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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盗版 ...


  •   鱼池月转身进门,一路上边走边抬手扣了额间的花钿。留枝不敢多话,在后头跟着,抱着的手炉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廊下挂起一串红灯笼,应景儿似的,鱼府竟也有两株矮梅开的如火如荼,昏黄的烛火一照,越发艳得灼了眼,惹得鱼池月看了好几回。

      路过正厅,早有两个小丫鬟拎着食盒候在门口,鱼池月问了一句,小丫鬟说:“太后娘娘早吩咐了的,说今晚必要为小姐准备饺子。”

      鱼池月想了片刻,又折回厅内,留枝接过食盒,解开盒盖,亲手抬出一盘饺子,还冒着热气,吃起来刚好不烫口。

      先咬了一小个角,鱼池月等着留枝抬出醋碟,却见留枝放下饺子之后再无动作,“没有醋?”鱼池月纳罕,不沾醋还叫吃饺子吗?

      “小姐每年除夕夜都吃饺子,向来不沾醋的呀。”留枝怪道,“小姐要的话奴婢去取来。”

      “算了。”得了,有没有醋还不是一样,反正这舌头又尝不到多少味。

      鱼池月把剩下的大半个饺子塞进嘴里,嚼了一下就发现咬到东西了,一看是个铜板。

      留枝捂嘴笑:“也是奇了,这么几年太后娘娘年年都这样包,小姐也是每回第一个就能吃到有铜板的。”

      这么非?据鱼池月所知,这种都是随机选几个饺子包上铜板,谁吃到就代表着明年有财运,但哪有这么巧的事。

      鱼池月不信邪,一口气吃了五六个,结果每个都有铜板。这下能确定了,这一盘饺子恐怕每个都包上铜板了吧。

      连着吃了这么多,鱼池月这才感觉有点撑了。

      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寒风裹絮,红烛映白,鱼池月不知是吃饱了,还是今日累着了,几乎是沾枕就睡,一夜好眠。

      *

      这几日鱼池月都没有出门,自初三开始陆陆续续有朝中大臣来走动,鱼池月一概都见了,钦天监就靠她来搞外交了,她不上谁上?

      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担子,鱼池月每日奔波于换衣服、见客、闭眼吹、送客之间,乐此不疲。

      到了初九这日,来的人才稍稍少了些,鱼池月迎到了她的左膀右臂——张澜。

      “张大人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鱼池月站在廊下,见张澜还带了一个盒子。

      “监正新年好。”张澜抱着盒子,俯身行礼,“哪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小小礼物,监正不嫌弃才好。”

      鱼池月笑眯眯接过木盒,作势回了一礼,“张大人新年好,先进屋吧。”

      张澜并未带小侍,因外头偶有飘雪,只随身捏了把伞,估摸着张府与此地距离也不远,还是走过来的。

      这几日雪大,御林军早在铲雪挖路,京中孩童又有顽皮放爆竹者,炸的飞雪四溅。

      路边车马来来往往,皆是新年人情走动,亲戚拜年,你一脚我一脚,白雪都裹成淤泥,张澜袍摆也不可避免沾湿了些,鞋履更是早已湿透。

      进了屋,留枝上了热茶,又有小丫鬟搬来一个脚炉,置于张澜足下,张澜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拘谨。

      鱼池月喝茶,说:“这天儿怪冷的,张大人烤烤脚,担心日后生了冻疮。”

      “谢监正。只是,这脚炉,实在不便于监正面前,只怕有所唐突。”张澜紧张摆手。

      鱼池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脚炉使用大多数都是着薄袜踩其上,张澜是怕在她面前不好脱鞋。

      “无妨,张大人不必计较这些。”鱼池月真的不在意这个,劝道。

      张澜没想到鱼池月会如此说,微怔过后更是羞赧。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①,方为仪态。张澜开始后悔应该坐马车过来的,想了想,他还是说:“我知监正乃不拘小节之人,然此举不雅,怎能在监正面前失了礼仪?”

      鱼池月无奈,“如此下去怕是会受寒,染上病症就不好了,我还等着张大人与我算卦呢,这样吧,让留枝带张大人下去换双鞋履如何?”

      见张澜还在犹豫,鱼池月又说:“府中虽只我一人长居,鞋履锦袜倒是备了许多各式大小的,张大人不必介怀。”

      张澜听了,这才答应。

      鱼池月手闲,打开了一旁张澜带来的木盒,里边放了三本书,看名字全是和星象有关的,而且看起来就不是那等艰难晦涩之论,鱼池月心下好笑,觉得张澜也是个贴心人,能看出自己的不学无术,还有那点微薄的上进心。

      将三本笼统的翻了一下,鱼池月拿起名字最短的一本《星衍论》,右手抵着书边正“哗啦啦——”来回翻着,留枝就带着张澜进了门,鱼池月抬头去看,余光瞥见书中掉出来一张纸,再低头看时也没见。

      这处桌椅放置并不复杂,一张桌子,两侧分别摆有梨花木椅,按理说掉了什么东西,一眼看去就能找到,鱼池月低头寻了两回也没见有一丁点疑似书纸的东西。

      “监正在寻何物?”张澜入座,见鱼池月频频低头,问道。。

      鱼池月有些尴尬,万一是张澜写的注解,或者是什么重要的记载,就被自己这么不小心给弄没了。

      “张大人,此书中有什么夹页吗?”鱼池月扬起手中书。

      张澜闻言思索片刻,摇头道:“不曾有什么夹页。”顿了顿,又说,“倒是有许多注解,在下翻看时偶尔记之,监正不嫌的话,可以一看。”

      “注解?”鱼池月又“哗哗——”翻了一遍,疑惑道,“没有注解呀?”

      张澜微愣,一脸不解走过来,鱼池月递过手中书,张澜拿起随意翻看了几页,顿时面色懊恼。

      “原是拿错了,这本《星衍论》钦天监官署有,我府上也是有一本家父传下来的,启蒙之时多读此书,近些年来作了好些注解在上。”

      张澜又看书壳,书壳不似中页崭新,倒像是故意磨旧的,“春假前我见官署内有此书,以为与我家中的不是一本,便带回府中翻阅,哪知官署那本《星衍论》却是缺页少字,其余与我那本并无不同。此次我赠与监正的,本是我府中那一本,昨日就吩咐下人装好的,怕是那时候就拿错了。”

      鱼池月会意,接过书来大致又翻了一遍,发现如若不认真去看,或者是提前看过此本书的正版,否则轻易看不出来这是本盗版书。书脊还特意磨出细绒,这盗版做的还挺有模有样,鱼池月感叹。

      张澜又说:“此本是万万看不了的,待今日我回去遣人将府上那本送过来,倒要叫监正等上一等了,是下官疏忽。”

      “无碍,也不急着看的。这本还要放回官署?”鱼池月问。

      张澜点头,“署内藏书向来有记档,去岁官署新落成,这批书应全是重新采买来的。”

      “这批书是谁负责采买的?怎么质量如此堪忧?”鱼池月也想起第一天去钦天监官署看到衙役在搬书,拧眉问道。

      “当时监内各职有任,薄书文移本应是孙主薄之职,但这批书确实是郭监副负责采买回来的。”张澜如是说。

      郭未益被罚郭府禁足,鱼池月有心找他算账还要等时候,讥讽道:“郭家穷到连这点小钱都要贪了?”

      张澜露出苦笑,也不言语。

      鱼池月见状心下了然,知道除非自己是真正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而且还得有实证,负责以张澜的性子断是不会在此时说郭未益的坏话的。

      “听说郭家今年有女入宫选秀,张大人可有听闻?”说到郭家,鱼池月忽然想起前几日来串门的人说的,这会权当做八卦来说,也有意岔开话题。

      张澜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道此事。她只得又找了其他话题,两人零零碎碎聊了些其他事,才刚过了一个时辰,张澜就起身告辞。

      鱼池月也不挽留,干脆将张澜一路送到鱼府大门口。

      外头雪落大了不少。

      “监正留步,在下就告辞了。”张澜一手拿着那本盗版的《星衍论》,一手拿着纸伞。

      鱼池月:“我叫人备了车马送大人回去,雪这么大,路上不太好走。”

      张澜知推辞不过,欣然受了。

      送走了张澜,鱼池月正要转身进门,却见一辆华丽非常的马车哒哒驶来,停在鱼府门口。

      这是镇安侯府的车,鱼池月一眼就认出来。果然,掀帘下来的不是白鹤山是谁,白鹤山站稳又将镇安侯夫人扶了下来。

      鱼池月站在阶台上寒暄道:“琴姨母新年好。劳烦姨母亲自上门,倒是池月之过了。”

      镇安侯夫人还在等着侍女系领子,闻言带笑嗔怪的伸出食指朝鱼池月点了点。白鹤山两步上了台阶,对着鱼池月说:“那我呢?”

      鱼池月不解:“什么?”

      “瞧着监正这几日圆润了不少,想必是这个新年过的还不错。”

      鱼池月:“承蒙白世子挂念,自然不错。”

      白鹤山在门柱旁负手而立,不接鱼池月的话。

      镇安侯夫人裹的极为暖和,领子毛茸茸拥在脖颈处,氅衣一直垂到脚后跟,如此一比,鱼池月倒觉得这位镇安侯夫人更怕冷一些。

      她是不习惯没有空调和暖气的冬天,一有点冷就恨不得裹在棉被中,还得是有炭火盆的屋子。

      “池月这几日可忙坏了,鱼府大门前可是门庭若市呢。”镇安侯夫人笑得眉眼弯弯。

      “姨母莫要笑话。”鱼池月边说边领着两人进门,“本想着明日就去侯府跟姨母拜年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出自《论语·尧曰》:“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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