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12、小窝

　　这么久了，白涟还是第一次回到“家”。也就是在首都的小窝。

　　很多上升期的艺人都定居在北上深，用业内吐槽的话说。某几个小区，出门遛个狗。都能遇见好几个眼熟的艺人。

　　白涟的房子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家里给安排的。就买在离大学最近的小区，但白涟也是大三才经常用上，前面两年都是住宿舍比较多。

　　房子不大，一个人住刚好。钟点工会按时过来打扫卫生和喂猫。

　　说起来……猫呢？

　　白涟进屋子以来，就没见到猫的影子。找遍了房子里每个角落，还是没有。

　　但他直觉告诉他，猫还在房子里。而且，还在看着他。

　　于是，他也不找了。

　　放下东西打算去厨房煮点东西吃。刚好也快饭点了。

　　打开冰箱发现备了不少食材。他拿了块牛扒出来。

　　又找出来蒜，可没看到可以拍蒜的刀。只好作罢，换成了别的香料。

　　牛扒在锅里煎着，肉香渐渐弥漫在屋子里。

　　某个角落里的小家伙，终于还是忍不住冒出头来。跑到白涟身边，拽着他的裤腿往上爬。来到他的肩头，俯视着锅里的肉。

　　把肉装好盘，端到课厅茶几上。猫咪跳到桌子上去抓肉，被一把抱起。

　　“小家伙，这个你不能吃。”

　　抱着猫又回到厨房，平底锅旁的小锅里还用白水煮着几块肉。白涟把肉捞起来放到猫的食盆里，又加了点猫粮。

　　猫一边吃粮，还抬头看了他一眼。

　　白涟想起来，它躲着自己估计是因为，进门到现在他还没喊过它的名字。

　　以前，原主回家。进门都会叫它的名字，然后它就会窜出来爬到他的身上。

　　“小黑，好久不见。”白涟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黑猫躲了躲，见躲不过就任他摸了几把。默默低头吃粮。
　　白涟见它还是不大亲热自己。

　　过去戏本里总说，猫能通灵，身上有点邪气。

　　所不定，这小猫是看出来自己主人已经被换了魂。所以，不信任他这个陌生人罢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时下热播的偶像剧，帅气老男人和可爱小美女的故事。他看了一下，发现是已经播过的内容。

　　又换了个台，刚好是他爱看的相亲节目。于是，他低头就着节目旁白，开始享用美食。

　　刚把盘子放进洗碗机，门铃响了。

　　江蓝开门进来，尽管他有钥匙，还是会先按门铃。好提醒一下白涟，有人来了。

　　“明天是《奇探宋小花》的面试会，虽然咱们已经直接签约了，但还是先去见见导演和编剧。打个招呼，明天早上八点我过来接你。”

　　“嗯。”白涟随手调了个闹钟。

　　“小黑呢？怎么没见到它。”

　　“刚刚还在吃东西。”

　　白涟往食盆的方向看去。食物已经吃完了，猫也消失了。

　　“不知道跑哪玩了。”

　　“奇怪，它平时不是你一回来就粘着你的吗。”

　　江蓝找了半天未果，还是打断了想要撸猫的想法。打算先谈正事，“明天下午还有个上星剧的面试，还在筹备阶段。选上主角挺难的，但配角说不定可以捞一个，打算让你去碰碰运气。”

　　“什么题材呀。”白涟伸了个懒腰，人一旦闲散下来。一吃饱就犯困。

　　“传记类，小说改编的。原型是上世纪末，一位很出色的民族企业家。已经过世了，但还是很受人敬重，制作团队肯定不敢马虎的。就是……”

　　“就是什么啊？”

　　“这家后人也很讲究选角形象合不合适……”

　　白涟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该不会觉得，我还能遇到第二个邱雨吧……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扯了。”
　　“不是，你先别笑。我还真有依据。”江蓝说着从手机相册翻出来一张图片。“你看，是不是还挺像的。”

　　白涟坐起身来。还真被这相似度惊到了，学着图中人物做了个皱眉抿嘴的表情，“这样？”

　　“对对对！”江蓝兴奋起来，“你眉毛再淡点就更像了。”

　　沙发上的人起身回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新开的刀片。

　　“你要干嘛？”跟进来的江蓝有些看不懂他的操作。

　　“修眉。”

　　说着，白涟对着镜子，开始把多余的眉毛一点一点剃掉。

　　江蓝足足呆滞了十几秒，“这看来，往后我是不是不用给你请化妆师了。能省一笔是一笔。”

　　“这不行，化妆还是不懂。”主要是现代这些化妆品的使用，感觉一时半会找不到窍门。还得慢慢熟练才行。

　　既然有专业人士，那自然是省得自己动手的好。

　　修完白涟把刀片仔细包好，正琢磨着收到哪个柜子里。江蓝忽然凑到他跟前，捧起他的脸，“真绝了，这手艺，小白你可以去开店了。”

　　白涟哭笑不得，拍开他的手。

　　“说起来，这图片上是谁啊？”企业家的照片，白涟还有点印象。

　　在高中的课本见到过，并不是图上的样子。图上人更像个教书先生，穿着长衫，书卷气十足。

　　“主角的老师的原型，年轻的时候。”

　　江蓝又从包里翻出来几张资料，“记载不多，三十多岁就去世了。但，老先生在小说作家采访他的时候，着重提过大学时期这位老师对他的影响。电视剧里，应该也会有这一段戏。”

　　“着墨应该不多。”白涟翻了翻，江蓝打印出来的这几页。是小说的原文里，提到这位老师的片段锦集。

　　都不是些太具体的描述，没什么细节。要具现化出来，可能就是忽然的一句话，让主角醍醐灌顶。这样的一个片段。

　　不过，江蓝有他的考量。

　　他更多的想法，也只是希望白涟如果能进到剧组。哪怕只是一个小角色，能学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江蓝接了个电话走了。

　　白涟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觉得身上有些沉。睁开眼一看，是猫。

　　正趴在他被子上，一人一猫对视良久。白涟觉得有点口渴了，打算去喝点水。

　　回来路过衣帽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神使鬼差地来到了镜子前，猫也跟着蹲在他身边。

　　他低头看看猫，又猛地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并不是自己。是“他”。

　　白涟平复了下心情，有些心虚地看向镜子。在他心里，始终认为，是自己干了坏事。鸠占鹊巢。

　　镜子里的“他”，看上去情绪也很复杂。

　　“你还好吗？”白涟轻声道。

　　镜子里的人点点头，略微苦笑：“算挺好的。你替我好好过吧，我怕是回不去了。”

　　说着，镜子里的人转身就要离开。

　　白涟忍不住伸手去拉，刚要撞上镜子。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是梦。

　　小黑正躺在床脚，睡得正香。

　　窗外夕阳正好，染红了白色的窗帘。看来，他这一觉，是睡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