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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秒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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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被推了一把,“哎哟”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盛胥枝的背影,这个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是牛吗?!
盛胥枝一走进去,就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来了!”
掌声、欢呼声、起哄声,还有不知道谁也撒了一把碎纸礼花,饶是盛胥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是这副场面。
她很快就看到宿星淮了,他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束玫瑰,头颅微低。
身边激动的人不停推他,他慢慢抬头,眼神有那么点迟疑又笨蛋的感觉。
刘溪宾是这些人中最清醒的,待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后,他眼睛都瞪大了,“不是!你怎么进来的?黄麒这小子!”
“不对,认错人了,不是她……”
刘溪宾本是想着酒后凭借着众人之势,奈何周围一群已经醉得不知今昔是何年的人,有一个人冲上去,剩下的人也跟着冲。
兴奋起来力如蛮牛,下手不知轻重。于是刘溪宾一不留神就被挤到了人群最外端,眼睁睁看着众人已经簇拥着宿星淮过去了。
宿星淮被簇拥着走在前方,就在他下意识停下的时候,背后不知道被两双还是三双手推了一下,宿星淮抱着那束玫瑰花脚步踉跄了一下,直接左脚绊右脚。
于是盛胥枝瞬间感觉比她高的男人一下子就矮了下去。
“咳咳!”
危险来临,宿星淮一只手下意识撑住地面,并且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此番英姿,才免于以面抢地、五体投地等大场面的发生。
盛胥枝:“……”
其他人:“……”
“好!好!”
周围起哄声和口哨声起飞,真有大开眼界的感觉!
够狠!够劲!就算是惩罚都一丝不苟执行,丝毫不放水!果然是宿星淮!
告白就要单膝跪地,这才是真汉子!
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抑制不住的尖叫声中,宿星淮又不说话了,好事者怂恿道:“告白啊,说好的呢!快点快点!”
“淮哥别怂!”
这边众人着急上火,另一边盛胥枝忍不住默默后退了一步。
眼前显然是一幅“暗恋的人要向我告白”的景象……可是这场面她还真没见过!
不对,暂停,等一下,让她捋一捋。所以宿星淮没有离开,他一直在练歌房里。
刚才所有人都在起哄,要玩这个表白游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宿星淮?
盛胥枝思绪仍乱的时候,一道声音穿过热烈起哄的背景音,传到她的耳里,“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她乱糟糟的想法在这个瞬间全部停止了,她垂目看着宿星淮,无视了其他人,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盛胥枝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意外,她异常的沉默。
只是后面的一群人醉的醉,闹的闹,起哄的起哄,为终于见证了热闹而欢呼,没有人过多在意和深究盛胥枝的表情。
宿星淮抬起头,他似乎努力想要看轻盛胥枝的脸,“盛胥枝?”
盛胥枝今晚第一次光明正大又放肆地看着他,他的眼里泛起湖光嶙峋一样的亮,但和往日的宿星淮又不一样。
盛胥枝感觉他应该是醉了,但是他的醉又很不明显。
他没有发酒疯,也不说乱话,而显得呆得安静,不熟悉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胥枝?”宿星淮以为她还在犹豫,修长的手指捧着玫瑰。
盛胥枝知道,宿星淮的眼睛真是生得漂亮,莹润真诚,好像真的在等她的答案。
这就是她今天不敢正面看只能偷偷看的眼睛,这就是她过去一直想要,却知道没有可能的告白。
真是荒谬,这一切在今天竟然以一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实现了。就算从本质上来说,这只是个游戏。
盛胥枝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另一个人打破了。
练歌房的门口,窦文英就比盛胥枝迟了十秒钟。
窦文英现在就站在那里,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巨大的怀疑和难以置信令她多沉默了两秒。两只手臂在身侧自然垂下,却仿佛拧着一股劲。
黄麒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离得远远的,窦文英就是在此刻突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盛胥枝听这海豚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看了一眼匆匆赶来却见此噩耗的窦文英。突然目光一转,看到被排斥在人群后头,咬牙后悔的刘溪宾,再回想到语焉不详,把她拦在门外的黄麒。
这几个人物终于串成一条线,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合乎常理的念头,逐渐在盛胥枝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
宿星淮一副不清醒的样子,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盛胥枝没有来,那十秒钟之后进门的就是窦文英,那最后告白的人也会是……
盛胥枝实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好天真,这副场面她真的想都没想过!
她重新看向窦文英,哪怕后者已经是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窦文英又发出一声尖叫,失去了所有分寸一般,就要向盛胥枝就扑过来。
“同情?怜悯?得意?炫耀?”
“你满意了吧!你心里一定笑得很开心吧,刚说完狠话一转头他就对你告白了!”
盛胥枝眼疾手快,侧身躲了过去,让窦文英扑了个空。
“唔……我说都不是你会信吗?”盛胥枝转头看着此刻眼眶通红,脸色也通红的窦文英。
“显然你不信,算了,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注意一下形象,窦文英,先冷静,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子吗?”
“少在这里自鸣得意!
”窦文英恨极了差点扑坐到地上,她起身之时用力拽掉了一旁的装饰书架,上面的瓷制装饰物和书本掉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等着,我和你不共戴天!”
这一下让整个练歌房都安静了,把那些酒鬼们都镇住了。
眼看着窦文英又要冲过来,被吓得酒醒了三分的人纷纷上去拦住她,窦文英一时被截住,又踹又咬:“别拦我!否则我连你们一起对付!”
他们既不敢伤了窦文英,也不能真放了她,足足四个人合力才堪堪截住她。
眼看窦文英闹相尽显,事态就要失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刘溪宾恨不得今晚就从没出现过。
但他不可能溜,只能阴沉着一张脸挤到了人群前面,只见他竟然是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往宿星淮的方向就撞了过去。
宿星淮没看到他,反应不及,就被刘溪宾撞得往后退,差点又带倒了两三个人,只听“扑通”一声,今日闹剧的第一个“伤员”就诞生了。
刘溪宾正面朝上,直仰仰地倒在地面上,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还攥着胸口的衣服,一副难受得要死过去的样子。
“我、受不了了,呼吸困难,你们……”
说到这里,刘锡宾颇有戏剧性的翻了个白眼,昏睡了过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众人的醉意又被惊醒了两分,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很快刘溪宾身边就围了一群人,鸡飞狗跳地闹着。
“刘溪宾你醒醒醒醒!哥?宾哥?!”
“刘溪宾?你哪里不舒服?是突发疾病还是睡过去了?”
“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吗?赶紧送到医院去!”
“不能睡啊!要不要掐人中?”
“……”
盛胥枝站在外面,看着几乎要被人群淹没了的刘溪宾,很艰难才忍住不翻白眼。
果然是表演系的学生,平时上课逃课早退,毛都没学到一根。
危急之下还是能够逼自己一把,还能放得下身段来表演的呀。
她在看到刘溪宾朝黄麒的方向夸张地眨了眼睛之后,就更加确定了。
果不其然,接收到信息的黄麒很快拨开人群,来到了刘溪宾身旁最佳位置。
黄麒先是有模有样的摸了摸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两眼,最后十分有把握地对大家说:
“宾哥没什么大碍,就是喝太多酒了,大家也都注意点,游戏都玩得差不多了,时间不早了,就都散了吧!”
“真的没事?”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黄麒摆手:“没事没事,主要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的聚餐,酒喝多了难免会兴奋、会失态,这件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也别乱说……”
在黄麒的主持下,人群终于开始散了,窦文英还想留在这里,但已经被黄麒连请带扶送了出去。
事毕,黄麒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果然是惹不起的姑奶奶,先让姑奶奶冷静冷静去吧。
盛胥枝注意到刘溪宾紧闭的眼珠子时不时在转动着,看样子他很想就地清醒。奈何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昏迷的人,只能由别人半搀半扶着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热热闹闹的练歌房变得冷清下来。宿星淮还没有离开,他坐在背对门口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世人遗忘了他,他也遗忘了世人。
盛胥枝走过去后才发觉他的状态不对。他半弯着脊背,陷在沙发里,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似乎因为忍受某种痛苦而轻轻颤动。
那束玫瑰还在他身旁,此刻却不复方才的美艳。
一只青筋凸起的手掌正掐住玫瑰最柔嫩的花苞,把娇艳欲滴的玫瑰揉得散落成瓣。
玫瑰的红和他手背的白,形成一幅浓烈对比的画面。
“不舒服?”
盛胥枝快步走到他身边,拂去他额头前垂下来的头发,好烫。
盛胥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宿星淮。被酒气熏出一层水光的瞳孔,再加上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颓废,脆弱又漂亮。
再摸他肌肉绷直的手,他沉重的喘息,无一不烫。
了解的好处在此刻就体现出来了,盛胥枝很快就找出了原因:“你不该喝那么多酒。”
似是知道有人和他说话,宿星淮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