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水墨录》海东升

50、（二十八）别故人，几分苦痛

　　（二十八）别故人，几分苦痛
　　青霜呆滞地抱着身前冰冷的岁崖，他的心好像是已经被抽空。
　　台下的……天族的人是在庆祝着什么吗……他们看起来怎么那么开心呢……
　　岁崖身上浮跃出星星点点的光，环绕着，浮动着……
　　是他对这个世间最后的温柔和执念吗……
　　还有……执念吗……
　　大概是，没了吧……
　　“青霜，用水墨录!”焦急赶来的契古冲着青霜大喊。
　　青霜如梦初醒，发了疯一样地祭出水墨录，双手颤抖着，将岁崖的身体和残魂收入水墨录。
　　水墨录，载未完之魂，渡怜惜之人……
　　“青霜，把水墨录交给父皇吧。”高台上的天帝说，一脸慈爱，真真的是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的眼神，尤其是给自己立了功的儿子。
　　青霜抱着水墨录，呆呆地摇头。
　　“青霜！”天后开口，“不要忤逆你的父亲，你为天族立了功，你的父亲会嘉奖你的。”
　　他还是摇头，把水墨录收回手中，一言不发。
　　“青霜！”天帝不悦。
　　青霜旋掌，有青色的光芒在他手心绽放。
　　可，不是水墨录，是戒清剑。
　　他调转剑柄，剑刃朝向自己的颈侧，“让我走。”
　　“让我走。”
　　“青霜！若你敢走！我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便永远都不是天族的太子！”天帝气急。
　　青霜放下剑。
　　天帝原本觉得他是示弱了。
　　可没想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反正我从来都只是你的工具……你没有心，没有感情……我……大概也没有……”

　　风曰凄凄，如斯之念。何人断兮，亦仿浮萍。江河咆哮兮，道不明无声。穹苍炸裂兮，嗤我心盲……
　　大雨滂沱。
　　狂风肆意玩弄着草木山峦，无边落木猖獗地挥舞着，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这是青霜第一次遇见岁崖的地方。
　　破庙。
　　尘土还有，愈加地厚重。
　　大佛还在，愈加地灰暗。
　　帘布还在，愈加地破烂……
　　人不在了。
　　发丝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额上、颈上，他的发冠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一身衣衫贴在身上，被泥泞攀附着，破了大半，神色木然，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揪着，痛，如发疯的洪水一般灌满了他满身。
　　踏入门槛，一步，一跪，一叩首，一步，一颤，一哀号。
　　“佛祖！弟子请求出家！”
　　“佛祖！弟子，请求出家！”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在乎，总是这么觉得……可是，不只是岁崖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挚友啊……他其实在心底也是暗暗地把岁崖当成唯一的……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会离开……
　　为什么我会……遇到他……认识他……最后……杀了他……
　　无数无数的痛哽在青霜的心头，疼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痛啊……
　　毒药发作的时候……九重天雷劈在身上的时候……会比这更痛吧……
　　痛得说不出话来，痛得浑身冰冷发抖……痛得像他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一股血流从体内涌上来，到嘴里，满是腥甜……
　　青霜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下，痴痴地笑出了声，然后就倒在地上，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