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独家欣雯

4、第 4 章

　　向北受伤了，在一次救援行动中。

　　那天刚好是除夕，赵璐楠没有回广州，向北就留下来陪她一起过节。年夜饭是向北准备的，赵璐楠基本就是在边上打打下手。向北的厨艺很好，做的菜又都是赵璐楠喜欢吃的。

　　赵璐楠问他：“你为什么会做这么多菜？”

　　向北说：“很久以前学的。想着将来有了女朋友了，就可以做菜给她吃。”他没有告诉赵璐楠，他学做菜其实是为了她。很久以前，赵璐楠还是个坐在校园里展望着天空的学生时，有个同班的女生曾问她：“你将来，想跟怎样的男生在一起？”赵璐楠当时想了想说：“会做饭的吧。这样，我就可以吃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那时，向北就坐在赵璐楠的身后，他把她的这句话听进了心底。

　　吃好年夜饭，向北带着赵璐楠去郊区放烟花。绚烂烟火于夜空中绽放开来时，向北忽然抱住了赵璐楠。他说：“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一家三口来这里看烟花。”

　　赵璐楠愣了一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驱车回家时，路边一栋居民楼因其中一层住户使用电器不当而引发了火灾。火光冲天，团团烈火在这个寒夜像是一条吞吐着毒信子的巨大火蛇一般。

　　大部门的居民都已经跑了出来，只有三楼火势最旺的一间卧室内，一对姐弟正被困在那里。

　　孩子的母亲正在楼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她想冲进漫天大火中救出自己的两个孩子，但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有人已经报了警，远处也有警笛声传了过来。但两个孩子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向北将车停在了路边，他没有犹豫，只对赵璐楠说了句“等我回来”，就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火海。

　　赵璐楠站在原地，她看着向北远去的身影，掌心忽然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来。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她在那时对向北的担心胜过了一切。

　　火势变的越来越凶猛，消防官兵和警察都已经赶到。周围乱哄哄的，赵璐楠却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看着向北刚刚离去的方向，想着，他会不会很快就从烛天火光中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北终于出来了。他带着那对年幼的姐弟出现在了赵璐楠的眼前。赵璐楠当场就红了眼框，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有多难熬，只有赵璐楠自己知道。

　　向北受了伤，他在冲进火场救出那对姐弟时，被倒下的衣柜砸伤了后背。送到医院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赵璐楠站在手术室外，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

　　赵成生和程玫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她和向北交往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天被他们知道了。

　　程玫问她：“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跟向北在一起？”

　　手术室的那盏灯还亮着，向北正在里面抢救着。赵璐楠看着程玫说：“是。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所以才跟向北在一起的。”从17岁那年开始，赵璐楠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刺猬，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谁都靠近不了的刺猬。

　　赵成生痛心的看着她说：“即便你再恨我们，也不该拿你自己的一生来做赌注。你不爱向北却和他在一起，这么做，到头来只能是伤了他又害了你自己。”

　　赵璐楠却说：“爱不爱的，重要吗？你不也一样不爱我妈妈，还和她在一起了吗？”赵成生把所有的深情都给了程玫，对赵璐楠的妈妈，却连基本的责任也没有。

　　赵璐楠在这之后便离开了，她没有等向北醒来，甚至都没有等到手术结束。

　　向北醒来时，程玫和赵成生就守在他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周围，却没有见到赵璐楠的身影。他知道赵璐楠不想见到程玫和赵成生，但那一刻，他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之后的几天，向北一直在医院等着赵璐楠来看他，但是赵璐楠却迟迟没有出现。向北打她电话，她没有接；向北发她短信，她没有回。如果不是手机里还有着他和赵璐楠的照片，他几乎就要怀疑这几个月来的种种都是他做的一场梦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赵璐楠终于出现在了病房里。那天刚好是个大晴天,外面的雪花逐渐融化了开来。赵璐楠穿着一件驼色格子大衣，咖啡色的长卷发全都披散在身上。她说：“我们分手吧。”

　　向北还没来得及为她的出现感到高兴，就先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他问赵璐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赵璐楠说，“就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她说完，便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还给了向北。

　　向北没有伸手去接，赵璐楠便直接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向北忽然追上来拉住了她。他伤的其实很重，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抓着赵璐楠的肩膀说道：“不是要报复我母亲吗？不是要利用我来报复她吗？怎么不报复？不利用了吗？”向北一早就知道，赵璐楠不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会这么做，只是想要报复程玫，报复他的母亲。可他还是陷了下去。他喜欢赵璐楠已经喜欢了十年，在听到她说要交往的那一刻，他只想要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他单纯的以为，只要他用心待她，那么埋藏在赵璐楠心里的恨，总有化解开来的一天。

　　赵璐楠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向北，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泪光。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在向北祈求的目光中。

　　赵璐楠没有告诉向北，那天她看着他不顾一切的冲进火光中救人时忽然明白：他不仅仅是程玫的儿子，他还是一名保国安民的jun人。他身上所要背负的责任，不是赵璐楠在小说里用几句话就可以描写出来的。

　　她恨程玫，恨赵成生，但却不能恨这样的向北。她摘下那枚戒指，放过他，也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