墨斯和披着阿波罗皮的神，也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对「入梦佩」选择使用之后，她面前蓦地浮现起一片浓稠的雾，雾中现出一片隐隐约约的小路，远处传来渺茫的乐声。

　　顺着路往前走，路边偶尔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走着走着，眼前的雾渐渐散了，赫然出现的是罪民之地的边界，那片无边无际的海。

　　可能因为是在梦中，这片海里浮现出了闪着金色光芒的书页，许多本罪民之地没有存下的典籍都在海里浮沉。

　　书页散发出的光芒温柔和顺，书上的字却模糊不清，像腐泥中的蚯蚓般扭动。

　　“神将永存——”
　　“不敬神的孩子只能拥抱死亡——”
　　“看着我，看着你最亲爱的父亲，来尊敬我、热爱我、全心全意信任我，把我捧上世界之巅——”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杂乱的声音先是窸窸窣窣地隐于海水相撞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鼓噪地温乔耳膜生疼。

　　——不仅仅是耳膜，她感觉眼也开始有些花了，书页上扭曲的文字渐渐汇成那三个字：“看着我。”文字和声音交汇在一起，她的眼神慢慢散了焦点。

　　温乔堵住耳朵，用力甩了甩头，眼睛也闭上了，只有模模糊糊的金光透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在散出金光的位置用力一撕。

　　好像是野兽被激怒的声音，又好像只是书页被撕掉的声音。撕掉书页的那一瞬间，金光大盛，过了许久才平息。

　　温乔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那片海洋之中，鞋面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她似乎是浮在水面上。

　　眼前的书褪去了扭曲的文字，闪烁着金光的文字扑簌簌落到她手心，化为一本封皮古朴的书，上书Theogony一个单词。

　　“神谱？”她摸了摸薄薄的书脊，抬手翻开。

　　一串串画面流入脑海，和温乔初到这个世界从神那里得到的信息几乎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当时她所接收到的记忆是，神万万年前就一直存在，一直以旁观的姿态守护这个世界，但神谱告诉她，神只经历了几千余年的岁月。

　　和世界的诞生相比，他们只不过是个孩子。

　　灌输到她脑海中的记忆，与其说是神的编造，不如说是他们对许多书籍影像的摘录，凭借文字伪造出的万万年的时光。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文字才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它们可以在人类的脑海里影像化，以生动的画面传递信息。它们记录一切，也缔造一切。当作者以笔作真实的临摹，他就变成世界的记录者，后来者可以通过这本书窥见那个时代的影像，或者摘取其中的片段做再创作；当作者以笔创造虚拟的世界，他就变成一个小世界的创造者，当翻阅的人越多，被他感动的人越多，这本书中虚拟形象聚集的灵力就越多，当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虚拟形象就会拥有自己的灵智和奇妙的力量。

　　神就是这么诞生的。

　　他们并不是创世者，他们只是创世者笔下生动多姿的文字。

　　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人类的信仰，来源于那些读到「神话」的人内心中迸发的光辉。

　　他们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书灵”。

　　拥有特殊力量的书灵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一种使命，也可以说是一种回报。人类给予他们生命和力量，他们理当守护人类的安全和发展，给予他们“灵光一闪”，助那些处在历史转折点的人做出推动世界线发展的事情。

　　但渐渐地，神不再满足。

　　在几千年的寻欢作乐中，他们沉溺于奥林匹斯山永不熄灭的日光、永不停息的流水宴席、被信仰所驱使的人类送来的源源不断的美食和美酒，忘记了自己的出生和应有的感恩。

　　“我们才是世界的主人。”这种声音在神界慢慢地壮大，“人类不过是麾下渴求庇护的奴仆。”

　　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却只能做人类的守护者，神不再甘愿。

　　因此，神灵发起了战争。他们不需要一点点杀干净地面上层层叠叠的人类，只需要发动自己的能力，让地面倾塌、海洋肆虐、谷物干枯、太阳不落…

　　人类有时候是很脆弱的，只是对自然环境的操纵就足以让他们慢慢凋零。

　　像干涸大地上开败的玫瑰花，最后一片花瓣也摇摇欲坠。

　　但刺还在。

　　在呼唤神灵未果后，人类在漫长的绝望中开始怨恨，开始诅咒冷漠的神灵。他们之中有倔强的人、优秀的人，聚集在一起探讨未来的出路，试图破解现在的困局。

　　人类有时候确实很脆弱，但基因里也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幸存的人聚集在一起，打造出了罪民之地。

　　那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是一座隔绝的孤岛。有一位百合花般的神使偷来奥林匹斯山最精纯的一缕神力，护佑着这里不被外面糟糕的环境所彻底同化，但也让人们没有了出去的机会。

　　“…怎么还有我的戏份？”温乔直觉这个神使应该就是自己，她有些迷惑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也能解释那个男人为什么见过她了，应该就是在这段有关毁灭和诞生的梦境里。

　　这一段，应该还是神下达的命令。

　　如果人类灭绝，神的力量也无法维持。

　　他们必须幸存。

　　但也只有幸存的人数不多，神才更好掌控，把他们变成自己的附属，也可以通过威胁的手段加强信仰的浓度，给自身带来进益。

　　就像现在的罪民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