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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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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李正远一身戎装,款款而来,端的冷峻不凡。
楚曼曼眼神一亮,随即想起朱莺莺那些不怀好意的言论,楚曼曼像霜打的茄子,又焉了。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李正远上前轻轻的将人拥入怀中,笑问:“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是宫中有人为难你了?”
被他一问,楚曼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嗔怪的瞪他一眼,扶着桂儿的手臂上了马车。
李正远无辜的摸摸鼻子,求救似的看向从来严谨细心的亲卫军统领李忠。
李忠想笑不敢笑,给了自家将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谁的婆娘谁负责哄,外人可插不上手。
李正远心有戚戚,硬着头皮上马车。
甫一坐下,李正远便讨好道:“我一下朝便听说皇后召你进宫,外男无旨不得入后宫,我只好在宫门口等你。你瞧,我连这身朝服都来不及换下。”
马车声哒哒,声声入耳。
楚曼曼慢慢的平静心潮,半真半假的道:“方才在皇后的宫中遇见了朱六小姐,她可是对我说了好些话呢。”
李正远一时想不起来哪位“朱六小姐”,刚要开口问,久违的危机感袭来,好险改口道:“这朱六小姐最见不得我对你好,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别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
话虽如此,楚曼曼心中到底存了疑影,只是真心这种东西,最是需要时间来检验。
她与他之间,来日方长。
楚曼曼顾忌到彼此相恋的时日尚短,总不能一开口便提前任的事吧?更何况她一开始便知道这前任的存在,若是再细问,这不成心给自己添堵吗?
只得作罢。
她的这番心思若教李正远知道了,定是令他哭笑不得。
这世上难道还有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只是此事的前因后果,连他自己都尚未调查清楚,只依稀觉得与神秘的巫族有关。若贸然与她提起,恐旁生枝节。
这厢楚曼曼又提起皇后欲收她为义女之事。
李正远乍听此事,沉下脸来,忽然冷笑道:“我道廷尉大人竟爱女如此,纵的这朱六小姐胆敢在我明确拒绝下,及笄三年而不嫁人。说的好听是对我用情至深,等我三年,却原来这其中还有皇后娘娘的手笔。皇后娘娘倒确确实实的不简单哪!”
楚曼曼从未见过他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一时被吓住了,只怯怯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阿远,你别生气。我不去做皇后的义女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抱歉,吓到你了。”李正远收敛了气势,小心的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压低声音道:“只是我方才知晓皇后娘娘一直想算计我,如今又打上了你的主意,难免动怒。”
“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回复皇后娘娘?”
李正远沉吟道:“容我再想想。毕竟是皇后娘娘,又有大皇子这嫡长子傍身,宫中也没有传出帝后不睦的风声。小心为上吧。”
“好,都听你的。”楚曼曼迟疑一阵,最终决定开口询问:“阿远,你对别人都是这副样子吗?”
“什么样子?”
“就是刚才很吓人的样子嘛。”
“……是。”李正远有些忐忑的承认,毕竟经过十年光阴的洗礼,他早已不是当初她心目中的怯懦的少年郎。
只不知她是否初心不改?
李正远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粗粝的手,实事求是:“这些年征战沙场,陛下封我为镇北将军,我还得了个诨号‘土匪将军’,差不多就是‘对匈奴人烧光杀光’的意思吧。其实匈奴人还叫我‘杀神’。‘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你为什么变的那么拼命?为什么那么恨匈奴人?因为当年你的亲人都死在匈奴人刀下的缘故吗?”
楚曼曼仔细的读过关于镇北将军的传记。
他从前也就是碌碌无名的将门世家子弟,十年前忽然有一日崭露头角,从此所向披靡,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期间受过的大伤小伤数不胜数,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
楚曼曼想不通。
“自然是因至亲至爱之人的死。若非我不够强大,我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匈奴人而经历生离死别之苦?所以我发誓要杀尽匈奴人,报仇雪恨!”李正远满腔的恨意,唯有将身前失而复得的爱人用力的拥在怀中,方得片刻的纾解。
楚曼曼尽管被他抱的几乎喘不过气,她的心中却是满满的心疼,“这十年,阿远很累吧?”
“不累。”
“肯定很累。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李正远默然以对。
楚曼曼等了一会儿,然后感觉男人将脸埋入她的颈间。
那些从前读过的文字仿佛化为真实的场景一一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曾经的少年郎背负血仇,一步一步的孤独的踏着望不到边际的尸山血海,走到今天。他衣衫甲胄上的血迹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她情不自禁的道:“阿远,我只愿天下太平,再无纷争。那我的阿远就不会这样累了。”
——时光仿佛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一刻,她对他说:“阿远,别人对你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如果实在难过的想哭,就到我这儿来哭吧。是谁规定男人不能掉眼泪?我倒觉得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也许便是那时那刻,他对她动了心,动了情,自此非卿不娶。
再也不是曾经的少年郎的镇北将军压抑不住的眼眶湿润,深深的吸一口气,不安道:“我是‘杀神’,你不怕我吗?”
“可你也是我的阿远啊,我为何要怕你?”楚曼曼抬手摸了摸他的鬓角,坚定而羞涩的道:“我喜欢你,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