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司996谈恋爱》落落小鱼饼

7、【周五】

　　这一周他过得无比恍惚。

　　恍惚到周五这天他还没反应回来是周五。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完了会，陆思枕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途中，被他的组员拦截了。

　　“老大，下班聚餐！”对方说。
　　“为什么……”陆思枕神色恍惚，“哪里拨的经费。”
　　“是我们自己聚餐。”对方和他一起往办公室走，“你忘了？之前说庆祝小如入职，一直等一直等，一直没空去呢。”

　　陆思枕恍然好像是有这件事，询问道：“哦，那定了是今天？”
　　“对啊，你没空吗？”组员说。

　　陆思枕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
　　这一周实在有点漫长。

　　首先，自己的位置被调到了禾洛白的办公室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工作量激增。和禾洛白一个办公室，名义上的开会少了，但是大大小小的讨论更多了。
　　禾洛白是个工作上还挺分工细致的人，但正因为这种细致，前期的工作量非常大。

　　陆思枕要罗列目前手中各个项目的细分工作，他想找个助手，发现自己把工作分下去后，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来帮他做杂事。所以，他只能自己默默梳理。
　　一边梳理，一边禾洛白又会冒出新的问题。
　　当然，还有更多新的工作，比如王总希望做自有品牌，之前一直没推进的事情，禾洛白一来就直接带他坐火箭一般。

　　陆思枕的思路被他彻底梳理清了，但更加发现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就在不断加班、加班、加班。
　　期间禾洛白也会陪着他，没有怨言，还主动请他吃晚餐。

　　而且，陆思枕这个人的脑子和肠子，他自己在这期间也算是彻底摸清了。

　　一周了，他俩相处的时间，可能比陆思枕独处的时间都多，又因为工作无比漫长。再回想上周六和周一的自己，陆思枕又开始恍如隔世了。他讨厌这种工作模式，但又开始逐步习惯这个工作模式，明明21天才能培养地习惯，在禾洛白的英明领导之下，他三天习惯了。
　　这算是职场PUA吗，陆思枕看来好像也不是。因为PUA的本质还有一部分是打压，禾洛白这个人除了嘴嘚啵嘚啵烦了些，并没有在工作上去指责他这里不好那里不行。

　　陆思枕是有过那种精于打压他的领导的，那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在忙碌的社畜生活中，让他形成习惯化的反应，还日常让他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禾洛白是属于会夸赞的类型，会毫不吝啬自己对陆思枕的欣赏：“真厉害，这部分我没有完全吸收，感谢你为我赋能。”

　　不过，陆思枕也发现了禾洛白其实脑子并没有那么聪明。他记性一般，昨日做过的事情今天可能就忘记了，但因为知道自己记性不太行，禾洛白面前有一本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着很多事。
　　这也就是陆思枕所说的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肠子，禾洛白一记不起昨天学过理解过的事情，会歪着头咬着笔思考，那个表情一出现，带着些无辜的天然感，让陆思枕抓心挠肺的感觉又出现了，开始原谅他的一切。

　　人生若只如初见，好像也不是那么值得感慨。

　　“来嘛。”组员说，“你晚上很忙吗。”
　　“今天倒是不用加班。”陆思枕叹了口气，但是他很想休息。
　　“我们都一周没见你了，怪想你的。”组员又说，“你的桌子真的物尽其用！”
　　“聚餐好累啊。”

　　刚想开口，身后有人道：“在说什么？聚餐？”

　　禾洛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个鬼一样出现了。
　　陆思枕浑身一激灵，回头道：“……你不要忽然出现。”
　　禾洛白一脸无辜:“抱歉。”
　　“对啊，聚餐。”组员说，“禾总……你要来吗？我们给新进组的庆祝，去吃饭和唱K。”

　　“哈？”陆思枕看着那个组员，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疯了，和你禾总这么说话！
　　“可以啊。”禾洛白拍了一下陆思枕的肩膀。
　　他比陆思枕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颊好像能虚虚地靠到他地肩头：“今晚我和他都不加班。”

　　“好！好耶！”组员说，“我去和他们说。”
　　“喂——喂。”
　　不想去了！！！！

　　禾洛白没有松开搭住地手，继而直接搂过，动作相当之亲密让陆思枕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就被这么推进了他俩地专属办公室。

　　“我正要和你说个事情。”禾洛白走到办公桌前，转头和他对视，“周末有空吗？”
　　“啊？”陆思枕下意识就想说“没空”。
　　“我请你去上周地爵士酒吧喝酒。”禾洛白说。

　　“……”强烈的第六感让他有种感觉，这事儿不简单。
　　“我有一个客户，和他周旋了三个星期了。上周我就是在酒吧和他谈事，就是遇见你那次？”禾洛白道，“这礼拜他还想和我再谈谈，合作意向明确，如果能谈下来，我们的供应链就能全路打通了。”

　　“就是要应酬。”陆思枕说。

　　“是啊。”禾洛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让你喝……有我在呢。”

　　“还要喝酒？”陆思枕道，“靠，算加班费吗。”
　　“喝吐了还算工伤，行了吧。”禾洛白双手扶在桌上，“我一个人去也是可以的，就是觉得这个供应商重要，也想让你见见。而且你是……他也是，所以……”
　　“所以什么。”陆思枕面无表情，“相亲吗？”
　　“……”禾洛白双目眯起，似乎对他忽然的反驳有些不满。
　　“知道了。”陆思枕说，“我会去的。”
　　“你在这方面应该也比较有经验，看起来也很能喝嘛。”禾洛白说。

　　“一般吧……”陆思枕抱起手臂，“我还挺看不出你有点应酬交际花的属性。”

　　“我也不太会，不过为了工作。”禾洛白说。

　　两个人继续回到了工位工作，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知道自己的组员似乎真的很喜欢禾洛白这个新老大，陆思枕就觉得心累，希望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但不想扫兴，陆思枕还是整理好下班，和禾洛白一起走出了办公区域。

　　组员们都在门口等他们，陆思枕双手插兜，努力装作漫不经心让自己不要和禾洛白靠太近。进了电梯之后，陆思枕就缩在角落，也不知道谁挤着挤着，把禾洛白挤到他身边。

　　下班人非常多，本身塞了他们公司的人，时不时还有其他楼层的挤进来一两个，禾洛白不得不靠着他的胸。陆思枕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他第一次见面就倾心的气味，是淡淡的清冷的那种，让人不会生厌的安心。
　　啊，地铁上禾洛白如果这么靠着自己，他能乘六块钱的绕城线。
　　自己到底天天在想什么啊！！

　　电梯当然是短暂的，一会人群就松动，就缓慢和鱼群一般流淌而出。周五，写字楼的大堂里是舒缓的小提琴钢琴协奏，保洁阿姨正在用喷香的香水拖下班前的地。

　　组员们在商讨着吃什么，嚷嚷的声音像小学生出游，给写字楼里烦闷的气氛，戳出了一丝温暖。

　　组里十几个人，开了两个大桌吃火锅。
　　幸好提前订好了，周五晚上的商场里，全是排队等位的和喊号的声音。一群人进了店内，服务员给他们领位，于是喜闻乐见的抢座位大战就开始了。

　　可能是提前商议好了，一群人马上就有了自己想坐的位置，一个个排进去。

　　陆思枕本来无所谓坐哪里，这么一弄，他又不得不和禾洛白坐在一起。

　　两个人坐在八人座最中间的两个位置，仿佛被供起来的两尊菩萨。一放那儿，吃饭都香了些。

　　“自己要吃什么自己点。”陆思枕指着桌上的二维码，“有手机的扫，谁点的负责吃完。”
　　“好嘞！！”

　　陆思枕扫了桌角的二维码，想了想，递给旁边在看手机的禾洛白。他瞄了一眼禾洛白的屏幕，看见了邮箱熟悉的界面。
　　“不是不加班吗。”陆思枕捅了他一下，“放下手机。”
　　“忽然来了一封邮件，想看完。”禾洛白说。
　　陆思枕听了来气，道：“周五下班的邮件默认下周一回，我们所有的甲方都知道。”

　　“是么。”禾洛白应了一声。
　　陆思枕索性把他手机抽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放在他手上：“你给我老老实实点菜。”
　　然后他自己看禾洛白的手机：“我来回。”

　　禾洛白就看着陆思枕把他手机拿走之后，也有些惊讶。陆思枕低头滑动，一行行看邮件，道：“……没什么事，对方结尾也说了周一答复即可。”
　　“哦。”禾洛白笑了笑，“了解。”

　　陆思枕把手机还给他，自己靠了过去，想就着禾洛白的手点一份牛肉，手指一戳，禾洛白正好也跟着一戳，两个人手指戳在了一起。

　　此刻，陆思枕开始觉得他们俩的动作有些许暧昧了。
　　看吧，明明前一秒还在厌烦这种接触，下一秒又被这人的小动作迷得五迷三道，甚至有点小兴奋。

　　禾洛白手指一勾，在他得指腹上滑过去，点了一份牛肉，还问：“你也要一份吗。”
　　“嗯，一份够了。”陆思枕轻声说。
　　禾洛白抬头看他，眼里似乎有不解，等提交完，不等陆思枕走开，他已经整个身体都往桌面上趴去，一副避嫌的样子去和其他组员说话。

　　怎么回事，听见我的心跳了吗。
　　陆思枕也退回了自己的安全区域，默默开始玩手机。

　　一顿饭，两个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对彼此说：“吃吗”、“夹得到吗”、“我帮你吧”、“谢谢”之中，异常客气地结束了。

　　吃完饭八点多，其他人说订了KTV的大包间，准备继续下一趴。
　　陆思枕不太想去，他想回家躺着过他最美好的周五。禾洛白倒是一副精力十足的样子，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嗯，好啊。”
　　“你不累吗。”陆思枕站在他旁边吐槽，“还是你的工作不饱和？”
　　“同事们都很友善，第一次团建，一定要参加。”禾洛白说。
　　“这是禾总的什么职场生存手册吗。”陆思枕揉揉眉心，“我……”

　　“你不会不想去吧。”禾洛白说，“我和你组员还不熟。”
　　“我和你就熟了？”陆思枕说。
　　“……”禾洛白撇撇嘴，一脸无语地点头，“你是不是挺烦我的……这一周都在让你加班落实细分工作，让你产生了很多负面情绪……”

　　“……”轮到陆思枕觉得自己嘴快，开始满地找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打了几辆车去了KTV继续，组员们明显比吃火锅时候放开很多，还嚷嚷要喝酒。陆思枕松了松领带，坐下先表示自己五音不全，不唱。
　　组员们就开始哄着他喝酒:“老大你不唱就喝酒，和我们玩游戏。”
　　“我不玩。”陆思枕说，“我听你们唱歌，不，听你们鬼哭狼嚎。”

　　组员们确实对禾洛白不熟悉，虽然也喊他唱歌，但是不敢去灌他酒。有几个大着胆子地去敬酒，禾洛白倒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也不扭捏地唱了两首歌。
　　陆思枕看小如一副害羞的样子，关照道：“觉得吵吗？”
　　“不会！”小如急忙摆手，“我挺好的。”
　　“他们就是很吵，你和他们熟悉一下就好。”陆思枕说。
　　他一直觉得小如很内向，可能是刚到职场，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不熟悉，加上内向的性格，就显得不声不响的。

　　“嗯。”小如点头，笑道，“谢谢陆经理，很开心了。”

　　“陆思枕。”
　　“？”
　　忽然被叫大名，陆思枕吓一跳，回头看见禾洛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旁边。
　　“你为什么不唱歌。”禾洛白凑近他问。
　　“不想唱。”陆思枕说。
　　“唱吧，唱首听听。”禾洛白说着就开始把话筒往他手里塞。
　　“喝多了吧你。”陆思枕气笑了。

　　禾洛白没有再劝他，手托着腮看他：“看你喝的也不少，果然酒量不错。”
　　“明天还要去应酬，连喝两天，我会难受的。”陆思枕说着开始喝桌上的柠檬水，也给禾洛白倒了一杯，“你也少喝点，别和他们闹。”

　　禾洛白双臂又放在膝盖上，趴在手臂上看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你老婆一会来接你吗。”
　　“啊？”陆思枕微微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喝酒了，不来接你吗。”禾洛白笑笑，“没事了，随便问问。”

　　“什么老婆？”陆思枕马上把他拽过来，“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要去洗手间。”

　　禾洛白站起来，走到门口推门时，陆思枕开始大脑宕机追了出去。出门右转就是洗手间，这次，他终于还是跑上去。

　　“你没事吧。”陆思枕问。
　　“？”禾洛白脸色都没变，根本没有什么喝醉的迹象，莫名看了他一眼，“你跟上来干什么。”
　　“上厕所啊！”陆思枕理直气壮说。
　　“哦。”禾洛白也没别的表示，“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