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铩羽水墨录》海东升

43、（二十三）归叶乱离愁

　　(二十三)归叶乱离愁
　　“我想回谷里一趟。”岁崖在榻上坐着，逆着些光。有阳光倾在他身上，使他的病容看着越发疲惫和脆弱。
　　“我们得有人跟着你。”
　　良久，得一句回复，“好。”岁崖望向窗外，“契古和晚寒和我去便好，不过，你们需在谷外等候。外人不入谷，这是师父……临终前定下的规矩……”

　　不思谷，又称妖谷。群妖世代居于此，繁衍生息。百年前，世间天翼二族混战，因为一些原因，妖族也被卷入其中。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岁崖的师父，上一任妖王，因为守护妖族而折在了那场昏天黑地的大战中，羽化前，他下来了最后一道命令——封谷。
　　百年光阴，在人间百姓看来，有一辈子那么长，而对于上神界的天族，妖族和十殿来说弹指一瞬。
　　岁崖站在峡谷间的结节前，结界是温柔的淡黄色，却有坚不可摧的力量。
　　岁崖向前走着，步伐十分轻盈安静，像是怕吵醒了这个静谧的山谷一样。岁崖的身形没入结界，而晚寒和契古自然而然也被挡在了外界。
　　“岁崖！”契古心下还是担心。
　　岁崖停下脚步，转过身，眉眼间浸满了思念的温柔，“放心。”
　　进入的峡谷叫“一线天”，很窄，仅容一人之距，有的地方甚至需要人侧身才能过去。从外界看，天空明明很蓝，但在一线天中，如此阴冷的环境下，所观之天都是阴的。
　　复行数十步后，一片桃园便映入眼帘，是妖族的集市，很热闹。妖族子民和时为民，战时为兵，如此倒是一番好光景。
　　岁崖从洞口出来，立在一处半山崖上。身后绽放着巨大的红色九尾，如华莲，与一开始的小狐狸形象完全不同。他旋出无垢扇，收尽了刚才温柔的神色，一脸威容。只是下面的妖看不出来，他是让纹音和语血给他施了些脂粉，才略略掩了病容。
　　有妖注意到了他，大喊着:“看那里，妖王！”
　　整个集市的妖齐齐看向岁崖，静寂一瞬后，所有妖稽首而跪，“妖王归来，万妖服臣！”“妖王归来，万妖服臣！”
　　有人捏了个消息传到了摄政王府，摄政王知秋正忙于政务，一接到消息，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文书，御剑而来。
　　知秋降到崖上，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王，他的师兄。无尽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直直地要跪下行礼。
　　岁崖接住他，“不用。这些年，辛苦你了，师弟。”
　　“师兄，”知秋的手拂过他身上一处被崖壁划坏的衣衫，“为何不轻功而来，要走那‘一线天’。”
　　“只是想走走，想看看。”岁崖如此回答，知秋不知道，以他自己身上如今的功力，别说是用轻功，就是刚才召出无垢扇那一瞬的晕眩感，都令他缓了很久。
　　“用轻功，或是与我御剑回府，咱们好好叙叙。”知秋很兴奋。
　　岁崖苦笑，“走走吧，我想再看看这片土地。”岁崖的语气里有无限的眷恋。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