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8、雨夜

　　散场的时候，歌迷总是期待安可。

　　不过，歌迷会和演唱会不一样的是。时间都是规划好的。

　　所以，有经验的歌迷都是歌手一离场，也跟着走了。

　　至于主持人剩下那些广告词，他也不期待谁能听完。只是职责所在，需要念完。

　　白涟本来还打算等等，结果直播小哥扯着他走了。

　　下了楼，徐飞鸿已经在那等着了。

　　直播小哥本来，还想问白涟要不要一起拼车。见有人接他，说了声“下回见”就走了。

　　“你们还约下一回了吗？”徐飞鸿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也太自来熟了。

　　“随缘吧，说不准能遇上呢。”

　　白涟坐上车，忽然想起来包里的东西。

　　把签名专辑递给徐飞鸿，“徐哥，你明天帮我去一趟中午那饭馆吧。把这奖品交给那小店主，让她转交给让票那朋友。”

　　“行。”

　　徐飞鸿接过东西，收好。

　　这孩子，为人也太妥帖了。老徐年纪不大，却忽然体会到了爹粉的快乐。

　　两人一路开回酒店，也不远。约五首歌的时间。

　　洗完澡，白涟想起来陈澄的名片。

　　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来，仔细端详。

　　灰青色的卡片上，除了名字。还印了一个公司的名字。

　　白涟拿手机搜索了一下，只有零零星星几条招聘信息。好像是个传媒公司。

　　但是旗下却没有签约艺人。

　　陈澄是这家公司的最大持股人。

　　白涟没困惑多久。江蓝捧着几个剧本来敲门了。

　　“江哥，青橙娱乐你听说过吗？”

　　白涟趴在床尾，随手翻着江蓝拿来的剧本。是几个新戏，这边没多少戏份，就快拍完了。也该安排下一部戏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

　　江蓝扯过床上的薄被，给他盖好。

　　“我今天在C南艺大遇到陈澄了。”

　　“噢，我忘了。你和他弟还是同学。”

　　“嗯。”

　　白涟偷偷瞄了一眼江蓝。唉，“他”以前对陈清那点心思，还真是藏得住。

　　“青橙呢，主要是做软宣传的。很多签网络大V的文化公司，背地里都跟他们有合约。”

　　“听着挺厉害的样子。”白涟打开另一本剧本。

　　“是挺牛的，就是一般舆论场里不会出现他们公司的话题。”

　　“为什么？”

　　江蓝打开冰箱，默默把里的可乐换成了甜牛奶。

　　“因为知道他们的人也不多，用来晃眼的子公司也多。知道内幕的人也不会说出去。除非咱俩这关系是吧。

　　加上，本来就是利用舆论吃饭的行业。这躲猫猫都做不好，拿什么吃饭。”

　　白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刚刚看的几本剧本里面，抽出来一本。

　　江蓝拿起来，看了眼剧名——草莓娱乐的B级网剧《奇探宋小花》。

　　“这个本子我也觉得不错，女主定的是你师姐郑云芸。就是……你还没演过古装，这还有些武打戏。

　　你行吗？要不，咱先学学？”

　　床上的人爬起来盘腿，坐直身体，“花架子会点，就是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江蓝忽然想起来，包里还有把纸扇。早上出门，他奶奶非说热，让他带着。

　　“这个会玩吗？”

　　白涟接过来，端详了一下。

　　挺新，怕是不好发力。不过长度还凑活。

　　“啪——”随一声清脆的响声，写着“莫生气”三个大字的纸扇被“刷”地打开。掩住了他的半张脸。

　　江蓝还没反应过来。

　　白涟伸手。扇子像是绕着他的手腕，转了半圈，又刷的合上了。

　　他站起身，以扇为剑。舞了几个招式。

　　动作利落干脆。

　　一招一式之间，又忍不住回想起来。

　　其实不久前，自己还在台上舞过剑。不过，公馆的舞剑，都是图的观赏效果。真打斗起来，还是得靠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

　　江蓝看得一愣一愣的，“可以啊，你这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扇子刷的，在离江蓝脸还有二十厘米的地方关上了。

　　“吓死我了。”

　　江蓝整个人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抄起枕头，追着白涟一通胖揍。

　　乌云密集，半夜下了好大一场雨。雨水击打着窗户，好像要把玻璃震破。

　　白涟倒是睡得挺香。

　　梦里，他又回到了某年的中秋。

　　官老爷们节日的时候，倒是会老实待在家里，安享天伦。

　　对于公馆来说，也是难得的假日。

　　男孩们总喜欢约着偷跑出去玩。

　　因为没怎么丢过人，到点了都会回去，老鸨也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白涟往日不爱出门，但那天听说有灯展。神使鬼差地也跟着去了。

　　街上很热闹。

　　小孩们戴着新买的面具，在街上乱跑。

　　同行的大人们，一边说笑一边大声叫喊，让孩子别跑太远。

　　白涟走着走着，和同伴们走散了。

　　便想着要不回去好了。

　　天上忽然升起一簇烟花，瞬间点亮了黑夜。绚丽烂漫，转瞬即逝。

　　烟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仰起头，绚烂的光彩也倒映在他的眼里。

　　而他虔诚的侧颜，也深深印在了某个人的心头。

　　那是他们的初见。

　　还是后来陈诚喝醉了，倒在他怀里碎碎念的时候说出来的。

　　要是当时，他也看向他，就好了。

　　思绪至此。

　　白涟四下搜寻，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猛地睁开眼。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雷声震耳。

　　台灯还亮着，提醒着他，他现在不是那个仰头看着烟火的少年了。

　　从床头柜把手机摸过来，想要看看几点。

　　按亮了屏幕。有几条未读消息。

　　划开，是几条推送。

　　其中，夹杂着陈澄的好友申请。

　　白涟随手点了通过。

　　看了眼时间，也五点多了。天也亮了一半。

　　他打算干脆起来运动一下。

　　洗漱完。刚在床脚找到哑铃，热身动作还没做。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是陈澄发过来的信息，“醒了吗？”

　　“嗯，刚醒。”

　　“来楼下一起吃早饭吗。”

　　“行。你在哪？”

　　“李妈拉面馆。”

　　“好，我去找你。”

　　脱下睡袍，随手套了件白T，穿上牛仔裤。

　　来到楼下，却发现那人已经在等他了。

　　浅笑的眼，柔软的发梢。身上是越过树叶的细碎光影。

　　啊，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