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君珮

18、救世中

　　源十六夜 亲启
　　久仰大名。
　　无聊做的小游戏，给你打发时间。
　　C 敬上

　　生日的前一天清晨，做了噩梦被惊醒的我在枕边发现了这封信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我把眼前这个不算大的盒子以及附带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是什么？”

　　“今天一早在时空转换器那里捡到的，”身为近侍的堀川国广一边耐心地帮我穿好衣服，一边解释道，“长谷部确认过了，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应该是给姬君您的生日礼物。”

　　我拆盒子的动作一顿，有些茫然：“生日？”

　　“明天是您五岁的生日啊姬君，”堀川国广有些无奈地替我把头发扎起来，插上一朵美丽的绢花，“无论是通过时空转换器进出本丸还是传送物品，除了本丸的大家就只有家主，家主因为有事传口信说今天无法回来，然后就在那里发现了这个盒子，应该是家主给您的补偿吧。”

　　我所位于的本丸位于时空的夹层，在这里无法感受到时间的流失，对我而言时间只是无用的数字，所谓的生日也只有大家提醒我的时候才会知道。
　　不过……

　　“这个C是谁？”我指着上面的署名好奇地问。

　　“唔……大概是家主最倚重的那位克里斯托弗大人吧，”堀川国广犹豫了一下，有些拿不准，“似乎只有他的名字里有C开头。”

　　原本因为噩梦感觉有些郁闷的情绪顿时消散了。
　　“那位‘先知’啊！”我顿时来了兴趣，拆盒子的速度也比原来快了不少，等我把包装全拆完后，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张光盘。

　　“……光盘？”我有些疑惑地拿起光盘对着阳光看了看，光盘上的图案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片星空图案有些眼熟，几个英文单词隐匿其中，“这上面写的什么？”

　　“‘The world’。”
　　堀川接过光盘仔细看了看，笑了，“姬君，这好像是游戏光盘呢。”

　　“游戏光盘？”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送我这个干什么？”

　　堀川国广放下光盘，在被我扔到一旁的盒子里找了张，翻出一张手写的说明书：“我看看，上面说‘为你打造一个专属的世界，你可以在游戏里面自由发展，游戏内容完全复制现实……’”
　　“‘……希望你玩的愉快’以上。”

　　“游戏内容完全复制现实？！”我顿时来了兴趣，“这么说里面的内容完全是现世的景象咯？”

　　“应该是这样。”

　　“太好了！”我忍不住欢呼。

　　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本丸里，从未踏出一步，对于现实世界的认识也只是存在于大家给我讲的睡前故事，或者各式各样的小说动漫里，老实说我一直很好奇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这份生日礼物简直是送到我心坎里了。
　　想到这我拽拽堀川国广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堀川！我要玩！”

　　“只能吃完饭后玩一会儿哦，”堀川国广好脾气地笑了，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提醒道，“姬君别忘了你昨晚答应了什么。”

　　昨晚……
　　我瞬间心虚了。

　　昨晚偷偷和粟田口家的小短刀窝在一起看鬼片，我们几个人被里面的女鬼吓得鬼哭狼嚎，然后被查房的一期一振抓了个现行。
　　面对明明微笑着却散发着寒气的一期一振我瞬间怂了，立刻举爪发誓以后绝对不沉迷玩乐好好学习。

　　我的心因为游戏宛如一百只猫爪在挠，但在堀川国广的坚持下还是妥协了：“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飞速的吃完饭后，堀川国广去帮他家兼先生做内番，而我立刻抱着游戏关盘蹿到游戏室里。

　　因为昨晚一起看鬼片被抓，粟田口家的小短刀们基本都被一期一振罚抄书去了，所以游戏室并没有人，躲过一劫的我毫不愧疚地一个人独占了整间游戏室，把光盘插入后就有些激动地准备玩游戏。
　　本丸虽然号称与世隔绝，但是该有的一点都没有少，包括游戏室里的各种游戏机全都是最新款式，而眼前这个和大屏幕相连的游戏头盔据说是2200年的科技产物，可以将游戏内容在玩家思维上进行投射，让游戏玩家身临其境，同时游戏内容可以显示在面前的大屏幕里。

　　【页面加载完成——】
　　【游戏开始。】

　　我仿佛位于一片浩瀚的宇宙。
　　身边的是星辰，是日月，是一切宏伟的不可言说之物。

　　我一个人站在这广阔无垠的空间里，一种莫名的孤寂席卷而来。

　　“这是……”
　　我看着眼前的星辰，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沙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开始简单的人物背景介绍。

　　【你的名字是源十六夜——】

　　嗯？居然直接用的是真名吗？
　　我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隐秘的期待。

　　为我量身打造的游戏……吗？

　　【你的父亲曾是毁灭世界的灭世魔王，你的母亲曾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果然是和现实一模一样啊。
　　我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兴奋。

　　谁料到，接下来对方话锋一转。

　　【你的母亲，前任救世主大人，她的恩泽沐浴了整个世界，却因为对魔王一见钟情，最终强取豪夺，令她的光辉蒙尘。】

　　我咽了口唾沫。
　　这是讽刺吧？！
　　这一定是讽刺吧！！！

　　据说当年母亲她不想掺和拯救世界这种麻烦事，拒绝了其他人的请求，直到她惊鸿一眼瞥到了我父亲的照片，因为父亲的美貌一瞬间爱上了他，于是召集人马，干翻护花使者，抢到了我的父亲，霸王硬上弓后有了我。
　　按照童话故事里的说法，当年他们之间的纠葛，就是勇者因为对恶龙一见钟情，因此接受国王委托，出发拯救公主，最后把恶龙强娶回家的故事……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介绍着。

　　【前任魔王大人，美貌传遍整个世界，一朝落败，惨遭囚禁。而救世主深深沉迷于魔王的美色，希望对方顺从自己，虽然魔王抵死不从，最后却不得不屈服于救世主的淫威之下。】

　　我沉默了……做这个游戏的真的是我母亲的手下吗？！
　　还是说当年母亲做的事情人神共愤，连自家下属都看不下去了？！

　　【对于魔王来说，这段日子是屈辱的，是他不愿回忆的噩梦，被迫生下宿敌孩子的他不愿意见到那个小小的生命，认为这是他的耻辱。
　　而你，就是那个孩子。】

　　我从没见过我那位父亲……按照游戏里的说法，难不成是真的……？

　　等等？！这剧情是不是有点耳熟？！

　　我揪着头发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前几天乱酱给我读的书架上那本《霸道总裁和他的落跑小娇妻》里的内容啊？！！
　　一想到这我霎时间觉得有些惊悚。

　　难、难道母亲还特意把他们当年的故事写成书了吗？！
　　我瞬间觉得母亲大人光辉形象在我内心崩塌了一半。

　　一直以来，母亲对我来说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她美丽而又强大，是我的目标，我的憧憬。
　　曾经的我想要成为像她那样的人，成为一名光荣的受人敬仰的救世主，然后娶一个和我父亲一样漂亮的人回家，这样就人生圆满了。
　　但是现在我却拿不准了。

　　总感觉成为救世主的人都是人渣啊……

　　我的思绪有一瞬间的飘忽，而那个神秘的女声开始介绍“我”的人设。
　　【你，虽然拥有强大的能力，却因为对身体负担过大，身体孱弱，是一个战斗力约等于零点五只鹅的弱鸡。】

　　我：……
　　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火大啊！

　　那个声音似乎没有打算继续在我的雷区蹦迪，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但同时，你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继承了他们两个的力量，是光明与黑暗的结合，是拯救与毁灭的继承者。】

　　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我有些茫然。
　　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地，弱鸡是事实……但是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就在我暗搓搓地期待着对方继续花式夸奖我时，变故突然发生了。

　　原本漂浮在不远处的星辰猛然破碎，那一瞬间迸发出的光芒宛如绽放的烟火。
　　紧接着，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其余的星辰接二连三的破碎，星屑飘飘扬扬的撒满了整个世界。

　　好美啊……
　　我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几乎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怎的，我却突然想起昨晚做的噩梦。

　　漆黑的夜空，血色的月亮，黯淡的星辰。
　　古旧破败的、燃烧着的城市。
　　溃逃的人类。
　　还有隐藏在黑暗里的，不可名状之物。

　　明明看起来毫无关联，我却莫名想到了那个梦境。

　　恍惚间，眼前的景色似乎与之前的梦境相叠。

　　然后我看见，从星辰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有着一头墨色的长发，像是无尽的黑夜，赤色的眸子宛如流动的鲜血，倒影着无数燃烧破碎的星辰。
　　明明是每天能在镜子里看见的同一张脸，她的气质却是陌生无比，与我天差地别。

　　她是我。
　　反应过来这一点后，我不可抑制地睁大了眼睛。

　　“源十六夜，”眼前的女孩嘴角微微上翘，明明是和我同一张脸，笑起来时却偏偏有种诡异的感觉，“做出选择吧——”

　　她向我张开了双手。
　　上面浮现出两个身形有些虚幻的星辰。

　　她的右手上的星辰完美无缺，光芒璀璨，似乎有七彩的光带环绕着，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她的左手上的星辰破碎不堪，光芒黯淡，无数的星屑从破碎的星辰上飘下，宛如烟花在最美的一瞬间绽放后，渐渐走向衰退。

　　“你要成为拯救世界的救世主，还是毁灭世界的魔王？”

　　【拯救世界or毁灭世界，你选择——】

　　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伸出手。

　　“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