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botherC

3、第 三 章

　　翌日清晨。

　　因为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所以依旧显得十分昏暗。

　　职业原因，早上七点，顾衍就睁开了眼睛。

　　他闭了闭眼，坐起身来。随手捞过床边桌台上的手机。

　　刚点亮，就看见了一条好友申请。

　　K。

　　顾衍挑了挑眉，看了眼备注消息。

　　K：小孩火气这么大啊。

　　顾衍：“……”

　　他翻了个白眼，按灭手机，扔在了床上，起身去洗漱。

　　今天休息，他准备去趟学校。

　　学校的课他停了一段时间，公司已经给他打点好了。

　　临近考试的时候公司会为他留出一段空档期，为考试复习。

　　太久没去学校，他还是想去看看。

　　毕竟，当初第一次遇到戚司，就是在学校。

　　都收拾完，顾衍拿了一个黑色口罩带上，顺便从衣柜里拿出一顶黑色帽子。

　　随手扣在头上，压了压几根翘起来的头发，装上手机下了楼。

　　客厅里的冷清像是化成了实质，没有一点点烟火气，顾潮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他撇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想起戚司之前给他说的话。

　　“小孩别不吃早餐，你又不是电竞选手。”

　　他嗤笑一声，心情更不好了，以至于他在坐上出租车时，嘴角和眼角一起向下耷拉着。

　　无端发出一种信号：心情不好，滚，别烦。

　　司机：“……”其实是看你有点眼熟，像个明星，想为女儿要张签名。

　　到学校后，他犹豫很久，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顾衍一脸不耐烦的打开百度，手上动作却很轻，慢慢敲字：Kidder大学专业。

　　顾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只是为了尽量远离他专业的学院。

　　软件工程。

　　“……”顾衍面色更冷淡了。

　　软件工程在计算机学院，离他要去的地方很远。相当于一个在学校西头，一个在最东面。

　　顾衍轻轻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收起手机。

　　抬脚朝着机械工程学院走去。

　　手机自带的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戚司烦躁的用被子蒙住头，胡乱关掉了闹铃。

　　笑话，电竞选手什么时候见过早上八点的太阳。

　　正准备蒙眼重新奔向周公的怀抱，手机再次响起。

　　啧。

　　好烦。

　　戚司猛的坐了起来，接起了电话。

　　“有事？”戚司起床气很大，本就有些哑的音色变得更沉。

　　电话那头的胖子打了个哆嗦，他是戚司的大学室友。

　　因为戚司打游戏的缘故，根本没来过几次学校，只有考试期间才会来参加考试，而寝室，四年来回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现在正值大四刚刚开始，戚司不知道他这个室友给他打电话是要干嘛。

　　胖子名叫王昆，他抹了抹脸上的虚汗：“那什么戚神，我刚刚在校门口看见顾衍了，就你之前带着的那个，就这事，想给你说一下。”

　　王昆并不怎么爱打游戏，叫他戚神，完全是因为每一次的考试。

　　虽然戚司总不来学校，但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很漂亮，算得上十足十的学霸。

　　戚司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拨了一把，放空了两秒。

　　轻轻按了按额角，嗓音寡淡：“嗯，谢了。”

　　挂掉电话，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一年没和顾衍见过面说过话聊过天，虽说他脸皮厚不怎么紧张，但他还是怕吓着了小朋友。

　　犹豫了一会儿，他抬手把被子掀开，下床去洗漱了。

　　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生气了哄一哄总能好。

　　这么想着，戚司脸上的困倦都散了很多。

　　顾衍来的时间刚刚好，教室里叽叽喳喳一片，还有十分钟上课。

　　他向下压了压帽檐，径直走向空空荡荡的一片座位。

　　死亡第四排。

　　上这堂课的教授有个习惯，上课提问总喜欢揪着第四排不放，硬是把每个人都叫一遍。

　　后来，大家都习惯了第四排不坐人。

　　教授果然就消停了很多。

　　……开始随机叫人。

　　顾衍很久没来上过课，并不清楚这些教授与学生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看这排比较清静，才坐了过来。

　　机械工程系的女生很少，零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潜心学业不关注娱乐圈的学霸。

　　因此并不太了解顾衍，也就没想着提醒他。

　　男生就更不必说了，他们除了上课，只关注打游戏。有几个跃跃欲试的想上去和顾衍说几句话，但都是玩笑嬉闹着，没人真敢上。

　　开玩笑，这么久不来上课都不用受处分，一看就是家里有背景。

　　更何况，人还是个明星，与他们的距离就更远了。

　　这么想着，十分钟很快过去。

　　孙教授闲庭漫步的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点点笑。

　　扫了一眼，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只有顾衍，他在上课前已经取下了帽子和口罩，眉眼淡淡，直直的看着孙教授。

　　孙教授轻手把书放在了桌上，张了张口……

　　“报告。”

　　顾衍小拇指尖轻轻蜷了蜷。

　　班里像是炸开了锅，好多男生睁大眼睛看着门口。

　　“我去，Kidder!” “这是Kidder吧，我的天，他怎么会到这来？”

　　顾衍轻轻抿了抿唇，抬头看了一眼，眉眼间的沉郁散去一些。

　　戚司略微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罐牛奶，眼里有沉沉的笑意：“孙教授，想来蹭堂课。”

　　孙正堂也笑了：“哟，戚司大学霸还对机械工程感兴趣呢？进来吧别站那了，等会你的粉丝该说我了。”

　　戚司敛下眼，笑着比了个让他继续的手势，从侧边往上走。

　　然后，

　　停在了第四排……

　　“顾衍同学，旁边有人吗？”戚司微微弯了腰，压低了声音。

　　微哑的嗓音里滚着沉沉的笑。

　　顾衍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把放在一旁的帽子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爱坐不坐。

　　戚司眼里的笑意更沉了，他没在继续说话逗顾衍，伸手把牛奶放在他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听起了课。

　　顾衍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了声不用。

　　戚司也没说话，只是示意他下课喝。

　　很快，到了大家期待的提问环节。

　　孙正堂站在讲桌边，举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我看戚司旁边的同学听的很认真……是本专业的吗？”

　　顾衍顿了顿，站起身来，背挺得很直，让戚司无端想到了雪山顶上的雪松。

　　“是，教授。我……很少来上课。”

　　孙教授恍然大悟：“是顾衍吧？”

　　顾衍点了点头。

　　孙正堂意味不明的看着戚司笑了笑：“那来，回答一个问题。”

　　“周期信号和随机信号一定是功率信号，这个说法对吗？”

　　顾衍明显愣了愣，像是不明白孙教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不疾不徐的开口：“这个说法是对的。只要满足狄利克雷条件，周期信号和随机信号在一个周期内必然可积，所以周期信号和随机信号均为功率信号。”

　　孙正堂欣赏的点点头：“很好，坐下吧。”

　　他偏了偏头，看了眼用手撑着头看着顾衍的戚司。

　　出息。

　　“来，戚司，下一个问题你来。”

　　戚司轻挑了挑眉，偏头小声对顾衍说：“哥哥，等会帮帮我？”

　　顾衍：“……”

　　不等顾衍回答，他笑了笑，慢慢悠悠的站起来：“教授，说个通俗易懂点的吧？”

　　孙正堂看着他：“行，你来给我说说，机械工程哪里比较吸引你？”

　　戚司一顿，低头看了眼顾衍。

　　正好顾衍抬头，两相对视。

　　戚司轻轻笑了笑，顾衍立刻撇开了头。

　　“觉得教授您很有魅力，也想学学这门课。”

　　孙正堂也笑，摆摆手让他坐下了：“臭小子。”

　　等下课铃响，孙正堂笑眯眯的对戚司挥了挥手：“先别走，我和你说两句话。”

　　戚司举手比了个OK，垂眼看向一旁收拾东西的顾衍。

　　他犹豫着抬起手，像是想抓上顾衍的手腕，但最后，他只是笑了笑：“等我一会儿呗，想和你吃个饭。”

　　顾衍撩起眼皮看他：“我们很熟吗？”

　　戚司脸上依然挂着笑，一点看不出被冷待的尴尬：“给我五分钟，”他指了指那罐牛奶：“喝了吧，我带了一路了。”

　　他站起身，很自然的抬起手，在半空微妙的停顿了一瞬，落在顾衍的肩上。

　　他像孙正堂走去。

　　“你父母最近都还好吧？”孙正堂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戚司笑笑：“都好着呢。教授我就五分钟和你聊，你要问什么快点问。”

　　孙正堂眼睛一瞪，抬手拍了两把他的后背：“急着干什么! 顾衍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

　　戚司温声笑了笑：“好歹是个教授，怎么也像我妈一样八卦？”

　　孙正堂笑骂他。

　　玩笑了一会儿，孙正堂神色认真起来，指了指戚司的手腕：“没什么事吧？”

　　戚司不在意的笑笑，转了转手腕：“没事，日常生活不影响，就是打游戏不能太长时间。”

　　他顿了顿：“行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我得走了。”

　　孙正堂笑着摆摆手，拿着保温杯走出了教室。

　　戚司转身就向着顾衍走去。

　　很快，教室里就剩下顾衍和戚司两个人。

　　戚司看着顾衍低头露出的一小截下巴和桌上空了的牛奶罐，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真乖，说让他等，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笑意，顾衍微微抬起了头，冷冷淡淡的看他一眼，戴上了口罩：“没空和你吃饭，我约了人。”

　　像是真没打算停留，他压了压帽檐就向外走。

　　经过戚司身旁的时候，

　　戚司轻轻抬起手，扣住了顾衍的手腕。

　　顾衍缩了缩指尖。

　　他声音压的很低，也很淡：“约了谁？”

　　顾衍笑了，挣了一下没挣开：“你小孩吗，幼不幼稚？”

　　戚司松了松劲，冷淡的神情收了收，重新勾出一个淡淡的笑：“不好意思没控制住，”他轻轻放了两根手指，只是松松搭在顾衍手腕上。

　　本来也没想着顾衍真能和他一起吃饭。

　　一步一步来。

　　他抬眼看向顾衍：“行了，去吃饭吧。”

　　顾衍皱了皱眉，手腕重新耷下来，他最不喜欢戚司眉色淡淡的神情：“杨烁和徐苏源，在这附近，叫我去吃饭。”

　　戚司低头闷闷的笑了一声：“啊。”

　　良久，他终于从笑意里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顾衍，声音含笑：“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听他说话，顾衍突然想起了今早看到的微博热搜。

　　#徐苏源 Kidder 跨圈营业#

　　祈愿cp拔地而起。

　　顾衍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讨喜。”

　　戚司本就是逗他玩，只说了一句就收了话匣：“不逗你，没开车吧，我送你去？”

　　顾衍嗤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大步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