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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   鬼舞辻无惨站在那滩无法承受住他血液的碎肉面前,他的身后恭敬地跪拜着两只等级并不高的鬼。即便是白天也照不进多少阳光的小巷子里,弥漫着腐臭与腥烂的气味。

      就在刚才,鬼舞辻无惨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少年。深红的头发、额角如火焰般的斑纹,以及耳下那对令人厌憎的花札耳饰——无一不透露出令人难堪的不快。

      鬼舞辻无惨的瞳孔在颤动,记忆里蔓延出来的身影令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身旁的两具人类尸体、眼前的碎肉,都是因为戳中了这点才导致了如此下场。

      ‘那个小鬼,无论如何也要除掉。’

      在这样的命令被下达至那两只鬼之前,从黑暗中传来了某种声音。

      堆积了过多杂物的小巷中,角落里有一堆发霉的竹筐,当鬼舞辻无惨的视线触及它们时,在他的注视下,那堆竹筐后的东西又动了一下,一双红色的眼睛暴/露在鬼的优越视野中。

      那双眼睛对上了鬼舞辻无惨的视线,四目相对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味产生,只透露出一种空洞的冰冷,这种感觉令鬼舞辻无惨极为不快,被冒犯的鬼王瞥了一眼身侧半跪的鬼,只是一个眼神便令其明白了鬼王的旨意。

      ‘解决掉。’

      名为朱纱丸的鬼手中出现一个手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运动轨迹砸向那双眼睛的主人。没有把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的鬼舞辻无惨转身打算离去,却在下一个瞬间猛然睁大了眼睛。

      直觉使他侧身躲过从身后袭来的东西,但其他的两个鬼却没有如此敏锐的反应能力,鬼舞辻无惨定睛看清了纠缠在他们身上的东西——是巨大的、表面凹凸不平的触手。

      因为这样的动静,那堆竹筐已经完全失去了遮蔽的作用,眼睛的主人彻底在他们面前现出身形。

      身上披挂着破旧且不合身的宽大衣物,已经看不出布料原本的颜色,上半身是弱柳扶风般的少女模样,下半身却像是章鱼一般延展出八条漆黑猩红的巨大触手。

      那些触手上紧密地生长着吸盘,攀附在墙壁上让“她”呈现出诡怪的站姿,“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从喉间压迫出来的气音。

      在人类的传说中存在着异人的生物,鬼舞辻无惨一直以为这仅仅指的是“鬼”,但眼前的这个东西,很显然并不是“鬼”。

      兽类般的直觉令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了危机,无视被其抓住的下属们,他并不准备和这个东西过多纠缠。

      诡异的是“她”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攀附在墙壁上的触手向外伸展,惊人的延伸度让那些触手几乎在瞬间掌控了狭窄仄逼的小巷空间。

      鬼舞辻无惨眉头紧锁,这样的局势迫使他认真起来,从他的身上也生出如触手般的肉块,只是在触碰到那些触手的瞬间就被紧紧包裹——触手上又分裂生出额外的触手,而尖端则是长出了锋利的爪刺,那些爪刺深深地嵌入鬼舞辻无惨制造出来的肉块中,残暴地挤压而入,从内部将其撕裂。

      墙壁——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墙壁了,因为在那上面覆满了密密麻麻的触手,以一种超乎鬼舞辻无惨理解的方式,迅速盘结在两侧的墙壁上。

      蠕动的触手上纷纷扭动着尖锐的爪刺,漆黑深红的触手将“她”支撑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鬼舞辻无惨。

      “她”将朱纱丸卷到身侧,张了张嘴,发出的依旧是连“鬼”也无法分辨含义的怪异声音。

      “她”的眼睛在近距离观察下又有了另一种感觉,朱纱丸的脑海中有某种东西正在崩塌,这使得她的理智决堤般崩溃,甚至忘记了鬼舞辻无惨下达的禁制,下意识地颤抖尖叫着:“鬼……鬼舞辻大人……”

      缓慢而又沙哑,“她”也重复着朱纱丸的话语,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说出了鬼舞辻无惨唯一听懂的一句话,“鬼舞辻……大人……”

      “她”正在模仿和学习。

      这样的场景太过诡怪。大量的触手被分裂出来之后,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腥臭的海水的气味扩散,这个不知名的生物身上散发着黑暗与邪恶的气息。就算是鬼舞辻无惨也难以完全承受住这样的邪恶。

      眼见“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朱纱丸,鬼舞辻无惨又生出了逃走的心思,但这一次他忽然明白了,之前被“她”看穿逃走的意图并不是巧合。

      退路被完全堵住,因为违背了禁制而导致身体炸开的朱纱丸被“她”松开,湿哒哒地掉落下来,触手蠕动时摩擦出黏腻的咕叽声,剩下的另一只鬼——矢琶羽则是全程被触手连同嘴巴一并缠绕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似乎全然不在意矢琶羽,而是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鬼舞辻无惨身上,冰冷空洞的视线甚至令鬼舞辻无惨都久违地生出了头皮发麻的感觉。

      “鬼舞辻……大人……”

      一下子是朱纱丸的声音,一下子又是“她”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毫无疑问都是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这个不知名的怪物就这样重复了数遍,属于“她”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流利。

      当“她”流利地说出:“鬼舞辻大人。”这样的句子时,鬼舞辻无惨的脑袋里有某根弦炸开了。

      随即,她竟翘起了唇角,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听者不安的意味,“■■■大人。”

      这不是机械的重复了,只是在短短数次的复读之后,眼前的畸形怪物竟理解了朱纱丸留下的那句话的含义,“她”成功解析了它的结构。

      紧接着,在鬼舞辻无惨本能地想要攻击“她”的时候,“她”那少女模样的上半身也发生了变化。超乎人类理解能力的古老异种撕开了伪装的皮囊,美丽的少女皮肤从身上被剥落下来,露出类似章鱼般的头部,却是由无数更加细小的触手构成,那些触手像是具有自我意识般蠕动着张开,露出似乎是口器的存在。

      咀嚼的声音——骨头和牙齿碰撞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鬼舞辻无惨终于意识到了这是比继国缘一更加难以想象的存在,油然而生的感觉却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破碎的声音。

      神志陷入了奇怪的状态中,他这时候才发现“她”的头部不知不觉已经近在咫尺,血腥味阵阵袭来,鬼舞辻无惨的攻击被轻而易举地挡下,“她”张开口器,从里面喷涌出漆黑粘/稠的液体,落在鬼舞辻无惨的身上产生被太阳灼烧般的痛觉。

      液体带有极强的腐蚀性,甚至连同地面也变得坑坑洼洼,被喷溅了全身的鬼舞辻无惨软塌塌地溶化,哪怕是“鬼”的再生能力也只能维持其不被彻底溶解。

      但“她”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图,而是用一根触手的尖端戳了戳化作一滩的鬼舞辻无惨,接触时挤压出黏稠的“噗叽”声。

      铺满四周的触手倏地悉数收回,不可思议地收缩不见,脏兮兮的小巷地面上只剩下一个蹲着的、皮肤苍白的瘦弱少女——以及她面前的一滩仍有生命痕迹的肉泥。

      少女用红色的眼睛盯着那滩蠕动的东西,看着它慢慢地恢复,逐渐重新获得人类的雏形——最先被凝聚出来的是脸。

      一张漂亮英俊的、青年的脸。鬼舞辻无惨的脸。

      “她”盯着他的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后又生出了一条细小的触手,从角落里将原本披在身上的破旧衣物勾起,裹回自己的身上。

      只能遮挡住大半身体的破布,令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将视线下移,但下方却不是刚才那副可怕的怪物触手,而是一双普通的腿。

      纤细苍白的、皮肤下甚至隐约可见浅青色血管的双腿。

      鬼舞辻无惨僵硬地抬起脸,从骨骼到肌肉再到最后的皮肤组织,重新构造出这些需要极为漫长的过程,但“她”全程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移开注视。

      很显然,“她”对鬼舞辻无惨,产生了一些超乎想象的“兴趣”。

      因为在鬼舞辻无惨重新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之后,“她”也站起身来,从那块脏兮兮的布料后伸出手——一只人类的手,而后握住了他的手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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