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之上》boroboro

10、危崖

　　C城地少人多，交通也是刚刚够用的状态。

　　所以，驾校的练车场地一般设在郊外。盘山公路像巨龙般盘旋在山间，一辆绿色的越野车正极速地奔驰着。

　　“你快让它停下来。”张蔷慌乱地握着方向盘，可刹车就是怎么都停不下来。

　　身旁的男人充耳不闻。忽然转头看向她，眼神凶狠又带着克制。

　　“张蔷，妳为什么不救救我妹妹。她不是你心爱的学生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张蔷快哭了，她明白杨俊在质问什么。

　　但，若让她重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那样选择。

　　即使对不起杨小美。

　　她不后悔。

　　张蔷止住了哭泣，眼神变得镇定起来。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杨俊，你死了。你妈怎么办？你家就剩你一个孩子了。”

　　杨俊沉默了。

　　镜头缓缓地拉近，画面里的男人气得忍不住颤抖起来。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他忽然抢过方向盘，脚下不知踩了哪里。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女人开车想要逃。却发现车门已经上锁了。

　　回过头，突然被男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他抬起头来，看向她。

　　那一瞬间，张蔷觉得。

　　如果世间真有地狱。那么，生活在地狱里的人，可能就会是这副神情。

　　“徐佳明是怎么死的？”

　　张蔷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挣扎。

　　男人放开她，她下意识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报警？”她艰难地开口，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她不敢看向对方的眼睛。

　　“杨俊，你想要什么。”

　　“是啊……我想干什么？”

　　杨俊也跟着瘫坐在座位，伸手抹去泪水。双眼已然通红。

　　“张蔷，你离开吧……去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卡！”

　　听到导演喊停的声音，两人都放松下来。

　　白涟的泪水还没有止住，这会儿笑起来。就有种强颜欢笑的错觉。

　　洛梅打趣道，“哟，我见犹怜，何况是他。”

　　“姐，我刚开始还真以为是实景拍摄。陈澄昨天还骗我，说你车技不错。”

　　“噗，你是不是傻。我是挺会开车，可不意味着摄影老师也是飙车高手啊。”

　　旁边凑上来补妆的化妆师，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看，小方老师都笑你了。”洛梅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过一会儿，她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笑了起来。

　　“小白，你怎么出去玩都不带我啊。”说着把手机屏幕抬起来给他看。

　　白涟礼貌地示意化妆老师先停下，看向洛梅的手机屏幕。

　　是一条微博，带了个话题#日常生活里遇到的素人帅哥#。带的图片是上次歌友会的时候，隔壁直播小哥的直播视频截图。

　　显然是被直播小哥的观众截屏下来的。

　　“都上热门微博了，我给你念投稿人的话啊——看喜欢的主播去歌友会的时候，刚好坐在他隔壁的大帅哥。

　　人挺好的，还把抽中的上台机会让给主播大哥了。就是怪害羞的，都不愿意跟我们打招呼。”

　　江蓝刚好走过来，白涟笑着看了他一眼。“江哥，不是你给我买了个营销吧。”

　　江蓝白了他一眼，“你连行程都没告诉我。这事是自然发酵起来的，不然那些网络大V每天哪来这么多东西发。

　　一半是接单，但是接单的内容往往是用自己的流量去引导话题产生。

　　而挑选原本就具有讨论度的内容，去发散。从而把更多的流量导向自己。也这是网红经济很重要的一部分。”

　　这条微博热度还挺高。引发了不少流量低的营销号，跟风发差不多的内容引流。

　　同时也有一些人质疑，这样把别人的图片发到网上。是否合乎道德，是否在漠视他人隐私安全。

　　而《危崖》的读者群也稍微骚动了一下，有人认出来了。这就是先前路透见过的，演杨俊的演员。

　　刚爆出来的时候，还引发了一轮讨论。颜值上大家是满意的，很符合小说里面的描写，可能就是演驾校教练需要多抹点黑粉。

　　但是，有好事者去看了下演员过去的作品，回来大骂作者邱雨选人只看脸。

　　因为先前这厮在采访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分享了选人的过程。

　　说都是看眼缘，大家本来还很期待，觉得原作者选人。和角色之间差距肯定不会太大。

　　没想到只是个花瓶。

　　这回的图片一出来，刚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电影的营销。后来，找邱雨工作室对接粉丝群的工作人员，问了问。

　　得到的答复是，让书粉淡定。

　　剧方目前还没决定好宣传方向，这就是一个偶然事件。如果大家想要参与也可以，但请务必友好一些，不要给邱雨丢脸。

　　书粉1：“邱老贼，是不是忘了是谁买书养他了？”
　　书粉2：“就是！不然他哪里来的钱拍电影！”

　　书粉3：“楼上朋友不要脸大，那是人家老贼出卖色相骗来的钱。”
　　书粉4：“笑死，我也好想当富婆。”

　　白涟仅有的几个粉丝，潜伏在书粉群里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粉丝小群里。
　　阿尼麻：“怎么回事，我们小白这么糊的吗。也算被撕过一轮了，居然没人认出来。”

　　小白龙：“就是啊，不过我们就这几个人。也说不上话啊，就我那破号。一下子就沉底了。”

　　群主-一朵青莲：“没事，我刚问江哥了。让我们观望就好了。”

　　阿尼麻：“hhhhhh，天啊，我们这个小破群的群主居然可以联系上经纪人。真的全网就咱们这21个粉了吗。”

　　管理员-蓝莲花：“阿尼玛，你再乱说话。我就给你踢出去惹！”

　　小白全网第21号粉：“姐，别啊。21是我的幸运数字，我不想id啊啊啊。”

　　阿尼麻：“hhhhhhhhhhhh 草（中日双语）”

　　小白龙：“草（中日双语）”

　　江蓝看着一朵青莲截给他的屏幕，哭笑不得。

　　“还真的粉随正主，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补完妆在看剧本的白涟：“你过来找我是什么事？”

　　江蓝手里也好几个艺人，虽然一般都呆在他这边比较多。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到处走动的状态。

　　“这事要跟进营销一下吗，利用一下这波热度。”

　　就是，日后难免会被当作营销咖。

　　“嗯？”

　　“我这是在问你的决定，在我这你有选择权。”

　　如果放以前，江蓝都不会问。会直接找人把热度按下去，因为以前的白涟让他觉得，不会在娱乐圈待下去。

　　既然是老朋友家的孩子，他得让白涟回归普通生活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以前除了被书粉质疑那一次小范围的热度。也没别的事件发生，一直很让他这个老哥哥省心。

　　但，现在的白涟。
　　让他看到了希望，作为一个曾经的王牌经纪人。闲散几年后，事业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白涟沉默半晌，“既然经纪人是你，那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做吧。反正咱俩是一条贼船上的同伙。”

　　江蓝：“朋友，你的形容能不能正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