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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颍川 ...

  •   姜珩与阿令几乎说了一宿的话。该问的东西几乎都问出来了。

      幸好少年人心性单纯,又忠心护主,只要不是表露得太直白,稍微拐了一个弯就能把话套出来。

      及将晓时,阿令才恍然想起来。他支支吾吾,看着姜珩:“昨晚大夫交代,说郎君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就连书院也暂时不要去了。可是我居然让郎君熬了一宿。”

      他鼓着腮帮子,心里懊恼,却不知姜珩看着好笑,心中的惶恐和忧虑不知不觉也因他而散了大半。

      姜珩拍了拍他的肩,道:“说了一晚上,不仅不累,心中反而已快了许多。”

      阿令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叮嘱道:“那就好。郎君还想找阿令说话,阿令马上就回来的。郎君莫要老是憋在心里了。”

      姜珩露出一抹浅笑,冲他点了点头:“不必看着我,我欲趁着闲暇复习往日功课。若有事情再吩咐你。”

      阿令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说要给他去厨房里熬药去。

      待他离开,姜珩才开始好好消化晚上获取的信息。

      首先,这具身体的主人恰好与他同名同姓,自小母亲就已经离去,而在半个月前父亲刚刚离世。原身是个孝子,整日悲拗欲绝,性情大变,郁郁寡欢。所以自小温和的原身在从书院回来的途中与几个地痞流氓发生争执。

      据他猜测,原身可能就是在悲伤之中日渐消瘦,再加上被人暴打一顿就魂归地府了。

      第二,原身没什么族亲,加上性格内敛,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有远房亲戚来找麻烦什么的,但也造就原身暂时举目无亲,只有府邸里面的十几名仆从。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他所穿越的时代不单单是汉朝,而是东汉末年。因为今年,正是中平四年。

      他抽了抽嘴角,这该死的乱世。还余两年灵帝刘宏就驾崩了,董卓进京立刘协为帝,改年号为昭宁。到了那时候可就真是大乱特乱,生灵涂炭。

      姜珩皱着眉头,面带一丝犹豫,躺在床上,他该怎么办?

      他如今才堪堪十六岁,只是一个小学子,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举目无亲。到时该如何?即使他不想穿越到这个乱世,也不想刚刚穿越过来就死了。

      窗外初出日,姜珩视台上之灯,思及己身处境,还是节俭些为好。虽然府中尚有余钱,但他不知生存之道,万一挥霍殆尽,岂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姜珩摇摇晃晃坐在房中几案之前,心下一动,拿起一卷书简,慢慢打开,密密麻麻的字映入眼帘。

      垂眸看去,不自觉读出声来。

      “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惠公之薨也,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卫侯来会葬,不见公,亦不书。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南鄙。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

      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

      他脑海之间闪过熟悉的片段,不禁满头黑线,这不便是《左传》之中的一部分吗?

      继续往下翻,翻了好几叠竹简,仍是清一色的《左传》的内容。他虽然念书时偏科偏得严重,但是却对这些古书极其感兴趣。

      虽然能力有限,不曾全部背诵,但是也略略将全书通读几遍。

      正当他以为此人是《左传》狂魔,就听见阿令的声音。

      那小子端着一碗药还笑盈盈地,见他有兴趣地翻着那些成堆的竹简,居然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道:“郎君,您终于开始用心读书了。”

      姜珩奇道:“难道我平日不用功吗?”

      阿令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击自家郎君的自尊心:“当然不是,只是自从老爷离世,郎君都没怎么看这些书。”

      怪不得竹简上面一层的灰。原身也真是,古人之中,能读书都尚且不易,更何况他出身富贵,放着大好资源不用,朽木不可雕也!

      “那我还有其他的书呢?”姜珩想了想,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阿令。

      阿令回道:“都在榻底下的木箱子里。”

      ......................

      姜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阿令送上来的药汁一饮而尽。

      待阿令走了之后,姜珩确认四下无人,像做贼一般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还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来。

      他忍着身上的伤,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往床榻下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榻底下隐隐约约放着好几个箱子,一个看起来就足足有四五斤,更别提里面的书简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他才扒拉出两个箱子,就已经身心俱疲。

      坐在床上喘了几口气,他向自己打了一口气:明日继续。

      开其箱,扑面来的是一股湿气。姜珩可不比原身,看着这些发霉的书简,很是肉疼:放到现代可都是古物,真迹啊这是!

      抓起其中一卷书简,上面的字迹还是可以辨认。

      “太公曰:见善而怠,时至而疑,知非而处,此三者,道之所止也。柔而静,恭而敬,强而弱,忍而刚,此四者,道之所起也。故义胜欲则昌,欲胜义则亡,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

      以他的文学功底,不难读懂这些古文。

      太公曰?姜太公?

      只见上面几卷书简之中有一卷写道:六韬。

      他又翻了很多,有什么《易经》《四月民令》《春秋》......

      虽然有些书是残卷,但是藏书量已经是不错了。

      只是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读完。他听阿令说,他如今是某书院的一名落后学子,平日必然不思进取。他可不能让自己受人鄙视,也不想再遭受自从小学之后就再没有过的待遇:那些夫子哀其不易,怒其不争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战。一群土生土长的古人之中混进了一个现代人,然后还想和他们比学问?可真是一个伟大的抱负。

      “阿令!”他走出门外,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于是喊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出现了阿令的影子。

      阿令满身的汗,小脸通红。姜珩看了一眼太阳都还没完全出来的天,脑子一动,就想到了古人有主仆之分,阿令不比原身这个大少爷,自然有活要看,一天到晚比原身不知道辛苦多少。

      “我可还有其他藏物?历时过久,竟忘矣。”

      阿令略略思索,点了点头:“郎君,你还有一架琴,也被你藏到了床底下。”

      “有么?”

      话音刚落,阿令那与他差不多的身板已经爬到床底,一伸手扒出了另一个箱子。然后一个,两个,三个,全部给他弄出来了。

      “阿令便知郎君后会复用,便都给你藏在床底了。免得郎君你砸烂了之后心疼。”

      原来如此,原身在守孝期间性情大变,大砸特砸,就连家仆都看不下去了,帮着藏起来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真是可怜,不,他要可怜自己才是。

      “对了,郎君。方才杜郎君登门叫我给您带了个消息。”

      “什么消息?”姜珩问道。

      “书院里的先生叫你三日后回去复课。”

      “知道了。”犹疑一会儿,继续问道:“哪个书院?”

      “还能哪个书院,就是我们这儿的‘颍州书院’啊!”阿令觉得他家郎君病糊涂了,得多补一补脑子才行。

      颍州书院?

      所以他现在的坐标位置是颍川?那个盛产名士的颍川?姜珩面无表情地想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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