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引你》栖崽

6、声声

　　嘟——
　　嘟——
　　嘟——
　　响了三下，陆闻远接通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传入耳膜之中。
　　“温念禾。”

　　温念禾轰一声，脑袋空白一瞬，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陆闻远沉了会，又叫了下温念禾。

　　“嗯，我在。”温念禾小声应着。
　　我在陪着你一起睡。

　　温念禾躺下，语气有点凶：“我跟你一起听唢呐，就不孤单了，闭眼睡。”
　　是故作淡定的强势。

　　陆闻远沉默，许久之间，从喉咙深处溢出稀碎的笑意，“嗯。”

　　温念禾腾地脸红，大晚上干嘛突然这么笑！

　　她慌乱地用手捂住脸，可随后发现，陆闻远不在她身边，又慢慢消了燥气。

　　两人的蓝牙里放着同一首歌，也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们近的仿佛躺在同一张床上，望着同一处的天花板。

　　声波放了三遍，温念禾听见对面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23：40，虽然不是很早，但是要比以前早。
　　她也算满足了。

　　侧头，对着手机屏幕轻轻说了声：“晚安。”
　　闭眼睡去。

　　午间夜场入幕，寝室内所有人陷入酣眠中，手机对面的陆闻远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像宝石。

　　他把蓝牙里的歌曲暂停，耳机里传来的是少女浅浅的呼吸声。

　　少女呼吸匀称，陆闻远想，她一定是在做个好梦，就是不知道梦里有没有他。

　　陆闻远眼睛眨眨，轻声说：“晚安。”

　　之后，静静听着温念禾的呼吸声，闭上了眼。

　　两人开了一夜，温念禾醒过来，看着蓝牙通话时间呆了。

　　昨天晚上她没挂，陆闻远比她睡的早，她没挂陆闻远是不可能挂的。

　　温念禾冷静翻了翻，果然，陆闻远在5：20没有发提醒她拍照的事，所以，陆闻远还在睡？
　　温念禾目光慢慢移到蓝牙耳机上，动作缓慢把耳机带上，静了三秒，没有听到声音。

　　她又看了看，发现蓝牙没电了。
　　一股懊恼。
　　如果有电，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听见陆闻远的声音了？

　　好烦呀，她错过许多。

　　过了会，不情不愿起床洗漱，然后洗漱间隙拍了张天空照发过去。

　　温念禾边护肤边等陆闻远消息，然而，等她护肤完，并画好一个淡妆，陆闻远都没有回消息。

　　她看了眼时间，7点15分，围棋比赛九点开始。

　　还可以再睡一会，温念禾算着时间，跟三个室友去吃饭，7点55分到教室，陆闻远依旧没回消息。

　　等到8点15分，她等不了了，现在再不醒，就赶不过去了。

　　温念禾悄悄给陆闻远拨了微信语音。
　　微信语音响了一分钟，那边终于接了。
　　少年懒洋洋显然还没有睡醒地说：“喂。”

　　温念禾心大跳，陆闻远声调比往常要低，但也格外有吸引力。

　　她按住狂跳的心，想大声说话可偏偏又上课，不能大声说。

　　温念禾声音细小，像猫轻轻蹭着你手掌心，陆闻远努力听，也没听不清，神色不耐烦，直接睁开眼睛，发脾气的那一瞬看清他接了谁的电话，又硬生生忍住了。

　　随后，他看见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

　　【快起床，要迟了。】
　　真是，队友怎么不知道叫一下。

　　陆闻远这才看见时间，8点20，很晚了。
　　不过，相比时间，陆闻远更在意昨晚的睡觉。

　　他睡着了，伴随着温念禾的呼吸声。
　　悠悠笑起来。

　　温念禾能听到陆闻远清浅的笑声，像是把雨线踩碎的磨砂感，但是笑个皮啊！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要是能视频就好了，这样就能看见陆闻远表情。

　　她深思着，陆闻远发了消息过来。
　　【洗漱了。】

　　温念禾小声说“好。”，没有挂电话，她想陆闻远应该会挂。

　　事实上，陆闻远也没有挂。

　　她一手捂住耳朵，侧看着黑板，眼睛认真盯着老师，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
　　可脑袋里全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陆闻远洗澡的声音，温念禾咽了下唾沫，想到陆闻远打猥.琐.男的场景，就知道少年衣服下掩藏着精瘦的躯干。

　　脑补画面逐渐向下，温念禾腾地升起一层热气，及时停住，不敢再想了....

　　越不想，耳机里的声音越清晰。
　　她清楚知道陆闻远洗完澡，擦好身子，穿衣服，以及皮带扣住发出的冰冷声音。

　　那一声，也把她某条神经打断，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把脸埋进课本，发誓，如果一会陆闻远问她有没有听见什么，她就说不知道，蓝牙被放在一旁，也一直没看手机。
　　嗯，为了更真实一点，她不能秒回他消息。

　　她做好一系列准备，岂料陆闻远根本就没看手机，捞起手机就往外走。

　　于是，温念禾在极其“不情愿”、“不开心”的情况下知道他的行程。

　　直到陆闻远准时进入会场，手机上交，通话被迫终止。

　　会场内，刘岸不解看着陆闻远，大早上带蓝牙不是陆闻远作风啊.....
　　他一直看着陆闻远，吸引了陆闻远注意力，陆闻远缓慢侧目，看向他。

　　刘岸咳嗽一声，坐好，端庄地问：“你从出酒店就带蓝牙，是在听什么歌？”
　　他跟陆闻远同宿舍快两年，知道他早起状态，阴沉沉，不能惹。

　　对比以往，今天他太反常了。
　　不过，他最近一直都很反常。

　　陆闻远回忆起温念禾给他打电话，嘴角有了弧度，这让刘岸更加惊恐。

　　陆闻远淡淡说：“没听什么？”

　　刘岸哼一声，没听什么是什么，他不信。

　　陆闻远今天心情好，也就多了一句说：“在听一个人的呼吸声。”

　　即使听她的呼吸声，他就会很开心。
　　而且，这已经是他肖想了很多年的事情。

　　刘岸“啊”一声，双眼向下垂，像看变态看陆闻远。

　　听一个人呼吸声，听听，是人说的话吗？
　　像是在确保对方死没死似的。

　　陆闻远说完就闭目养神，等待棋局开始。

　　另一边，温念禾准时摸进直播间，比赛第五天，直播间只有几百人，不过她没注意，进来目光就放在陆闻远身上。

　　少年闭目，留给摄像机一个清晰的下颚线，她努力看着，觉得陆闻远眼底的青色好像减少了一点点。

　　看来还是有点用的，他想。

　　温念禾聚精会神看着，突然陆闻远睁开眼睛，摄像机准备捕捉到陆闻远的动作。

　　少年睁开的瞳孔，又冷又黑，直接撞到温念禾心底，温念禾心又开始砰砰砰跳。
　　但是也有强大的压迫感朝温念禾压过来，温念禾看着，心里又升起了几分害怕。

　　可是，少年像是反应过来，嘴角慢慢上扬，眼神下拉，露出个阳春三月的笑容。
　　温念禾那点害怕又被陆闻远治愈了。

　　她真的着了陆闻远的道。

　　陆闻远一个表情都能操纵她的心情。
　　温念禾沉沉看着陆闻远。

　　过了许久，镜头切走，温念禾还在努力在犄角旮旯里寻找陆闻远。

　　陆闻远是个优秀的棋手，经过今天一天比赛，目前战绩3：2。

　　AI智能赢两场，国人赢三场，剩下的两场都至关重要。
　　而陆闻远则是至关重要里的其中一场。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连续下了五天棋，越往后越考验耐心与智力。

　　温念禾是担心陆闻远，可是她看着镜头里的陆闻远，永远都是从容不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淡淡的坐在那里，像个没有感情机器人在下棋。

　　温念禾照常拍了午间照、晚间照发过去，陆闻远回消息很迅速。
　　她叮嘱陆闻远好好吃饭，陆闻远嗯一声，她也就不再多话。

　　话太多了会被烦吧....
　　温念禾小心翼翼维持着，等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握着手机，等一条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没有动静，温念禾双目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十一点一到，寝室自动熄灯，温念禾的世界一下就暗了。

　　她不联系陆闻远，陆闻远就不联系她吗？
　　他们聊了这么多的天，她不可以成为他一点特别的存在吗？

　　她在赌气，赌陆闻远今晚会不会主动联系她。
　　就一下就好，知道陆闻远心中也是有她这个...朋友....

　　温念禾等着，浑身绷紧。
　　其他三个人都睡了，她静的仿佛可以听到宋晴闹钟走动的声音，可越是这样，时间过的越慢。

　　不联系她，一个人孤单的听唢呐吗？
　　温念禾想起陆闻远说的那句一个人听孤单。
　　唢呐是非常不适合一个人听的。

　　她试着去想陆闻远躺在床上，睡不着，听着唢呐孤独凄凉的模样。
　　心一下就酸楚起来。

　　那个被她一眼喜欢上的少年，不应该承受这些，他就应该像他出现在她跟前的那天一样，阳光高照，笑容可掬，如清风徐来。

　　温念禾拿起手机给陆闻远拨打电话。
　　你现在不用喜欢我，我一个人像你奔赴就行。

　　手机响了三秒，被接通。

　　陆闻远还没有说话，温念禾先一步开口：“今晚我依旧陪你听唢呐入睡。”

　　我陪着你，不用孤单。

　　陆闻远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攥紧，温念禾能听到陆闻远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她听见一个“好”。

　　她脸上同步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