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伯爵的赌局（下）》木衣

18、何解何断

　　出了路易家的门，面对着稀疏的星子，我才发现我竟然睡过了整个白天。走在路上，我知道路易在暗中看护——他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么就相信他到底吧。

　　去昨晚的迪吧拿回拎包后，我首先查了一下手机，未接来电多达几十条，有吴蕾的，有小费的，还有，侯爵的。我忐忑不安的先拨了他的号码，那边简直是在玲响的即刻就接了起来，“栗子，是你吗？”

　　那个声音力持平静，可是话尾还在微微颤抖。我心中一震，百样滋味翻腾，“小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那边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想让他跟路易碰面，我支支吾吾道，“还是我去你那里吧。”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下，“我等不及想见你，栗子，你究竟在哪里？”他的语调从未有过的低回辗转，我心里一酸，低低报了迪吧的名字。

　　我靠着墙遥望远处的灯火，忽然无比痛恨自己，究竟为何，我要伤害爱我的人？置身在感情的迷宫中，倒底要怎样作才不是错？

　　夜风凛冽，我忽然心有所觉。一偏头，侯爵正站在不远处看我。我勉强笑笑，“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侯爵慢慢走近我，神色中似乎有抹恍惚，“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忽然不知如何启齿，“小纱，我有件事……。”

　　他忽然打断我，“你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家。”

　　“小纱……。”

　　他似乎没听到我叫他，径自牵起我的手，“我们走回去好了。”他庄重的与我五指纠缠，仿佛这是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事。

　　我不由自主随他迈步，心中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一路沉默到我家门口，他松开我的手，“你进去吧，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办。”他转身欲行，我反射似的拉住他的袖子，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他静静任由我拉住，半晌轻轻道，“不要说，不管你心里想作什么，不要说出来。”

　　我吃惊的望着侯爵，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回到家中，虽然浑身疲累，可是我却坐卧不宁，侯爵今晚的言行，让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几次三番想拨电话给他，又被我犹豫的放了回去。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亲自去看看他，不论如何，我从未想过瞒着他脚踩两只船。

　　走到侯爵在恶之华酒吧的房间，那里却无人应门，难道他今天晚上真得有事要办？

　　我怏怏走过一条条街道，却在通往我宿舍的主干道上瞥到纱影重重的身影。那确实只像一抹影子，没有魂魄的，无谓的从路中央走过。看着他没有焦距的视线，我心如刀绞，小纱，你究竟怎么了。

　　忽然一辆车呼啸而过，侯爵似是凭本能堪堪闪过，我心悸不已，正要招呼他，拐角处强灯闪烁，一部载重卡车向他退去的方向驶去。多年前的场景似乎又在我眼前重演，血色在我脑中漫延，我不顾一切从路旁冲了上去，“小纱，小心。”

　　他吃惊的抬头，电光火石间，我未拉住侯爵的身形，自己却跟另一辆急速行来的奔驰狭路相逢。一时间刹车声与惊叫声混作一团，我扑在侯爵怀里，两辆车都只差我们毫厘蹭了过去。

　　街道重归宁静，我却心头火起，噼里啪啦的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在车道上乱走你不想要命了？”

　　侯爵迟疑了一下，“我是吸血鬼，这些东西伤不到我的。”

　　我一下怔住了，真是关心则乱，当时只有小纱会被车撞的想法让我惊骇欲绝。

　　侯爵不确定的看着我，“你刚刚冲过来就是为了救我？”

　　我哼了一声，“一下忘掉你是不死之身了。不过，你倒底在想什么，就算车撞不伤你，让人把你当怪物捉起来怎么办？”

　　他像是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我。然后忽然舒了一口气，“原来你心里还有我的存在。”

　　我半懂不懂，“当然，小纱，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请你最少保护你的安全，就算为了我好了。”

　　他看着我忽然缓缓道， “栗子，我没有什么奢求，请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和路易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张口结舌，“你，你知道了？”

　　他不答我，只是道，“栗子，答应我。”

　　他一点一点把我搂紧，那微颤的怀抱让我无措。我无法拒绝也无法应承，只能任辨不明的情感在我心中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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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我由不住叹息，“怎么会这样，小纱，我，我一直误会你只爱伊尔瑙，对我，不过只是怜惜罢了。”

　　他放开怀抱，迷惘的看我，“小伊对我的追逐从不回应，他开玩笑说，只有永恒的女性，才能引领我们上升，我所需要的不是他应该给的。我一直不明白，人类，吸血鬼，无论男女对我都是一样的，贪婪，自私，虚伪……。”

　　我心虚的苦笑，“是呀，这些缺点我一样都没落下。”

　　“也许是，直到那夜你为我无望的爱流泪，我才隐隐明白小伊的意思。女孩子大概真得是不一样的，即使厌恶着我，还是会温暖的关心毫无瓜葛的人。我是爱小伊，他是我的理想，我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他死。但我也爱你，这是不一样的爱，我会为你而活。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原来我除了性还有别的可以给予，我也有能力带给别人幸福。栗子，不要推开我，给我爱你的机会。”

　　我知道接下来的举动，足以让我被归为朝三暮四，水性扬花，但是我不在乎，我紧紧回抱住了侯爵，这样的他，让我怎样都无法放手。从来没想到，我会同时爱上两个人，想起路易，我的心会颤抖雀跃，兴奋的无法自控，而面对小纱，我却从心底开始绞疼，我宁愿死掉也不想伤到他一分。

　　在侯爵的怀里，我彻底迷惘了……究竟何去何从？我暗暗叹了口气，让我作一回鸵鸟吧，一切，等路易解决完他的事再说好了。

　　那天以后，我几乎每一天都生活在忐忑不安中。小费总是笑我魂不守舍，问我是不是时刻都念着我的“小纱亲亲”。我除了苦笑，无词以对。然后有一天，总是逍遥自在的教授忽然沉着脸出现在我眼前。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路易？”他直勾勾的问我。

　　“出什么事了？”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教授显得烦躁不安，“你倒底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我没有见过他。”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

　　教授叹了一口气，“那还好，看来真得和他无关了。”

　　“究竟怎么了？”我追问道。

　　“教宗被杀死了。”他干巴巴的道。

　　我怔了一下，“那跟路易有什么关系？”

　　教授不知怎么，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见过你，那就绝对有关系了。还好，不是我想得那样。”

　　我试探道，“难道你以为是路易杀了教宗？这很严重吗？”

　　“吸血鬼本来就禁止互杀，何况，教宗这次是睡梦中被人打开棺材晒成飞灰的。这种方法太恶毒了，不管是谁做的，一定会变成吸血鬼公敌的。”

　　我不是很懂他们血族的规矩，只是有点纳闷的道，“你为什么要怀疑路易？他虽然不喜欢教宗，也不至于随便杀他啊。”

　　教授摇摇头，“你不明白，教宗是保王一党的，他被杀，那个所谓的王上一定要出来处理善后的，我怀疑路易还没忘掉过去的恨事，想通过这种方式把王上引出来。”

　　“可是我记得，”我吞吞吐吐的道，“路易他，不是过去干掉过别的王上身边的人么，那时候王上没有出来料理吗？”

　　“那时的杀法跟现在完全没法比。这次这种做法，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如果是路易做的，连我都不会帮他。同样，如果逮不到凶手示众，王上的地位也要岌岌可危了。”

　　我还是不很懂，但我只是强笑，“那跟路易见不见我又有什么关系？”

　　教授斜睨了我一眼，“老实说，我一直觉得路易那次中止赌局奇怪的很。如果他再见你，那一定是他在跟法兰虚与委蛇，他最终想对付的是那个王上不言自明。没见么，那就是他真得还放不下法兰，估计还陷在温柔乡里没空算计别人呢。”

　　我拍了一下手，“对了，这么说的话，吸血鬼岂不是很脆弱？只要人类在白天找到你们休息的棺材，把它弄出来在阳光下打开，你们不就会化成飞灰？”

　　教授嗤之以鼻，“你倒想的美。吸血鬼在棺材里时都会撑出法界，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打开。只有法力高出很多的其他吸血鬼才可以。这也是我为什么怀疑路易的原因之一。想想看，有多少吸血鬼能比教宗的法力更高？”

　　我沉默一下，勉强笑道，“反正我没看到过路易，你们吸血鬼的事我也不清楚。”

　　教授好像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嗯，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是路易。他行事向来谨慎，这么犯众怒的举动有点理智的吸血鬼都不会做，何况是他？看来是我多虑了。”

　　“给我半年，不，三个月就好……。”路易那日急切的神情掠过我脑海，我不由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