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司996谈恋爱》落落小鱼饼

22、【周一】

　　吴云的目光绕过去，看向了禾洛白：“这位……”
　　“我同事，我上司，来我这暂时住几天。”陆思枕说。

　　禾洛白也赶紧打招呼：“阿姨好，叔叔……好，叫我小禾就行。”
　　“你好你好。”吴云眼前一亮，对陆思枕道，“怎么不帮人拿行李！”

　　陆思枕伸手去拿吴云和王叔叔的行李，被吴云往后一躲，示意道：“人家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吴云说的是禾洛白。
　　“我自己拿。”禾洛白把行李一提，道，“伯母打扰了……我有点事所以暂时住在他家。”
　　“没事没事。”吴云道，“就是……本来想在你这里暂住一下，因为我俩明早要赶火车。”

　　母亲偶尔出门要早起去高铁站，就会来他这里暂时住一下，陆思枕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天恰好撞见，他自己莫名尴尬起来。

　　“没事，我们外面对付一晚也没事。”王叔叔在一旁道。

　　小区里灯光昏暗，暗到彼此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想到两人来都来了，但肯定也住不下，只能道：“我带你们去吃个饭，然后去附近开个酒店吧。”
　　“哎呀，这太麻烦你了。”王叔叔说。
　　“别这么说。”陆思枕笑笑，“你们之后玩得开心。”

　　他道：”要不上去坐一会，我把他包提上去。”

　　“也好。”吴云点点头。

　　四个人气氛和谐上了楼，到了房间里，灯光一亮，陆思枕才看清了王叔叔的脸。
　　他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母亲的男朋友，看起来……不能说，至少他觉得，面相上不是很可靠。有些鼠眼，颧骨也略高，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母亲喜欢这种类型吗？以前，他爸可是个帅哥啊。

　　审美降级了啊……

　　陆思枕把行李搬完，就去厨房洗手。母亲跟了进来，陆思枕见她就问：“要喝茶吗？还是饮料？果汁？”
　　“儿子。”吴云却兴奋地贴着他，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喜欢这种类型吗？”

　　“……”陆思枕脑内白光一闪，忽然意识到，开灯之后，母亲原来也和他似的，正在观察禾洛白的样子。
　　不愧是一家人，这也能想到一起去。
　　“儿子？”吴云又喊了一声。
　　“……你说什么啊，他真是我同事，还是我领导。”陆思枕低声道。
　　“你把领导带家里来？”吴云说，“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陆思枕拖长声音道，“你不要瞎猜。”
　　“那你去追他啊。”吴云说，“他长得真不错，和你好配！妈妈很满意！去追，去追吧？”

　　陆思枕被她弄得脸热，耳朵也跟着烫起来，尤其是家里安静，他特别怕他们两人说悄悄话的声音被听见了。

　　“你轻点。”陆思枕说。
　　“哎？你害羞？”吴云指着他脸，用力戳了一下，“我还没见过你这个表情呢，你果然喜欢人家吧？”

　　陆思枕知道在这里找不回场子，只能赶紧把话题扯开：“你和王叔准备去哪儿？”
　　“这次近，就在长沙啊、湖北那片玩两圈。”吴云说。
　　“哦，那边吃的很辣，你带点清火的药。”陆思枕道。
　　“你王叔叔都准备啦。”吴云语气里带一些小得意。

　　陆思枕把杯子洗干净，擦完，放在托盘上：“你觉得他怎么样？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还能再了解了解。”吴云说，“这不也是想带你见见他。”
　　“太不正式了。”陆思枕说，“一见人就往家里带？”
　　“让他看看我儿子。”吴云拍拍陆思枕，“一表人才的，他不会欺负我。”

　　“他欺负你你就和我说。”陆思枕说。

　　他倒了些水，拿了冰箱里的水果出去，禾洛白和王叔叔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互相看着，神色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气氛看起来很诡异。
　　“来喝水。”陆思枕把水杯放在他们面前，“一会想去吃什么？妈，你来挑。”
　　“小禾挑！”吴云马上说。
　　禾洛白眼睛瞪大，一副被点了名的惊慌失措感：“啊？我……”
　　“他不会挑，你挑。”陆思枕马上截了话头，瞪了一眼吴云，示意他不许吓人。

　　吴云收到示意，跟着并排坐下来，坐在禾洛白旁边：“小禾，不好意思啊，我刚听说你事陆思枕领导呢。”
　　“职级高一些。”禾洛白笑笑，“实际我们管理很扁平。”
　　吴云:“扁……”
　　陆思枕忍不住用手掩住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就是我俩关系不错，不分上下级。”
　　“工作外不分。”禾洛白强调了一下。

　　“小禾好可爱啊，一点都不像领导，你们关系好就好啦。”吴云说，“陆思枕这个人啊，就是平时不声不响的，其实很疼人的……”
　　“妈。”陆思枕赶紧打断他这种说媒式的交流，“去吃饭了。”

　　“我就不去了。”禾洛白说，“我收拾收拾东西……”
　　“去嘛。”吴云说，“一起一起，人多热闹。”

　　禾洛白看了陆思枕一眼，陆思枕轻轻点头，示意他一起去。

　　禾洛白眉头一松，算是答应了。

　　四个人一起去吃饭，陆思枕发现，吴云是真的喜欢禾洛白。席间，一直不停打听禾洛白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平时有什么爱好。
　　陆思枕想，知道的她是满意儿媳，不知道的以为她想贿赂上司。

　　王叔叔倒是很少话，看起来相当内敛，陆思枕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其实王叔叔挺靠谱的。

　　饭后，陆思枕带他们去附近开了个酒店，吴云很满意这顿饭，还拉着禾洛白说了半天的话，好像特别害怕陆思枕的对象不是禾洛白，生怕一转头陆思枕把他弄丢了。
　　“以后常来玩，来阿姨家吃饭，好不好？”吴云抓着禾洛白说。
　　禾洛白赶紧点头：“好，好。”

　　陆思枕怕吴云把禾洛白吃了，赶紧抓过禾洛白的手腕，一边另一只手挥手道：“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早起吗？”
　　“晚安，晚安。”吴云对着他们二人挥手道。

　　终于，晚上快将近十点，几个人才散了。

　　“我妈太热情了。”陆思枕头疼，“……平时她不这样的。”
　　“是挺热情的……”禾洛白说。

　　陆思枕走了两步，才惊觉自己一直抓着禾洛白的手腕，赶紧松开道：“……不好意思。”

　　想想，他又有些心虚补充：“父母都这样，听见你是我上司，生怕我和你关系不好。”
　　“……”禾洛白转头看他，“因为这个？”
　　“哪个？”陆思枕说。
　　“哦……因为我是你上司。”禾洛白点点头，“看来，平时我和你确实看起来关系不错。”

　　“只是关系不错吗。”陆思枕说，“关系不错，我能让你住我家里？”

　　洒水车经过，路灯在地上映照出一片霓虹湖泊，夜晚，好像所有人都还未尽兴，街上的人还不少。

　　陆思枕脑内莫名想起一首《City of star》。

　　“那我倒是想和你进一步。”陆思枕故作放松摇摇头，“可惜啊，你也不愿意让一步，我也不愿意让一步。”
　　“哈。”禾洛白说，“这有这么重要吗。”
　　“那你想试试吗。”陆思枕又试探性问了一句。
　　“试什么。”禾洛白转头看他。
　　两人对视，夜间的灯光落入禾洛白的眼眸，盈盈一点，又温柔异常：“你知道吗，试试这句话，很多很多很多人和我说过了。”

　　“你不喜欢不确定的关系。”陆思枕说。
　　“当然，谁喜欢呢。”禾洛白转过头去，踢动脚下的石头，“你喜欢？”
　　“我母胎单身到现在，你和我说我喜欢？”陆思枕笑道。

　　“那不就行了，因为接触过，了解过，知道你和我都不是那样的人。”禾洛白道，“而且，我们是同事，办公室恋情不可取。”
　　“确实，像你这么难缠的上司，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在工作上不烦你。”陆思枕说到这里，心里过电一般闪回了一幕，他忽然想到，今天还有一件事没有和禾洛白说。

　　最重要的一件事。

　　禾洛白还没感受到他的情绪，在一旁淡淡道：“好吧，不过……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变通的人，如果这个人足够到，能让我交付身心，我觉得我还是可以……”

　　“那个……”陆思枕没有听见他前面的话，他攥紧了些手心，鼓起勇气，侧头道，“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嗯？”禾洛白被他郑重的样子吓一跳，跟着他一起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对视着，没有避开谁的视线，禾洛白看着陆思枕深呼吸，也不自觉深呼吸了一下。

　　“那个。”陆思枕说，“我和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如果优先追究，先可以追究到我的身上。”
　　“……？”禾洛白意识到好像不是他想知道的事情，但好像是件更严重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禾洛白问。

　　陆思枕把之前账户上被扣费百万的事情和禾洛白说了。
　　“本来我想了不少的借口，比如我想告知你其实广告投放的回报率还可以，至少在数据上有一定的反馈，但亏本是肯定的……或是把所有的锅推给之前让我们投放的广告方，我想用这个方式和你说，后来想想，也没有必要。”陆思枕目光沉下，道，“我做好了一些补救措施，之后，无论要罚还是要开除，我悉听尊便。”

　　“你的话题转换得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禾洛白捂住额头。

　　他们二人站在路灯之下，偶尔有车从旁边呼啸而过，会让彼此的声音淹没一秒。

　　禾洛白思考了片刻，陆思枕就一直在等他回应。这么至少沉默了三分钟，禾洛白抬头道：“明天再说吧，我现在不想思考。”

　　“我是不是不应该现在说。”陆思枕和他这才开始踱步，“你晚上会睡不好觉。”
　　“已经会睡不好了，不差这点时候。”禾洛白说，“但你不说，你也会睡不好。”

　　“不过。”禾洛白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效率啊，你今天刚刚知道这件事，下午就量化资料，对齐方案，就在我开了两个会的时候？我应该把你的工作效率扩展到每一位同事身上，让他们以你为标杆啊。”
　　“……你这个时候还调侃我。”陆思枕叹气说。
　　“你确实有大问题，只是你想保谁，我也管不到。”禾洛白说，“我现在有很多的疑问，先回家睡一觉，起来再说吧。”

　　“好。”陆思枕道。

　　坦白了，内心稍微平复了一些，至少他可以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去接受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回到家里，陆思枕默默帮禾洛白收拾行李。禾洛白带了一些夏季的衣服，所以行李看起来很少。
　　但毕竟也九月了，天气属于说凉就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降温。

　　“你不带几件长袖吗。”陆思枕问。
　　“我随时会走。”禾洛白蹲在行李箱旁边，一只手撑着头，“再不行，等降温了，我就穿你的。”

　　陆思枕还沉浸在他“我随时会走”里，结果他又说了一声“穿你的”。
　　“你说话能不能不喘气……”他低声抱怨。
　　禾洛白没有听清：“嗯？”
　　“我说，我的衣服很大，你穿不下的。”陆思枕伸手去捏他的肩膀，“你这身板儿，要不周末和我去健身房吧。”

　　“啊？”禾洛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周末不睡觉，去健身房？”
　　“加班熬夜，总也要有个好身体吧。”陆思枕说，“走啊，我亲自操练你。”
　　“……”禾洛白眉头一动。
　　陆思枕看他那脸色，不知道为什么瞬间知道他想歪了，忍不住补了一句：“你在想什么啊？”
　　“我想什么了？”禾洛白马上反驳。
　　“你看你脑子里就没想好东西。”陆思枕又道。
　　“住口。”禾洛白被他戳得恼羞成怒，站起来道，“把你电脑打开，我要对齐数据。”

　　陆思枕没办法，默默站起来去开电脑。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禾洛白一手拿着水杯，另一手撑着下巴：“停，这里给我讲讲。”
　　“广告投放有冷启动期，这笔钱我们计算后和冷启动期的花费回报率转化率都在均值之上，但是现在流量进来，我们没有可以衔接住流量的产品。”陆思枕说。
　　“所以。”禾洛白手指划过脸颊，歪头道，“我们把产品提前铺货跟进，是不是可能……”
　　“我想的是预售模式，正好也可以从这些产品的预约率加购率中分析数据、人群、竞品。”陆思枕说，“但这个调动……”

　　“……所以今天就想和我说这个？”禾洛白问。
　　“嗯。”陆思枕点头，“至于要不要执行……”
　　“我想想吧，最迟明天上午，我能给你答复。“禾洛白看了一眼时间，“但这件事我肯定要和王总汇报，她那边……差不多这个点，她应该在。”
　　“这么晚了……”陆思枕说。
　　“趁着她心情好吧。”禾洛白拿出手机，“和总部那边的注资谈判很顺利，本来一年多要走的路，王总一个月就搞定了。”

　　“这么快？”陆思枕惊讶道，“不愧是王总……”
　　禾洛白喉头发出一声笑声，把手机一叩：“你怎么不夸我。”
　　“夸你。”陆思枕道，“谢谢你，我英明神武的上司。”
　　“有点饿。”禾洛白说，“你饿不饿？感谢你让我住下，我来做宵夜吧。”

　　陆思枕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而且晚饭他吃了不少，禾洛白确实被他妈拉着一直没动筷子，但是禾洛白说给他做，他哪里有不吃的道理，点头道：“好，但我冰箱里的东西，只能做鸡蛋挂面了。”
　　“等我。”禾洛白站起来。
　　“少下点。”陆思枕看着他走出去，“你会不会用煤气？”

　　不一会儿，香气就传来了。
　　陆思枕没心思做表格，也循着香味跟着跑去了厨房。禾洛白背对着他，正单手拎着锅，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搅动面条两下，这么一搅一翻，面条就乖乖拢成了整齐的形状，进了碗里。

　　“如果今晚没有这破事，感觉一切都还不错。”陆思枕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总觉得你情绪挺稳定的。”禾洛白把切好的葱花一撒，鸡蛋一盖，“有什么秘诀？”

　　“稳定吗？”陆思枕问。
　　“嗯，除了上次见到有人来我家……还有，今天看见我伤口的时候。”禾洛白转头看他，“其他时候，尤其是工作上，你确实挺冷静的。一下午能做出那些，我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陆思枕被他说得老脸一红：“……算夸我吗？”
　　转念一想，又道：“你胡乱包扎的，晚上给我重新包一下！不要马马虎虎的。”
　　“你帮我包。”禾洛白端着碗，脸不红气不喘说骚话，“我包不好。”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你觉得他在吊你，吊得没头没尾，毫无逻辑……但他又好像，什么都没干，特别无辜。

　　陆思枕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感觉，主要是一次次撩完他真的遭不住。

　　两个人坐下吃面，撑得陆思枕是吃不进一点。禾洛白得手艺真的不错，要说哪里特别好吃，倒也真的没有，但这样的夜里，也是真的幸福。

　　陆思枕拿了家里的药箱，还好，药箱里能用的药品和纱布都有，对付他身上那点皮外伤已经绰绰有余。他让禾洛白坐自己卧室的床上，一边开始有些笨拙地摆弄。

　　“手给我。”陆思枕说，“我帮你换纱布。”
　　“哦。”禾洛白把手给他，还不忘记提醒，“腿上也有。”
　　“没忘……啧，你手别动。”陆思枕一把拽过他的手。

　　禾洛白皮肤很白很白，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发现了，也正是因为白得发光，陆思枕才会一见钟情。
　　拉近了看，一层薄薄的汗毛，还有青色的血管。禾洛白的手青筋外露，骨感分明，像一双颇为漂亮的白玉雕塑。
　　上面的红色擦痕，扎眼归扎眼，漂亮也是真的漂亮。

　　“好了。”陆思枕轻声道，“别碰水，一周肯定好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留就留了吧。”禾洛白满不在乎动了动手，“今天不留，下次也会留。”

　　“外面不留，心里也会留。”禾洛白笑笑，“总会留的。”

　　陆思枕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道：“行了，睡觉吧上司。明天我可不打算开车上班，所以……”
　　“要我和你一起挤地铁！？”禾洛白道，“我贴油钱，开你车行吗？”
　　“我不想堵在早高峰的路上。”陆思枕说。
　　“我带你！一起上路不无聊的！”禾洛白又说，“老天爷，我不想挤地铁，你能不能不把你的车当摆设？”

　　陆思枕眯着眼，忍不住翘起恶魔小尾巴：“不，你跟我一起挤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