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14、面试会(中)

　　天下起了小雨，太阳却还是肆虐。

　　安晴是陪男友过来面试的。

　　没想到男友没面试上，自己却得了个反派的小角色。是反派boss的助手。

　　里面现在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她和几个也面试上了的朋友，还在这角落蹲着偷看。

　　男友在旁边扯扯她的衣角，撒娇的语气。

　　“小晴，我饿了。我们去外街找点东西吃好不好。”

　　安晴败下阵来，打算陪他去外街吃饭。

　　他们刚要走，最靠近窗户的女生，却忽然激动起来。

　　回头小声又兴奋地说，

　　“好像要让那个帅哥试试反派的角色诶。”

　　听到是关于自己“上司”的消息，安晴立马蹲了回去。

　　男友一脸委屈，耷拉着脑袋，也跟着她蹲过去。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花瓶，演技还能上天了？

　　她们大一的可能没听说过白涟，大三的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校内有名的花瓶子。

　　专业课老师，总是拿他当反面教材。说完，却又都一脸可惜地叹气。怎么就是个好看的木头呢？

　　帅是长得真帅，不少女生给他送情书，都没有下文。后来，居然还有男生鼓起勇气去告白。

　　虽说，搞艺术的这都挺正常，但因为漫长普通的直男岁月。

　　那天围观男生告白的时候，还是让他忍不住瞳孔地震了一下。

　　“谢谢，但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意思是，男生也不是不可以，是吗？只要类型对了。

　　里面的人，没注意到这边角落里的情况。

　　更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带着醋味的小心思。

　　导演和编剧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不觉得真的能行。

　　白涟之前的水平他们也知道。但这剧男主的角色是个面瘫，戏份也不多。就是个功能性的角色。

　　只要打光和摄影上点心，把他拍好看点就行了。

　　演技层面，本来他两也无所谓了，这个戏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了。

　　拍完就算了。

　　不过，最近老友曹东阳的朋友圈，多次夸赞了白涟的进步。

　　知道他们要和白涟合作之后，还给他们私发了一点《危崖》的片段。看完，他两也觉得，这孩子好像忽然开了窍。

　　隐隐地，也开始有所期待。

　　这会儿，白涟放下剧本，从包里翻出一把折扇。

　　把上衣胸前别的小墨镜戴上了。稍稍往下拉了些，好能够用上目线越过镜片看人。

　　他看的古装剧里，的算命先生常是这个造型。虽然，和他见过的有差异，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他站起身来，扬起下巴。

　　俾倪着眼前的“人”，眼里带着厌恶。仿佛对方就只是草芥，并不值得他给予丝毫关注。

　　张云芸忙站过去给他当戏搭子。

　　忽然，他又换上亲近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容，仿佛察觉对方要看向自己。

　　“姑娘既已侍奉病榻之上的婆婆十年，情深义重。

　　但，你总不能带着她转嫁他人，让她早登极乐，也是为了她好。”

　　语气平缓低柔，却字字锥心。

　　他顿了顿，俯下身凑近那人耳边，轻笑。

　　“你不也不想十年之功尽毁，被人戳脊梁骨么。

　　况且，她不也是利用了你这一点，才能一直把你拴在身边？”

　　“师姐拜托哭一下。”

　　张云芸被他的戾气镇住了。

　　猛地听到这句悄悄话，忽然反应过来。

　　对。女人这时候，被对方点破了心中所想。

　　已经不想伪装下去了，心里的委屈和不甘，让她忍不住落泪。

　　忍不住把他当做同类，忍不住在他面前发泄出来。

　　忍不住，想要去接纳那个邪恶的自己。忍不住，去触碰那人身后的黑暗。

　　他直起身，不着痕迹地和对方拉开一步的距离。

　　手中折扇打开，却也不扇。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山水画。

　　“大好年华，已然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岁月，何不紧紧抓在自己手中？”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低得有些沙哑。像是一只手拿了狗尾巴草，在人心里撩拨。

　　撩拨得人有些发痒，痒得想要去挠。却又不知道痒点在何处，只得向他求饶。

　　在他面前，只得丢城弃甲，溃不成兵。

　　女人抬起头，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给她擦去泪水。

　　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怜惜，又藏着几分不屑。

　　窗外的安晴看得有些兴奋，也有些羡慕张云芸。

　　想到，这可能是自己老板，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她们那边离得挺近，角度好甚至可以看清脸上的表情。

　　但就是隔着玻璃听不清台词。不过，疯批美人的设定，已然让她们有些心动了。

　　“草，这女的角色到时候谁演啊。”

　　安晴猛地看向男友，

　　“你也？？？小辉！醒醒，你是直男啊！”

　　小辉摸摸鼻子，“我就是替你说。”

　　里面的人能听见声音，加上近距离观看。

　　感受到的魅惑值，和外面就不是一个层级的了。

　　编剧程光明偷偷看向身旁的导演陆兵。发现对方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这是，捡到宝了啊。

　　不管剧能不能做好，发现好演员。也是一件蛮有成就感的事情。毕竟，他们的职业生涯也不只有这一部戏。

　　制片人李方圆已经在给江蓝发微信了，打算改一下合约内容。

　　就算导演和编剧不同意，他也要定下来了。

　　因为他感觉已经看到了营销方向，一正一邪这反差多大啊。虽然说，其实也是老套路了。

　　不过胜在近年出现不多，说不准真可以火一把。

　　虽然，草莓娱乐那边对这剧压宝也不重。但就是要出其不意的火，才能彰显他的能力。

　　往后，他出去营销自己的时候，也能多一个资本。

　　离得最近的张云芸感触最深。

　　她感觉自己要被对方的眼睛吸进去了。

　　那样深邃的眼，让她误以为那里头有情深万许。可那又有几分是属于自己的呢？

　　但谁又能逃得过那样的眼神，能控制自己，不臣服于他，不跟着他走向深渊？

　　哪怕是深渊，看着那人浅笑的眼。又让人觉得，似乎那里，并不存在罪恶，只有满怀的芬芳和柔软。

　　她想要抬起手，去覆上那人的。

　　可那人又低垂了眼，收回了正在抚摸她脸庞的手。

　　折扇轻摇，转身推开门，离她而去了。

　　演完了。

　　张云芸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只是一场戏而已，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不舍？

　　仿佛被种下了情蛊，只要那人离开，就会开始难受，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思念。

　　“师姐，谢谢啦。”

　　白涟冲她作了个辑，调皮的表情配上这幅打扮。

　　活像个摆地摊的算命先生。

　　她笑出声来，“等会儿，请我吃饭啊。”

　　“好的，去外街哈哈哈哈。”

　　“小气鬼。”

　　旁边三人看着他两在约饭，也没搭话。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开始讨论怎么修改剧本。

　　看了下差不多到点了，白涟打算给徐飞鸿打电话。

　　让他开车过来接他两，找家饭馆吃饭。找饭吃这个事，徐飞鸿再擅长不过了。

　　李方圆忽然搭了个话，让他和张云芸别急着走。

　　等会儿一起去和赞助商吃个饭，说是临时有个大老板要加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