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梧桐（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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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的时间，杨煦炎频频给寇睿捣乱。
寇睿刚夹了一块肉，胳膊突然被杨煦炎的手肘撞一下，肉掉在盘子外面。
寇睿无奈地看看杨煦炎。
杨煦炎装傻道：“看我干嘛！”
闫凌从桌子下面踢了儿子一脚，对于儿子如此幼稚的报复行为简直没眼看，呵斥道：“别闹了，赶紧吃饭。”
杨煦炎哼哼唧唧转过身去背对寇睿，委委屈屈地嘟哝：“我离他远点行了吧。哎，没有地位。”
闫凌：“……”
寇睿：“……”
寇睿吃完饭，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汤碗刚递到嘴边，杨煦炎后背长眼睛似的转身过来，两条腿忽然撑开，膝盖猛地撞在寇睿小腿上。
汤洒了出来，溅到了寇睿下巴上。
闫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指着沙发说：“去沙发上吃！”
“闫女士，你要搞明白，谁是你亲鹅子。”杨煦炎斜一眼寇睿，翘起二郎腿，嘚瑟地抖抖抖。
“你要不是我亲儿子，早打你一百回了。”闫凌抽了两张纸递给寇睿，“你怎么这么老实，这么大个让他欺负。”
“没事闫姨，他也……”寇睿想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转念一想，杨煦炎就是故意的。
“哼。我发现了，自从某人来了，我就失宠了。”杨煦炎嚼着酸豆角，酸了吧唧地说。
“少在那儿阴阳怪气，咱家也就是没来得及要老二，要不然早十几年前你就失宠了。”闫凌毫不客气地说。
“对，您和老杨再响应政策来个三胎，到时候我就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哎~我好惨啊~”杨煦炎把碗一推，哼唧着揉肚子，今天吃了三碗半，吃的有点多。
“我才惨！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回屋写作业去！”闫凌说完，又看寇睿，“以后他再跟你闹，你就揍他，阿姨准了。”
“苍天呐！”杨煦炎夸张地高举两只胳膊，仰天悲嚎。
寇睿笑着看他在旁边闹，说：“他没有……挺乖的。”
“听见没！听见没——我乖着呢！”杨煦炎总算正眼看寇睿了，“说，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寇睿噙着笑说。
闫凌翻着白眼冷哼一声。
“哼什么，我本来就没欺负他，这次也是我……”
“你还敢说这次！你联合那么多同学搞事，你以为那些老师都不知道吗？人家无非是抓不到证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群老狐狸看你跟看透明人似的，少在那儿耍小聪明。”闫凌拿筷子点了点他，“老董这是护犊子不想追究，要换成刘栋梁，不得扒你们一层皮下来。”
杨煦炎撇撇嘴，他当然知道老董是像着他们的，“但我们不这么做，怎么办？就看着别人黑他？”
“找老师，找家长啊，我们都是只能刷一次的NPC吗？”
“哎哟我妈还知道NPC，好时尚。”杨煦炎小海豹式拍手，还拿胳膊肘捣了一下寇睿，示意他跟着一起拍手。寇睿放下碗，跟着一起拍起了手。
闫凌气笑了，嗔骂道：“滚蛋。”
“找你们有什么用，无事发生时，说我们无中生有，事情发生了再补救还来得及吗？亡羊补牢，羊已经跑了，为时已晚。”
“少跟我拽词，这次学校不追究，我放你一马，高三了，你给我消停地备考，再有一次，你看我收不收拾你。”闫凌点点他。
“怎么收拾？”杨煦炎立刻扑到桌子上，伸胳膊去抓亲妈的手。
“从现在开始，没收所有零花钱。一天三顿阿姨做，占据C位的学区房住着，出门过街就是学校，能花什么钱？大不了一天给你五块钱买水喝。”闫凌说完端着盘子碗进了厨房，留下惊成傻子的儿子坐在椅子上。
“没事，我有钱。”寇睿凑近他小声说。
杨煦炎转过头，木讷地看看寇睿，一副被噩耗震惊成傻缺的模样。缓了两秒，他突然两手抱住寇睿胳膊，额头砸在寇睿肩头，小声嘤嘤嘤：“卧槽，以后要靠你养了，我好惨。”
寇睿忍不住笑了。抬手在他耳朵上弹了一下，说：“不生气了？”
“生个毛啊。你说，我一只羊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不是为你好。”杨煦炎蔫蔫的起身，边往卧室走边嘟哝，“再说了，给钱的都是爸爸，哪能跟爹生气，我这么乖一儿子。”
寇睿听的忍俊不禁，看他一面给自己找补，一面又丧的都快瘫地上了，很想过去把他拦腰提起来。
作业每天都很多，但今天杨煦炎写的快，写完还没到零点，宵夜都没吃就爬上了床。
他趴在床上露出一只眼盯着寇睿的背，问：“我昨晚掉下床那会儿你是不是还没睡？”
昨晚他掉下床的时候他知道，因为掉下去的姿势有点别扭，压到了手腕，但是当时太困了，他实在懒得爬上床，于是决定在地板上睡完后半段。
但还没等他在地板上睡踏实，忽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睁开眼就对上寇睿那张毫无睡意的脸。
当时是后半夜三点，寇睿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还是白天的样子，床单一点褶皱都没有，说明这人还没睡。
寇睿坐在台灯下，扭回头看他，没说话。
杨煦炎知道了答案。最近几晚寇睿依旧每晚做噩梦，有时候他睡的浅能听到，有时候听不到。
他转头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你的胆儿估计还没乌龟的大。”
寇睿转回头继续做卷子，身后又响起杨煦炎的声音，“把床并一起吧。我不想没高考就摔傻了。”
寇睿愣住，好一会儿都没动，直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煦炎果冻似的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喊道：“别装死，搭把手。”
两张床并在了一起，加起来有两米五、六宽，并排睡四个成年人不成问题。
杨煦炎摸着下巴赞道：“好大一张床，我要横着睡。”
他横着趴下去后，就再也没动。
寇睿顺势坐在了床边，扭头盯着他的脸。
半分钟过去，杨煦炎突然出声：“帅不帅？”
寇睿回过神，唇角勾起，伸手拨了一下挡在他眼前的头发，“没睡？”
“你被人这么盯着瞅能睡着？”杨煦炎翻身躺平，摆成大字，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不学了，赶紧睡吧，后半还得醒，抓紧时间睡。”
“吵到你了？”寇睿走到书桌旁把台灯关了，屋里陷入黑暗，只有床上摊平的米白背心能看清轮廓，“我去沙发上睡。”
“你在说什么屁话。”杨煦炎提高了声音，“我妈早起看见还不扒了我的皮，赶紧睡，别折腾了。来，挨着我，哥哥给你将故事。”
黑暗中，寇睿笑了。
“知道吗？就你这种整天臭着张脸的人……”
他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寇睿把枕头跟他的枕头并排放好，也没等到下半句，以为他睡着了，拽过夏凉被刚搭在他肚子上，他又突然开口了。
“……突然笑起来，挺吓人……”
寇睿搭被子的手停住，等后半句，半分钟后，杨煦炎一边翻身一边含糊道：“幸好你笑起来好看。”
他的手直接搭在了寇睿腰上。
寇睿躺到枕头上，杨煦炎的胳膊跟着下压。
“不是讲故事吗？”寇睿说。
“嗯，讲，从前有个……有只……羊，”杨煦炎跟说梦话似的慢吞吞地嘟哝着，“他不爱吃草，喜欢吃肉……”
寇睿感觉肩头有热气扫过，下一秒，覆上一片温热，触感柔软，接着几点坚硬的东西磕到皮肤上。
“嘶~”寇睿闭眼吸了口气。
杨煦炎咬完他就不动了，唇贴在他肩头，牙也贴在上面，就这样睡着了。
寇睿也没动，刺痛感过去后，心里只剩一片柔软。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只剩下贴在肩头的那一小片温热和湿润。
他抬手，黑暗中慢慢伸向左侧，指尖触到温润的皮肤，他小心翼翼地下压手掌，直到手心贴在那半边脸颊上。因为动作缓慢，他甚至能感觉到杨煦炎皮肤上的绒毛扫过手心，激起阵阵酥麻感，从手心到手臂，直击心脏。
心跳声越来越大，他怕吵醒身边的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突然，小拇指被抓住。
“信不信，我去隔壁告你耍我流氓？”含糊的呓语炸雷似的想在耳边。
浑身的热血瞬间凉透。
寇睿慌张地想抽回手，手指却被用力攥紧，接着指肚上传来刺痛感。
……又，被咬了？
刚凉的血热瞬间发热，他怔了许久，才敢转头看向旁边侧躺的人。
杨煦炎依旧抓着他的手指，他的手也依旧覆在杨煦炎半边脸上，不算平稳的呼吸声，告诉他身边的人醒了。
他慢慢转身，慢慢靠近，搭在他腰上的手滑落到床单上。
寇睿拿拇指蹭了蹭杨煦炎的下眼睑，“是谁先咬的我？”
“讲故事懂吗？”黑暗中，杨煦炎始终闭着眼，说出的话带着鼻音，“声情并茂了解一下。”
寇睿笑了，“我是耍流氓，你就是声情并茂？”
“怎么，你有意见？”杨煦炎松开了一直攥着的小拇指，慢慢睁开了眼，眼里睡意全无，只有狡黠的笑，他声音极低地说：“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
寇睿怔怔地看着他，收回手，落在床单上时，压到了另一只手的手指，他没动，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杨煦炎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这一夜寇睿没再被噩梦惊醒，夜夜敲门的人没再来过，但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却缠了他一夜。
印在他肩头、指肚上、耳廓上，甚至印在了唇上。
他没尝过那么柔软的东西，它有种勾魂摄魄的吸引力，他不肯放它走，就这样，直到猛然惊醒。
天光大亮，窗外鸟鸣阵阵，小广场的广场舞曲欢快地唱着。
寇睿惊愕地坐在床上，抹掉满脸的汗，低头看了眼湿了一块的裤子。
“嗯~几点了？”杨煦炎竖着躺在床上，翻身时脚擦着寇睿胳膊过去了。
那股激荡的余韵还在，皮肤触碰使得寇睿身体一颤，那股奇异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
他慌忙下床，扔下一句“六点”就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梧桐（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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