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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个大师 ...

  •   元空双手捧着他的臂膀没让他跪下去,“温施主不必拜贫僧,贫僧受不起这大礼。”

      “……您长大了,”温烔绞尽脑汁憋出这句话。

      元空望向温水水的腿腕,“小温施主的伤要紧,温施主还是尽快带她回去吧。”

      温烔瞥向温水水,瞧她难站稳,便一手环着她与元空告辞,“微臣改日来拜访。”

      元空笑容可掬,目视着他转身。

      温水水靠在温烔身侧,心里惶惶然,在要往前走时,她破口而出问元空,“元空大师,为何晨钟要敲一百零八响?”

      “阿弥陀佛,”元空双掌合于身前,沉长声回答她,“施主不知,晨钟暮鼓皆为一百零八响,众生皆苦,这百八钟也不过是警醒世人,苦难虽有,但行前路,必能化险为夷。”

      但行前路,必能化险为夷。

      温水水陷入迷惘,她怔怔的盯着元空,他身形挺拔,与谁交谈都能从容自如,他仿佛游离在人世外,成了真正的佛。

      温水水一下子回悟过来,她把元空和自己放在同等处境里,却忘了元空从来比她高贵。

      她不过是温府里有名无实的小姐,谁都可以踩她,而他是尊贵的佛子,生母不在又如何,陛下不允许别人动他。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温水水落寞的低下头,任温烔将她带出了云华寺。

      元空提起僧衣下摆在树下打坐。

      片刻功夫,玄明主持从天王殿出来,步履蹒跚的走到他跟前,唉一声道,“元空,你忘了老衲从前和你说过的话。”

      元空脸色微暗,少顷他爬起身,站在玄明旁边做忏悔状。

      “老衲允你剃度,却没让你受戒,”玄明主持摸着胡须长长吁出气,不受戒就不能算真正的和尚,纵使自小听着梵经圣音长大。

      他拍着元空的背,“你是陛下钦定的佛徒,可老衲看出来你身上尘缘未了,老衲不舍得逼你,结因得果,你和温施主接触,若叫有私心的人传到陛下耳朵里,老衲便也保不住你了。”

      被遗弃的皇子没法任性,天子让他了断尘缘,他就再不能和从前认识的人交涉,他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权力,更不能结交权贵,温水水是温烔的女儿,也算在权贵之内。

      更遑论温烔的妻子林月妍与林贵妃一母同胞,温烔打从一开始就站队了二皇子,元空若有所异动让温烔察觉。

      只消他使点手段,就能让陛下对元空起杀心。

      不想做和尚,那就去死。

      元空神情凝重,须臾说,“弟子谨记。”

      玄明褪下腕上一串佛珠给他戴好,欣慰道,“回去抄《心经》吧。”

      元空轻声应下,自觉进了禅房。

      ——

      温水水随温烔一同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了云华寺。

      温烔斜睨着她,面色很冷,“你母亲说,你被人劫走了,是元空做的?”

      他一句话就栽到了元空身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不,不是的,”温水水慌忙辩解,她绷直身体,“是元空大师救了我。”

      她想跟他说,害她的极有可能是林月妍,但她没有证据,温烔不会信她。

      温烔交叠着手指依在凭几上,眼睛一瞬不眨的注视她,直看的她脸发白,一味往靠垫里缩。

      她长的更像她娘亲,身子细脸倒浓艳,低着头不说话时很没有存在感,可一旦她把脸映在人前,旁人就再也无法忽视。

      她没有半点像他,从外貌到性格,可她确实是他的孩子。

      温水水等不到他说话,忽而想起早上求来的平安符,她拿出那枚平安符怯懦的递到温烔手边,“父亲,这是女儿给您求的。”

      温烔看着那符,心底涌出暖意,他接过符放进金鱼袋中,不觉柔声问道,“脚还疼吗?”

      温水水脸烧的厉害,殷切回他,“不太疼。”

      她很乖,不像别的孩子疼一点就哭闹,可能是年幼丧母,又不得温烔爱护,父母不亲,她只能独自应承苦楚,这点上竟又随了温烔。

      温烔是江都人,爹娘也不过靠着捕鱼为生,他自小读书就比别人刻苦,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当上官,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可惜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爹娘入河打鱼再没回来。

      温烔变成孤儿,他的学业停了,成日只为饱腹奔波,原本他以为一辈子都只能碌碌无为,好在遇到了温水水的外祖,她的外祖是商人,在江都一带多的是生意,他接济了温烔,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供他吃喝,供他读书。

      这世上哪有白吃的饭,他做这么多,不过是看中了温烔的才学,他要温烔娶自己的女儿,温烔是个书生,书生岂会瞧得起商人,可受制于他,不得不娶了温水水的母亲柳鸢。

      柳鸢很美,温烔一开始对她也体贴温柔,奈何柳鸢是根冰木头,怎么捂都捂不热,温烔渐渐心灰意冷,进京赶考都没带她。

      回忆里柳鸢那张犹如冰雕似的脸挥散,温烔指节轻动,不自觉举起手摸了摸温水水的发顶,他笑一下,“疼了要说。”

      温水水眼底泛酸,抿着唇嗯一声。

      温烔偏头望向车外,良晌没再说话。

      ——

      到温府已近正午,刚下车就见林月妍并着温若萱及温昭候在府门前。

      林月妍瞧到温水水明显眉心一拧,但很快露出慈爱的笑容,“没事就好,可把我担心坏了。”

      温水水压下眼睫,刚要弯腰给她施礼,温烔说话了,“腿还跛着,虚礼都免了。”

      林月妍的笑差点维持不住,但总归还在笑,“你父亲说的是,都一家人,礼来礼去的生分。”

      温水水有些微惊讶,她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府里的规矩都是她管着,晨昏定省没有一样落下,她这人最重礼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知书达礼。

      温烔环视一周,凉声道,“水水的丫鬟在哪里?”

      林月妍面色唰的一灰,唇半张愣是道不出来。

      温水水纳闷的看着她,只觉得她又在谋划什么,她这样盯着人,眼皮都不动,瞅的对方毛骨悚然。

      林月妍青着面悄悄后退一步,后方的温若萱一把扶住她,甜甜的对着温烔说,“爹,姐姐的丫鬟……”

      林月妍张手打了一下她,随即向一旁的妈妈递眼色。

      那个妈妈低眉顺眼走过来,冲温烔和温水水分别弯腰行了礼,转而说道,“老爷,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昨夜不见了,今早有小厮发现死在后门外。”

      霜儿死了,温水水立时松了口气,身边随时随地被一条毒蛇尾随,她每天都害怕会死,如今这人竟然不明不白没了,可不就是老天保佑。

      温烔不耐烦的摁着眉头,“死的好,不死我还要找她算账,水水被劫匪抓走,她倒安稳的呆在府里,这温府的大小姐何时还不如一个丫鬟了?”

      话里含着斥责和警告,没一人敢接话。

      温昭这时过来冲温烔抱拳,“父亲,二殿下约了我去练武场切磋。”

      他身形挺拔,长相随了温烔,又是一个习武的好苗子,温烔对这个儿子极疼,自来没发过脾气。

      “二殿下课业繁忙,你不要缠他太久,免得回头又挨陛下训。”

      温昭扫一眼温水水,答了声是便走。

      温水水被他看的不明所以,站的久了又站不住,才要跌倒就被那个老妈妈一把扶住,林月妍适时抛话出来,“那丫头去了,水水身边总不能缺人,我再挑两个丫头填缺吧。”

      温水水抖了抖身子,目带乞求的凝望着温烔。

      温烔表情软化,冷瞥着林月妍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她院里的丫鬟我来挑,你管好你的院子。”

      林月妍登时一噎,她没料到温烔会不让,她这些年暗地里给温水水下绊子从不见他吱声,她当他默认了,可现在从云华寺回来,他竟然开始护着温水水。

      她难以置信,“老爷,水水也是我的女儿,我总得操心。”

      “这些年你操心的够多了,她也大了,丫头什么的好选,你也该松手好歇歇,”温烔扬笑着,轻轻松松就把这事给揽住,从霜儿这次就能看出来她对温水水是什么态度,往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过是觉得她不会真的伤害温水水,可现在瞧来,她倒是早有狠心,温水水出事她不管,还要往她院子塞人,前一个丫鬟就那样,再塞两个进去,说不定孩子死了他都不知道。

      林月妍还要跟他争,手被温若萱扯了扯,她皱紧眉看温若萱,温若萱撅嘴道,“父亲,府里死了人好晦气。”

      温烔刮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道,“那你说怎么办?”

      温水水旁观着他们的互动,属实难掩羡慕,温烔也是她的父亲,可她连撒娇都不敢,她没有温若萱的底气,温烔这么多年对她漠视,现下突然对她好也是那张平安符的作用。

      温若萱两只杏眼骨碌碌转,“我听说云华寺的大师都是得道高僧,您请一个来咱们府里做场法事,也好驱驱邪。”

      温烔捏她的小脸,“你想请谁?”

      温若萱两手一拍,指着温水水道,“听说是元空师傅救了姐姐,不如请他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受戒这个查了很多资料,然后发现有很多种说法,一说是不用在头上烫戒疤也算出家了,还有一说是必须烫戒疤,因为本文是架空,我就自己私设了,大家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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