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之浴火重生》灯笼花

6、第六章

　　凤离过了几日的闲散时光，每日除了四处闲逛，便是到师尊的太华宫请安，陪师尊聊聊天，喝喝茶，偶尔师尊去凌波湖垂钓，凤离也兴致盎然的跟着。

　　师尊话少，凤离如今也不再如以往一般咋咋呼呼，师徒之间似乎慢慢培养成某种默契，即使不说话，也能安然平和的相处，很少有违和的感觉。

　　去太华宫的时候十有八九都能遇见念真，凤离也瞧得出来她的确是在不着痕迹的追求师尊，就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渗透，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凤离终于知道念真的高明之处，比起以往那些不自量力妄想攀附神尊大人的莺莺燕燕，确实这样的追求方式对师尊来说更为合适。

　　至少在凤离看来，念真仙子算是她知道的女仙里面能够在师尊面前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第一人。

　　这就是很了不起的进步了，说不定真的能如念真所言，迟早会有把师尊收归裙下的一天。

　　只是这画面她不敢想，想想就觉得亵渎了师尊似的。

　　再加之这个念真仙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一些小玩意儿，倒也能时常引起师尊兴致，什么五子棋、军棋、飞行棋……

　　她的肚子里也像是装着数之不尽的新奇故事，新鲜言语，常常逗得师尊莞尔，凤离捧腹……

　　凤离以前对这些简直闻所未闻，惊叹之余不禁对念真深深服气。

　　她更喜欢与念真攀谈，每次总是能从她的言语里获得新的感悟与见解。

　　就是常常察觉到念真会盯着自己长久的发呆，那种眼神让她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像是一切都被洞悉，什么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像是一种慈悲，一种怜悯。

　　但是她依然喜欢这个姑娘，也疑惑过，问念真怎么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事物？念真坦然的回说是在几万年的游历里积攒下的，凤离听了不疑有他，遂对游历逐渐升腾起一股向往来。

　　这日凤离又在太华宫遇见念真，念真拉住她问：“你回来的这段日子可曾去过瑶华宫拜见天后？”

　　凤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回道：“不曾。”

　　念真了然的点点头，道：“天后生辰将到，仙界各处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都派送了帖子，你也回去问问你家婢女，看收没收着？”

　　凤离淡淡道：“只怕不会送到我这里来。”

　　以前天后的寿辰，帖子都是送到师尊处，师尊自是不会去的，只有没有资格得帖子的凤离拿了师尊的帖子兴兴头头的跑去丢人。

　　念真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道：“你如今只怕还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凤离是谁？九天之上的上神。如今整个仙界上神之尊至多就那么几十个，你想想自己就是这天界食物链中最顶端的人物，除了你家师尊和四大帝君，还有谁能凌驾你之上？”

　　念真说着就点了点凤离脑袋，笑道：“我看你就是块木头，难怪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的。那天后说起来也是上神神位，这十几万年里也没有丝毫进益，谁还比谁高贵了不成？你看着，这帖子她必定遣人恭恭敬敬给你送到府上。”

　　凤离听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就是太知道了。

　　有些事终究是意难平，有些人也真是不想再纠缠。

　　这次重回天庭，她是想远离了那个她曾经想削尖脑袋都要钻进去的圈子，只想如现在这般平静的生活，她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不要打扰她，那便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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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果然不出念真所料，一踏进园门便见英华那丫头兴奋的跑过来，声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上神，天后派人送来帖子了！”

　　静珠那小丫头也跟在后面，脸上盈满了雀跃的笑意。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丫头虽还有些拘谨，倒是不大怕她了，也没有再如之前一般躲躲藏藏的防着怕被她吃了。

　　凤离知道两丫头心思，大抵也总归是为自己开心，便不愿拂了二人好意，接了帖子自回寝殿去了。

　　留下两丫头在原地，静珠疑惑的问道：“姐姐，上神是不是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英华看着凤离的方向也是发了会神，摇摇头道：“不会啊，上神说不定有些矜持也是有的，我同天后殿里的老管事姑姑打听过了，姑姑说过咱家上神就喜欢这样的场面呢。”

　　静珠转而高兴道：“那就好，我就觉得上神也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倒瞧着很可怜似的。你说上神受了十万年的业火，是不是真的？”说着咂嘴道：“要是真的咱家上神得有多厉害？我修成人形之前常听那些道君们说一道业火就可将人打得魂飞魄散，更何况咱们上神还生生受了十万年……”

　　英华打断她道：“小妮子知道什么？以后可万万不要在上神面前提起，走吧，别多嘴多舌了，咱们去园子里弄些仙果回来。”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跟着英华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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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太华宫门前有些热闹。

　　凤离进出的时候着实有几分难堪，也便减少了出行的次数。

　　这一日，她早早的便走出去转了转，谁知回来的时候就见宫门口不远处又站着几位女仙子。

　　凤离发现了，这阵子来的都是女仙，也不进宫门去，就在门口打转，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女仙子个个都生得娇娇媚媚的，瞧着年纪也不大。

　　见了凤离过来，有些站着说话的便放低了声音，有些大胆的则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凤离瞧，有些则是略带尴尬的转过身去……

　　凤离经过她们，径自朝着宫门走去，才走到阶梯中间，便听见后面那几位小仙子们齐齐恭谨的喊了一声：“见过上神。”

　　凤离脊背一僵，转过头去，才发现她们叫的并不是自己。

　　远远走来的不是云慈是谁？

　　男人芝兰玉树一般，好看的脸端凝严肃，两手背在背后，从远处缓缓而来。

　　看来这十万年来云慈也是变化极大的，身上已经隐约有了那种上位者的威严。

　　听有些仙僚也叫他太子殿下，大约是这十万年之间发生的事。

　　这下凤离觉得自己的处境倒有了几分尴尬，因这一回头，分明表明了她已看见了他，走了又不好。可这样巴巴的等着他过来，倒像是她故意在这里堵他似的。

　　背后已传来轻轻的议论声。

　　凤离反而挺直了腰背，静静的等着云慈过来。

　　一会儿云慈便来到宫门口，蹙眉看了一眼几位女仙，开口却是问凤离：“这是怎么回事？”

　　凤离摇头：“不知。”

　　云慈眉头夹得更紧，转过头来看凤离：“你又杵在这里做什么？”

　　凤离淡淡的道：“凤离等着师兄过来打声招呼，师兄是否来瞧师尊的？”

　　云慈有些不耐烦，“唔”了一声，也不管凤离，便大踏步进去了。

　　他于晋身上神之位后便自立宫宇，搬离了太华宫，近些年由于杂务缠身，他又是个勤奋的，便来这太华宫渐渐的少了，不过隔三岔五还是要过来拜见师尊一趟。

　　他进了宫门便大步朝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转头看看，却见斜后方一道绯色的影子正消失在篱笆筑成的月洞门边。

　　太华宫整个宫室占地极广，沿着宫门进来有一溜长长的甬道，直通主殿。左边是一面篱笆筑起的隔断，篱笆上点缀了紫白相间的花朵。月洞门进去便是西苑，凤离的凤鸣苑便在西苑尽头。

　　原来她刚才真的仅是想跟他打个招呼而已？云慈垂眼，回想起来刚才在宫门口，她莹白的小脸巴掌那样大一块，十分淡然恬静，是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前见了他，老远便喊着“云慈哥哥”缠上来了。

　　他有些心烦的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还想给自己揽一堆破事不成？

　　这样想着，内心便一片清明，神情也恢复了淡而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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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离回到凤鸣苑，吃了一些茶点，便捡起一本火系的术法经诀看起来。这是神尊特意从自己一堆古董里面翻出来的。

　　小时候师尊也曾经督促她修习术法，隔一段时间便扔给她一本小册子，让她自己去参悟。

　　她那时候又懒又顽劣，后来生命中出现了云慈，更是于修炼一道不感兴趣。

　　前些时候她在殿里翻出那些已经蒙尘的书册来，再看时却觉得太过于浅显了。她也知道自己因在红莲地狱里获得了大机缘，不知怎么就渡劫成功成为了上神，这些以前看不懂的天书如今竟是一扫便通了，这便是境界上的巨大悬殊。

　　但是自己空有上神之神力，却不具备上神之根基，这些日子想起来念真仙子那句女人还是要让自己强大的话给她深刻感触，虽然仍是对修道一途有些抵触，她也强迫着自己去学习，去成长。

　　她现在终于也看明白了一些，她在这九天之上除了师尊的庇护之外什么都没有，十万年前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直到如今都深深刻在她心上，她是怕了。

　　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才有安全感，才不至于在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慌了手脚。凤离如是想。

　　师尊墨羽对这事是极其赞赏的，偶尔还会在她遇到难题时指点一二。

　　凤离对如今的日子感到无比满足又惬意，她想她当初可能是入了魔障，才会奋力去追逐那些虚幻不实的东西，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落到那般田地。

　　如今她拼着十万年被焚烧煎熬，倒熬成了当初连想都不敢想的上神之位。但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徒有其名的空架子，仙界人人都想啐她一口的丧家之犬而已。

　　唯有师尊与念真仙子是不念她的“旧恶”，她于感动之际便在心底默默立誓，一定要守护住这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片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