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沈逢春

13、第 13 章

　　牧遥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再次见到季行止。

　　牧遥刚刚下课，然后就接到了季行止的电话。
　　挺突然的。

　　牧遥不知道季行止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很奇怪。

　　牧遥看着那一串北京的号码，片刻，犹豫着接通。
　　“喂，您好？”

　　“是我。”

　　牧遥仅仅凭着这短短的两个字，就辨别出来了电话那边的人的身份。
　　是季行止。

　　“季先生？”
　　牧遥站在学校的路上，周围都是下课的学生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似乎是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然后便听见了电话那边的男人轻笑一声。
　　“怎么每次都这样叫我？”

　　牧遥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合适。

　　电话那边的季行止也没有故意地为难。
　　立马回归正题。
　　“之前借给你的那本画册看完了？”

　　“看完了。”
　　她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已经看完了，不仅看完了，而且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晚上的时候楚梦不在宿舍里面睡，她能反反复复看好几遍。

　　“什么时候还给我？”
　　电话那边的季行止也没有想到，他为了能见到她，竟然会以一本画册为借口。
　　“今天有时间吗？”

　　“有的。”

　　“好，那我去接你。”
　　季行止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在你们学校门口拐角的位置。”

　　“好。”
　　牧遥挂了电话之后，就朝着宿舍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画册被她放在了宿舍里面，她得回去拿。

　　当牧遥回到宿舍，将画册装进包里面的之后，下意识地换了一件衣服。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想起了之前读钱钟书的《围城》，里面有这么一段话：
　　男人肯买糖，衣料，化妆品，送给女人。而对于书只肯借给她，不买了送她，女人也不要他送。
　　这是什么道理？
　　借了要还的，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不着痕迹。
　　这是男女恋爱必然的初步，一借书，问题就大了。

　　所以送和借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送了，人不一定收。收了，也只是这一次的接触。
　　借，就一定有还，于是就有了两次接触。
　　这恰好应了那句老话：一回生，二回熟。

　　牧遥走神。
　　然后回神之后，轻笑了一声。
　　她真的是想多了，这也不像是季行止会做的事情。
　　再说了，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要他送的。

　　牧遥换好衣服之后，拿着包便下了楼。

　　下楼的速度有一点快。
　　季行止在等她，不能让季行止久等了。

　　牧遥走到学校门口，朝着右边的拐角处看了看，然后便看见了停在角落拐角处的黑色的车。
　　牧遥认得车牌。

　　没等车上的人下车，牧遥就主动走了过去。
　　然后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动作很自然。

　　或许是连牧遥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动作和行为举止竟然可以如此的自然。

　　季行止看见了牧遥坐进来的动作，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轻微的挑了挑眉毛。
　　没人看见。

　　牧遥上车后，就将放在包里面的画册拿了出来，递给了季行止。

　　但是季行止却没有接。
　　任由牧遥举着画册。

　　牧遥看着季行止，眼中满是疑惑。

　　然后牧遥就听见了季行止的声音：
　　“不着急。”

　　“什么？”牧遥看他。
　　不知道季行止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陪我吃个饭？”
　　季行止侧头看她。
　　“还是之前那个地方。”

　　“顺便去还东西。”季行止说着，看了一眼牧遥手中的那个画册。

　　本来牧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季行止说要去还画册。
　　而且，她每一次看着季行止的眼睛的时候，好像都拒绝不了他。

　　然后牧遥便跟着季行止去了那个四合院。

　　今天来迎他们两个的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姑娘，这次小姑娘又换了一件旗袍，很漂亮。
　　小姑娘领着两个人去了之前去的那个包厢。

　　牧遥将带来的画册放进了之前放画册的位置。

　　两个人吃饭时闲聊，不知道怎么，季行止突然提到了她的专业的问题上来。
　　她这个学期过完之后就是大三了。
　　大三应该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发展的事情了。

　　季行止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林老。
　　“林老之前一直想要收一个徒弟，一直没有发现合适的，符合他的标准的学生。”

　　季行止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牧遥。
　　小姑娘吃饭的时候总是低着头，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他。

　　牧遥闻言，抬头便看见了季行止的脸。

　　他戴着眼镜，和他说话的时候，镜框和镜片总是反着光的。
　　他的眼睛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每次看他的眼睛，都无法从他的眼睛里面获取任何的信息。
　　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是此时此刻的牧遥却是听懂了季行止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林老想收学生，他想让她去争取一下。

　　同时的，她也了解了，季行止为什么偏偏要带她来这个地方吃饭。
　　绝对不是因为她和他的关系。

　　她和季行止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说，她连季行止之前的那些女伴都不如。
　　她们或许是还有一个女伴的称呼，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
　　是朋友吗？
　　不算是。

　　像季行止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她这样的朋友。
　　他们两个人从什么地方都是不对等的，随便拿出什么，任人看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可以放在一起的点。

　　但是季行止是为什么这样做？

　　她才不相信季行止会喜欢她。
　　就像是楚梦说的那样的，像季行止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呢？
　　反正她现在是不相信的。

　　“林老想要找的学生应该是很优秀的那样的吧。”
　　牧遥觉得，自己实在是算不上优秀。

　　“不一定。”
　　“他比较奇怪，喜欢有灵气的，不一定是优秀的。”

　　牧遥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伴随着门推开的声音，还有来人的说话的声音。
　　“你个臭小子，说我什么呢。”

　　来人似乎是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季行止和牧遥说话的声音。

　　牧遥随着声音抬头，然后便看见了，推门进来的人。
　　是林老，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士，看着很温柔的样子，手挽着林老的手臂。
　　应该是林老的夫人。
　　也就是这个四合院的主人。

　　季行止看见来人，笑着站了起来。
　　牧遥跟着季行止的动作也站了起来。

　　“这个是林老，你之前见过，这个是林老的夫人，著名的诗人，作家...”

　　季行止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然后牧遥就看见了挽着林老胳膊的老太太松开了挽着林老的手，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好啊，我姓陈，你可以喊我陈老师。”

　　说着拉着牧遥的手打量着。
　　“姑娘长的可真标志，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孩子，温温柔柔的。”

　　“这您可是看对了，她叫牧遥，就是江南人。”

　　“是吗，太巧了，我也是。”
　　老太太看着牧遥的眼神更加的和善了。
　　“不知道你这个牧遥出自？”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牧遥回答。

　　“杜牧的《清明》。”
　　“不错不错。”老太太点了点头。

　　林老没有和牧遥说什么话，只是拉着季行止说了几句。
　　但是都是调侃。
　　“你小子又到我这里来拿什么东西？”

　　“我就是随便拿了您本书。”
　　“是您说这几个包厢我都可以随便选的。”

　　临走的时候，林老和牧遥说了句话。
　　“小姑娘画画挺有灵气的，我看过你画的画。”

　　牧遥有一点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林老会主动和她说起画画的事情。
　　“多谢林老夸奖，我的画还很普通。”

　　“小姑娘挺谦虚的。”
　　“你的画在同龄人之中算得上是很不错的。”
　　“就是有一点中规中矩。”
　　“有的时候，画画也需要大胆一点。”

　　牧遥点了点头，能够得到林老几句点评，是她的荣幸。

　　林老和林夫人将季行止和牧遥送到了门口。

　　“小姑娘要是喜欢什么书，可以来拿着看。”林夫人牵着牧遥的手。

　　“您这可是坏了我的乐趣了啊，您要是不说，每次都是我带着她来，现在您这么一说，我连当司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季行止看了牧遥一眼，话语间尽显亲密。
　　“您可是不知道这个姑娘，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别人。”

　　林夫人看了牧遥和季行止一眼。
　　“你小子，套路还挺多的啊。”
　　“和谁学的？”

　　“大概是耳濡目染吧。”

　　林夫人挺季行止这么说，笑着看了他一眼。

　　林老拍了拍季行止的肩膀，在季行止的身边，朝着季行止说道：
　　“哎，你和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装傻呢？你什么时候带哪个姑娘来过这里？”

　　“小姑娘是搞艺术的，你这里适合她。”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
　　“这个姑娘看着和你之前的那些女伴可不一样啊。”
　　“你可悠着点。”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