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成长记》查可

38、第 38 章

　　听闻是齐帝的意思，太子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韶华郡主依旧淡笑着为他执书研墨，但是那向来如古井般没有波澜的眼神却在这一次终于是掀起涟漪。她望着太子侧面，悄悄靠近几分，太子察觉到她的亲近也笑着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入怀中，引来一声惊呼。

　　远在长乐宫的司明月自然是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她日子依旧，只是偶尔会看着开始落灰的棋盘发呆。

　　朝会之上也没有什么新鲜大事，只是孙大人已经顺利成为了御史大夫，而接替他中丞之位的人还在路上，想来秋祭前后便能抵达。

　　朝阳公主得了出宫的允诺后每次都在板着指头算日子，算着算着伴读们来了又走，终于是给她等到了机会。

　　这一天，她趁着自己的嬷嬷不注意，从一名宫娥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借口自己要在吃斋静心几日后，悄悄摸到了司明月的院中。

　　她进来是弓着腰，步伐却像猫儿一样灵活，看着司明月忍俊不禁。

　　“东西我弄到了！”朝阳公主将包袱放在桌上摊开，之间里面有一个内侍服以及一块紫檀木令牌，望着这些东西，她有些迫不及待，“咱们什么时候走呀？”

　　‘咱们’二字坐实了司明月从犯身份，她看着公主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笑了笑道：“先将衣服换上，莫急。”

　　朝阳公主一口应允，当下就要更衣，只是在穿衣上遇到了问题。她的衣食住行皆有人打理，自己穿衣倒是头一遭，因此好好的衣服被她穿在身上东一搭西一落的，尤为滑稽。

　　偏偏穿衣者还不自知，正洋洋得意地等着司明月夸奖她。

　　“殿下此番打扮倒是别出心裁。”司明月强忍着笑意上前帮她整理衣物，“妙人之资不被服饰所限这很好，但咱们此番出宫还是低调点好。”

　　起初朝阳公主还不明所以，但是在看见她一一将衣带归位之后却刹红了脸。

　　“江心果真如婉儿所说一般。”公主喃喃低语。

　　司明月停下了动作，挑眉问道：“婉儿又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司江心满肚子坏水。”

　　听见这话司明月愣住，倒是朝阳公主低声一笑，拿起令牌趁机后退了半步。

　　司明月反应过来，故意板着脸说道：“若真是如此，公主还是别随下官出宫了，免得被人卖了。”

　　不过朝阳公主也不害怕，她将令牌别上后说道：“你若不带我出宫便是无信，而且我会将此事告知父皇，就说你违反宫规，要父皇打你板子。”

　　司明月没好气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然后拉着她一起朝着西门走去。

　　今日是伴读离宫的日子，以往司明月都是第一个溜走，但是这次有了公主她便故意落后他人一个脚程，等到他人都悉数离去后，这才叮嘱公主莫要低头噤声随着她走。

　　守门的侍卫对这位每次都走的最早的小司大人颇为熟悉，今日见她走在众人之后，当下也多看了几眼。

　　朝阳公主感受到对方打量的视线，紧张地将头低得更下，恨不得要埋在胸前了。

　　“小司大人今日怎么走的这么慢？”守门侍卫检查了一下司明月的腰牌后笑着问她。

　　司明月故意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身后人说道：“领了事，耽误了一会。”

　　听见她这么说，侍卫也朝着她身后的朝阳公主看去，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但是那扎眼的腰牌还是分外醒目，便以为也是朝雀阁的阁人，后退一步放了行。

　　离开皇城的那一瞬间朝阳公主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上一次她离宫是坐在马车上，而且担忧司明月因而没有认真看过皇城外的景象，这一踏出来，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司明月本不愿打断她的兴致，但是两人很快就被来接她的沁墨叫住了。

　　“主...”沁墨早早地就注意到了司明月，她有些欣喜地想要扑上来，却在靠近地那一刻堪堪止住脚步，一双水润润的眸子里全是警惕。

　　司明月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说她几日没有回家就让这小妮子忘记了规矩。

　　沁墨憨憨地笑了两声，不过目光落在朝阳公主身上后又变成了探究。朝阳公主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头冲她友善的笑了笑，结果却得到了一声冷哼。

　　司明月看在眼中，只觉得沁墨小孩心性，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别闹。

　　回到府中，司明月再次受到了府中下人们的热烈欢迎，他们热切的样子看着朝阳公主有些羡慕---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宫人。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后司明月拉着公主就进了自己的闺房，沁墨本想跟上，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灰。

　　她嘟着嘴看着闭上的房门，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她从小就跟在司明月身边，虽然是个仆役却也颇受司明月宠爱，故此从未有过这般冷遇，现在看见自己主子对着另外一 人如此优待，方才竟然还拉着手进门！这让身为贴身侍女的她有了危机感。

　　是了，自己的主子自从进宫之后与她见面机会越来越少。虽然她现在还顶着司明月贴身侍女的名号，但却再也不能往日一般贴身伺候，长此以往被人取代是注定的事情。

　　因此这位突然出现的宫人几乎是立刻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屋外的沁墨怎么想屋内的司明月不会知道，此时她正在柜中翻找着自己的衣物，准备让公主换上。

　　朝阳公主好奇地打量着她的闺房，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司明月的房间颇为冷清，仅有一张床榻，一方木桌，就连书简墨宝都没有见过。

　　这与她现象中的大不相同。

　　司明月从她疑惑的目光中猜到了她的心思，却不想解释，只是将手中衣物交于公主，然后又唤来沁墨，让她伺候公主，自己要去面见双亲。

　　沁墨在听说主子要她伺候这个宫里人时嘴巴嘟得更高了，双目之中全是抗拒，不过最后还是在司明月警告的目光中极其不情愿的进了屋。

　　屋中的朝阳公主正在研究穿衣，虽然她方才留意了司明月是如何为她整理衣物，但自己上手的时候还是有些手忙假乱。

　　一开始沁墨站在门边不愿上前，不过她很快就看不下去对方笨手笨脚模样，一种身为贴身侍女的责任感很快就取代了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想着，这人如此笨拙，那在宫里面一定给自家主子添了不少麻烦，那自家主子在宫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终于是向前走出一步开始帮着朝阳公主整理衣服，一边动手一边还不忘记训斥对方：“你这般蠢笨的是怎么在宫里伺候主子的？”

　　朝阳公主觉得莫名其妙，她向来都是被人伺候的主，什么时候要她去伺候人了？而且这小丫头竟然还说她蠢笨？！

　　说着她就想要辩驳，但是沁墨根本不给她机会，整理好衣着后教训道：“我家主子性子好，但我绝对不允许主子什么还有这么不懂礼数的下人，你！ 一会出来，这司府的规矩你最好好好学着。主子是我们全府上下的宝贝，在宫里怠慢了她我们绝对饶不了你！”

　　朝阳公主吃惊，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沁墨拉了出去。

　　她本想反抗，可是眼前这个看着才到她肩膀高的小丫头力气却出奇的大，只能随着到了院中。
　　院内还有不少仆役正在忙活，看见沁墨来这人出来，一副要训人的语气，当下也不干活了，围在一旁凑热闹。

　　司明月回来时就看见一群人围在朝阳公主身边，而沁墨站在她面前正在洋洋洒洒地讲述着所谓司府的规矩：

　　“伺候主子的时候必须尽心尽力，不得有半点侥幸！”

　　“关于主子的任何事情都要留心，对于主子的问题要有问必答，绝对不能欺瞒！”

　　“时时刻刻要紧急着自己的身份，不能恃宠而骄！”

　　“...”

　　司明月站在院外听了一会，只觉得面红耳燥，连忙走过去打断了她丢人的说辞。

　　不料朝阳公主却在那里听着津津有味，见她来打断还有些遗憾。

　　为了不然沁墨再惹事，司明月只好赶紧带人离开了府中。

　　“司江心，你这个婢女本宫很喜欢，不如让给我吧？”出了府后的朝阳公主如此说着：“太合本宫胃口了。”

　　司明月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于是立刻说道：“小妮子胆小，要是知道殿下身份怕是要以死谢罪。”

　　说完拉着人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路来到从意坊，此时正好临近晌午，也是为数不多热闹的时候。大街上人群接踵而至，司明月不得不小心护着她，以免被人群挤散。

　　朝阳公主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新鲜玩意，眼睛东瞧瞧西看看，目不暇接，非拉着司明月要她慢点。

　　看着如此有精力的她，司明月摇着头紧紧跟随在其身后，心中后悔自己为何要在此时带她出门。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待走到一间茶坊时，朝阳公主的手上已经塞满了小玩意，还得劳烦司明月帮她举着糖葫芦。

　　走进茶坊，店小二殷勤的找到了她们，二人选了临近窗边的位置桌下，朝阳公主则是将手中的小玩意全部铺在了桌上，而后拿起一支朱钗说道：“江心，这朱钗虽然材质比不上御品，但看着小巧精致，你说我要是带回去给贵妃娘娘，她会喜欢么？”

　　司明月看着做工明明粗糙的钗子凉凉道：“贵妃娘娘或许更加喜欢将下官治罪。”

　　听她这么说，朝阳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宫外之物陡然出现在宫中，她私自离宫的事情怕是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莫说司明月，自己肯定也会被罚。

　　但是她着实喜欢这个钗子，想了想最后递给司明月说道：“那这就当本宫赏你的。”

　　司明月这次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就说道：“若是江心没有记错，这买钗子的钱还是我出的。”

　　朝阳公主面色窘迫地将东西收回来，然后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看向窗外，不一会她像是看见了什么一般又连忙拉着司明月的袖子说道：“江心江心！你快看外面！”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惊讶，司明月也跟着朝窗外看去，正好一男一女走进眼中。

　　竟然是程一青和公瑾兰二人。

　　他们并肩而走，还时不时说着话。程一青比公瑾兰高出不少，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低着头听她说话。而公瑾兰则是仰着头看他，面上含羞带怯，眼中还有这情愫。两人郎才女貌，倒也登对。

　　朝阳公主望着这一幕说道：“如此美景，本宫倒有些犹豫要不要招呼一下了。”

　　说着她就去看司明月，想听听对方有什么看法，但却见司明月早就收回了视线，正在与店小二说话。

　　“好嘛，原来就本宫一人瞎凑合。”

　　说话时她用嘴叼着茶杯，这番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家公主。

　　司明月方才触景生情，心中有些发酸，但又不想被朝阳公主看出来故而有了那般的动作。

　　夜幕降临，她又带着朝阳公主去河边赏灯，河面上漂浮着不少呈莲花状的小船，上面点着一两蜡烛，蜡烛上面还写着字条。

　　这是俞朝特有的一种许愿方式，只要将所想之事写在字条上，随着蜡烛燃烧殆尽，最后点燃莲花船沉入河底，所求之愿便会实现。

　　望着这些河灯，朝阳公主也来了兴趣，沿着河畔找到了卖灯老人，买了两盏河灯。

　　司明月不解：“为何买两盏？”

　　朝阳公主抿唇一笑解释：“这一盏是替父皇许愿，父皇为了江山，身子越来越不好，所以我想愿俞朝山河永固，百姓年年如今年平安，日日如今日繁荣。这样他便无需这么辛劳。”

　　说着又拿出了第二盏，小声地说着：“这一盏是为了我自己，希望冬猎之后蒙族使者可以来得慢一点，这样本宫还能用着偷来的时光好好看看咱们大俞的山川锦绣。”

　　这一声近乎呢喃，好似生怕被人听见。而司明月却听见了，尤其是当听到那个‘偷’字时，她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什么戳中了。面前人是俞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当在天下局势面前却卑微如斯，只能借着缥缈的神灵来述说出自认为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于是她望着身边的朝阳公主，同样也是小声地说着：“殿下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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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查可：怎么办啊司某人，小公主看着比你讨喜些。
司明月： 相较于她两个皇兄，润珠确实惹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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