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引你》栖崽

8、声声

　　温念禾心抽抽疼。
　　她伸手使劲按住疼的地方。

　　为什么要送她礼物，为什么要跟她拉距离，不一会就把自己眼角硬生生逼红了。

　　宋晴瞅见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宋晴着急又担忧，温念禾低头没说话，宋晴瞎猜：“有人欺负你了？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唢呐吹的不好了？”

　　温念禾摇摇头，但又点点头。

　　宋晴更迷糊。

　　温念禾不自在撇过脸，嘟囔着：“就是有人欺负她。”

　　那股委屈经过发酵，变成一股怒气。
　　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她这么好。
　　从小学校成绩好，性格也不错，长的也好看，唢呐吹的大家都说她好，没有哪里不好呀。

　　干嘛不喜欢她！

　　温念禾自我催眠会，越发觉得陆闻远眼光不行，心里释然了一下下。
　　但一小下之后心情又低落下去。

　　宋晴见温念禾不愿说，心情还很低沉，就叫她去自习室练唢呐，温念禾正心烦，听了宋晴的建议。

　　练习室内，温念禾还走不出来，边吹边想：
　　她是很好，可陆闻远比她还好，况且，喜欢....本来就是感觉的事情。

　　这段时间，温念禾也算是懂了一个道理，喜欢是一瞬间的事情。

　　围棋赛场结束，陆闻远一出声，她对他产生了浓烈的感觉，随后，很多一瞬间被累计叠加，变成深沉的喜欢。

　　所以，不管陆闻远喜不喜欢她，她都想朝他跑去。

　　温念禾的唢呐向来是最好，只是，她吹唢呐少了点悲伤，虽不会破坏温念禾吹出来的美感，外行人也不懂那似有若无的悲伤，但温念禾在意。

　　她从高中就练，练到现在，那点似有若无的悲伤好像出来了。

　　宋晴听完温念禾吹的一曲，惊的只呆呆看着她。
　　她这几天陷入暗恋了，怎么唢呐吹的更好了。

　　温念禾并不知发生什么，一首曲完，她也想通了。

　　不喜欢怎么了！
　　只是现在不喜欢罢了！
　　只要她努力点，朝陆闻远更近点，陆闻远天天看她，难不成还不喜欢她吗？

　　她这么漂亮、优秀、聪明、可爱......

　　“我决定了！”温念禾猛然出声，吓的宋晴一激灵，宋晴傻傻望着她。
　　温念禾坚定的说：“我要去报围棋社。”
　　报围棋社，成为陆闻远的徒弟，天天烦他！烦死他！

　　宋晴楞楞，她虽然不知道温念禾是抽什么风，但是这一刻的温念禾，在她眼里是发光的。

　　散发着勇敢的光。

　　陆闻远一直练，几乎没有休息，刘岸进来时，看见少年背对斜阳，染了一身的落寞。

　　心，酸了下。
　　他不能输啊，他扛着大家目前所有的希望。

　　“吃了饭，我陪你下会。”刘岸哑着声音说。

　　陆闻远没反应，机械的落棋、夹棋。

　　刘岸苦口婆心地说：“先吃饭吧，这样下去身体会耗空的。”

　　陆闻远依旧没反应。

　　刘岸又耐心地叮嘱，换来陆闻远的无视，他太了解陆闻远比赛状态，上前，拿走陆闻远的棋，陆闻远杀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刘岸缩着脑袋，紧紧抱住棋盘，慢吞说：“先、先吃饭。”

　　陆闻远眼底泛着红血丝，眼角耷拉，即使下午睡了会，但他连续思考六天，大脑处在充血的状态，尤其，一个小时前，他还接到一个短信。

　　这场比赛你必须给我赢。
　　一下刺激了他的大脑。

　　刘岸壮着胆子回看陆闻远，陆闻远渐渐恢复了点理智，眼神平静了下去。

　　打开手机，微信上是温念禾十分钟发过来的天空照。
　　他凝视了会天空照，把手机连上蓝牙，播放起他最喜欢听的那段唢呐声。

　　那段把他从死亡拉回来的唢呐声。

　　【叮——说好吃饭时说一下的，我吃饭了。】
　　温念禾发了一张食堂饭餐的照片。

　　陆闻远看着，原本没什么胃口，突然有了胃口。

　　【我也准备吃了，等会给你拍。】
　　【好。】
　　是一个慵懒猫咪仰头喊出一个好的表情包。

　　陆闻远看着这表情包，联想到如果她也这样对他喊，该多好.....

　　“走吧，吃饭。”
　　陆闻远起身，刘岸惊喜，他以为，陆闻远把他当透明人了。

　　刘岸赶紧跟上陆闻远。

　　吃完饭，刘岸见陆闻远没吃多少，想了很多遍，还是说：“你别紧张，就算真的输了，也没事的。”

　　陆闻远停住脚步，无所谓的看着他，刘岸也紧跟着停住脚步，心想还是说错话了。

　　“我没紧张。”
　　他根本就不在意输赢。

　　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一件事，剩下的都是被人逼着走，从未如愿过。
　　然而，他却要事事如别人的愿。

　　晚上，温念禾准时打语音过来，

　　温念禾自动忽略掉下午的事情，跟陆闻远聊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意让陆闻远放轻松。

　　聊着，聊着，陆闻远发现温念禾的心思，小声笑出来。

　　温念禾沉默......

　　“很担心我输？”陆闻远问。
　　温念禾下意识就反驳：“不！”

　　速度快的让陆闻远都惊愕。

　　“那为什么？”

　　“明天大家都知道不容易，可是就算你输了，大家为什么都怨你，你已经做的很好啦......”温念禾声音越说越气愤，仿佛她才是被直播间骂的那个人。

　　陆闻远听着少女的义愤填膺，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温念禾听到这笑声，脸色一囧，消音了.......

　　真尴尬。
　　可是他现在听上去心情很好啊......

　　“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

　　温念禾都想翻一个白眼，拜托，连你都不能信了，还能信谁？
　　“那当然，你可是陆闻远。”

　　这话让陆闻远很受用，突然觉得，明天的比赛有了意义，也不是那般枯燥乏味。

　　“不过，他们真的好气人，凭什么骂你，什么人嘛！”温念禾还是气不过，陆闻远笑了声，说：“我不在意。”

　　温念禾一顿，怎么会不在意。

　　小时候，她唢呐吹不好，被同学嘲笑，又不想当着他们面哭，只是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后来，唢呐越吹越好，说她的人也越来越少，然而，她每每想起那段经历，还是在意的想哭。

　　陆闻远感受到电话那端少女的低落，开口说：“你放心，明天我会赢，没人会骂我，这样你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陆闻远这是在哄她？
　　什么鬼......

　　骂你自己不在意，因为她的难过才在意别人骂你自己......？

　　一瞬间，温念禾理不清这理。

　　温念禾没吭，陆闻远追问：“还是会难过吗？”

　　温念禾立刻回：“不会。”
　　明天你要是赢，大家都会夸赞你，我开心还来不及，难过个屁......

　　不过，为啥感觉还是怪怪的？

　　“嗯，所以你明天只会很开心。”

　　陆闻远说这话太淡定了，淡定的好像就说他吃了什么，可是电话那端的温念禾脑袋翁嗡嗡炸，连同丧失思考能力。

　　温念禾眼睛咕噜噜转着，陆闻远像个混小子，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说起了日常事。

　　陆闻远说自己干了什么，吃什么，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的生活常态，温念禾在听到陆闻远说他晚上没胃口吃了一点点时，反应过来。

　　“你就吃这点？！！”
　　有没有搞错，就半个馒头一碗稀粥一碟咸菜，不会把自己搞进医院吗？

　　温念禾气嘟嘟，心想，这个人会不会照顾自己。

　　温念禾严肃板着脸压低声音教训他，陆闻远美滋滋听着，在温念禾说的差不多时，他来个最后总结。

　　“你很担心我？”

　　温念禾被噎住，那股生气迅速消散，即使陆闻远不在她跟前，眼还是飘忽低说：“我怕明天你得不了冠军。”

　　陆闻远点点头，似同意她的说法，温念禾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少年脆生生无知的问：“原来只担心我能不能得冠军呀。”

　　温念禾：“.........”
　　这人故意的吧！
　　她根本就不是......哼唧，可是她没办法说......

　　“该睡了。”
　　陆闻远满脸笑意，配合说：“该睡了。”

　　啊，这人好讨厌。
　　温念禾装睡不说话，两人默契的放同一首唢呐音波。

　　.....

　　周日，温念禾起了个大早，提前进入直播间，直播间已经充满恶意，有些人不看好陆闻远。

　　温念禾拍了天空照，发给陆闻远，之后直接在直播间开怼。

　　谁说陆闻远不行，她就怼那人，字打的飞快，脸上英勇无畏，像朵铿锵玫瑰。

　　但正在让黑子闭嘴的还是陆闻远。
　　因为最后一场比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结束的快。

　　陆闻远上场，直接3：0打败AI机器人，速度快，下手准，思考敏捷。

　　温念禾惊呆了，镜头里的陆闻远笑的风生水起，这么快......

　　评委专家也都懵逼了，他们预测过陆闻远会输，可现在看来，前六天的比赛，少年根本就没有出全力，只是在逗着玩，无聊的荒废时间。

　　而直播间，更是安静若鸡。
　　空空的没有一条弹幕。

　　胜利来的太突然。

　　温念禾慢慢反应过来，响起昨夜少年说，你明天只会很开心。
　　怎么办，她就是好开心。
　　她喜欢的人怎么那么棒呀！

　　她在直播间打祝贺，长长的红色字体，醒目热烈，然后放下手机，从书包里翻出昨天拿到手的围棋社入团志愿。

　　她咔咔咔写着，在“远”字最后一撇完成时，蓝牙里响起记者的问题。

　　“请问是什么让您这么快赢得比赛呢？”
　　陆闻远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但脸上显然多了几分笑意，他说：“因为我说了，今天她只会很开心。”

　　闻言，温念禾抬头，恰好和直播间的陆闻远对视上，那一刻，他们仿佛跨越了几千公里，看见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