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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第六章

      安子元还来不及说话,葛薇已经趁热打铁:“同学还是同事?国内还是国外?什么时候的啊,初中、高中、大学……总不至于是小学吧?”

      她一张嘴跟连珠炮似的。

      安子元嘴角微弯,似面对同僚或什么合作商,标准的商务笑意:“你没进娱乐圈做狗仔真是可惜了。”

      空气陡然一滞。

      向晨曦这才意识到,他到底还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比高中时健谈了些。

      但这并不代表他话多,只是不再那么寡言。觉得被冒犯了,他也不会像高中时那样,不言不语地冷视逼退,而是体面圆场;转移话题的同时,也不会让对方难堪。可就是这种恰到好处展示底线的方式,又叫人不敢再过分放肆。

      向晨曦不由感慨,难怪他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

      显然葛薇也有同感,立马识相地不再追问,只昂着下巴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我要是进娱乐圈,怎么也得混个‘小花’当当,怎么能是狗仔?”

      安子元别开脸笑了下,商务式疏离顷刻散去。

      向晨曦忙拿起葛薇的可乐递给她,笑说:“说这么多话渴了吧。多喝点,小花。”

      葛薇接过可乐,顺便朝她使了个眼色,大有后悔刚才口出狂言的意思。

      向晨曦眼中笑意更浓,想了想,帮着调节气氛,重新起了个话题,问安子元:“所以你从毕业后就一直呆在St.L?”

      安子元说:“中间去一家玩具公司做了一年市场总监。”

      他说了那个玩具公司的名字,是某全球闻名的丹麦公司,全世界无数小朋友以及年轻人家里都有这家公司生产的玩具。

      向晨曦与葛薇不约而同地喔了一声。

      向晨曦诧异挑眉:“那最后怎么决定回到St.L的?”

      安子元看着她,薄唇轻挑:“可能是因为初心吧。”

      他眼窝深邃,在阳光下,双目似波光粼粼的湖面,带着一种天生的钟情感。

      向晨曦一愣,饶是只把他当多年的老友,可心口还是难以免俗地为美色突跳一下。

      她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拿起桌上可乐喝了一口,却发现刚才太渴,可乐早已被她喝去大半杯,因此这会只抿到一口空气。

      尽管没人看到,但她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不动声色地将可乐杯放下了。

      葛薇在这时插嘴:“什么初心?”

      安子元的目光从向晨曦脸上移开,低头从纸盒中拣了根薯条,沾上番茄酱,淡声说:“钱。”

      葛薇:“噗——”
      她下意识扬声:“真的假的啊?”

      安子元脸上的笑容像蒙了一层雾。

      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轻描淡写:“St.L开的年薪是另一家的两倍。”

      向晨曦扬唇,被他的得体和小幽默逗笑。

      葛薇趁机冲安子元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以彻底揭过刚才的冒犯:“成年人嘛,follow money!”

      午餐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向晨曦和葛薇还有个话剧要看,不再久留。

      安子元起身收拾桌上用剩的餐巾纸盒。

      拿起向晨曦用过的纸杯时,他不经意扫到杯口浅绯色的唇印。

      安子元眸光明灭不定。

      恰好餐盘已被餐余垃圾堆满,他便将她的纸杯单独拿在手中,一路带去回收处。

      等他回来,向晨曦和葛薇已经背好包,站在过道等着他。

      三人一块走出餐厅,秋日艳阳直射而来。

      向晨曦最经不起晒,一晒就上脸,似两坨高原红。

      她忙摘下上午刚在园里买的凯奇猫双肩包,在里头找她的太阳伞。

      刚摸到拉链,她忽然“呀”了一声。

      安子元和葛薇齐齐扭头看她。

      她站在两人中间,听见左边传来葛薇的询问:“怎么了?”

      向晨曦捏着背包空荡荡的拉链头,拧眉看向她:“我挂着的安琪拉钥匙扣不见了。”

      安琪拉就是今天登陆St.L中国乐园的新角色,一只粉色兔子,早在去年美国乐园首发时,就在全球范围内收割了一票粉丝。

      因此今天刚一开园,游客们就一哄而上,除了观看安琪拉中国首秀外,还将商店里所有安琪拉周边抢购一空。

      向晨曦跟葛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捡漏到一颗钥匙扣。
      并且,葛薇大方地将钥匙扣让给了向晨曦。

      葛薇也满是惋惜:“别是掉餐厅了吧。”

      向晨曦回头朝餐厅望去。

      安子元见状,就让她们等一会,自己原路折回去帮向晨曦找。

      可惜找了一圈没找到,就连餐厅工作人员那边都问了,还是没有。

      向晨曦叹气:“刚才在美食街我还看到过,说不定是美食街人太多,挤掉了。”

      说着,她顺势眺往美食街的方向。

      那边人流量巨大,钥匙扣被人捡走也不是没可能。又或者,谁也没看见那颗小小的钥匙扣,在脚下碾来碾去,早就烂在哪个角落了也说不定。

      而她们的话剧已经快到入场检票时间。

      向晨曦收回目光,心里可惜,但还是扬起笑脸,不想给两位好友造成心理负担:“算了算了,一个钥匙扣而已,以后新周边到货了再买也行。”

      她语气轻快,但安子元还是听出了几分惆怅。

      送她们离开后,他便独自往美食街走去。

      整条街摩肩接踵,安子元一路留意脚下,几次差点跟游客撞到,频频跟人道歉。

      好在他运气不错,路过棉花糖车时,他一眼就看到车轮底下的安琪拉钥匙扣。

      安子元忙走过去捡起,检查了细节,见没有破损后,就拿出手机给向晨曦打电话。

      然而拇指悬在微信通话按钮上,却骤然顿住。

      像是神思重新归位,安子元喉结轻轻浮动,随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将钥匙扣攥在掌心,向前走去。

      --

      话剧结束已经是晚上,向晨曦和葛薇找了家酒吧续摊。

      坐下没多久,向晨曦手机就弹出收到新邮件的提示,是公司业务主管发来周报。
      她虽已不在公司坐镇,但公司所有业务财务相关邮件仍会送到她邮箱。
      盛延平曾说,这是对她的尊重和坦诚。

      而今向晨曦想起这句话,却只剩微妙冷笑。

      她放下手机,对面葛薇立马朝她挤眉弄眼:“你老公查岗啊?”

      向晨曦一滞,与闺蜜玩了一天的好心情突然就塌陷了。
      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跟闺蜜倾诉这段时间的痛苦:“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激动。”

      葛薇满眼促狭:“什么啊,别是你怀孕了吧?”

      向晨曦扯扯嘴角,没有搭理好友的玩笑。她双手摩挲着酒杯,试图表现得云淡风轻:“我可能要离婚了。”

      葛薇:“卧——”

      向晨曦眸光一凝,盯住她。

      葛薇狠狠把后面那个字咽回去,而后压低声音,身体前倾:“怎么回事?”

      向晨曦拨拨长发,尽管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走在刀尖上,但她还是作出一脸无谓:“盛延平出轨了。”

      葛薇终于没忍住,把完整的国粹骂出了口。

      她一锤桌子:“搞什么,他有没有良心啊!没有你,他能有今天?!”

      向晨曦自嘲地搓搓额头:“别说这些了。”

      葛薇别了下头,又问:“可是就这么离婚,不是便宜他了?”

      向晨曦挑眉看她:“那你让我怎么办,跟他死缠烂打,拖着他,再生个孩子绑住他?”

      葛薇一噎:“别,你要是这么干,我就要带你去找心理医生了。”

      向晨曦屈指在杯口弹了一下:“所以——”她牵牵嘴角,哼笑,“及时止损,并且利益最大化。”

      “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葛薇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向晨曦想了想:“帮我搜罗个靠谱的律师吧,我不想找我圈子里的人。”

      葛薇瞬间明了,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过,想来想去,她还是忍不住关心:“你……还好吧?”

      向晨曦看向她:“我当然好啊,我哪里不好?”

      “可是你看上去像要去参加葬礼诶。”葛薇直言不讳。

      向晨曦死撑的坚强被戳破,一滴眼泪很快从她左眼滑落。

      她忙抬手擦去,一口干了杯里的酒,低声道:“你说爱情是不是个伪命题?他怎么就出轨了呢,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还说是我太强势太骄傲。可是,我一直都是我啊,刚在一起时,甚至结婚之前,他怎么不这么说呢?”

      葛薇气得只剩冷笑:“男人在给自己找借口这方面一向天赋异禀。”

      也许吧。

      向晨曦没再说话,拉过桌上的一盘辣章鱼闷头吃了起来,不时被呛出眼泪。

      --

      隔周周五,向晨曦的钢琴老师度假结束,正式复课。

      自从做了全职太太之后,她就给自己报了钢琴、法语还有马术。闲不下来的同时,也有意弥补幼年那个只能挣扎在生存线的自己。

      而现在,这些兴趣课又多了一层意义,那就是占据她的时间和精力,让她免于沉溺在丈夫出轨的痛苦中。

      周五晚上七点,向晨曦一身精致长裙,拿着一只绿色BV手袋,准时出现在德利广场三楼的钢琴教室。

      年轻女老师早已翘首以盼,上来就挽住她胳膊往单间教室走,笑说:“晨曦,半个月不见,你又变漂亮了诶!”
      说着,回头望望,“今天盛先生没送你过来?”

      向晨曦一滞,恍若无事:“他有应酬。”
      说完,她自若转移话题,“我有个指法一直练不会,你帮我看看。”

      一节课不过四十五分钟,结束之后,她便在商场漫无目的地闲逛。

      大脑渐渐放空,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向晨曦独自走了没一会,神思便被自己的离婚计划占据,继而连心情都似落雨前的天空,阴沉沉一片。

      不知不觉走到电影院附近,一个熟悉身影忽然闯入她的眼帘。

      向晨曦第一秒还没反应过来,等视网膜上的图像传达到大脑,她才凝眸朝那人眺去。

      确实是安子元,不过他并非单独一人,他身边还有个气质端庄的中年女人。

      烦心事暂时被她扫到一旁,向晨曦打起精神,惊喜走过去:“还真是你,刚才远远一看我还有点不敢认。”

      安子元也愣了一下,脸上不乏意外:“晨曦?”
      说着,又为她与中年女人相互介绍。

      向晨曦这才知道,身旁这位是他的母亲何玉润。

      也不知是不是知晓了他们的关系,向晨曦越看越觉得两人长得像,尤其眉眼。

      不过同样是深邃眉眼,长在何玉润脸上,显得明艳动人,有种混血感;
      在安子元这儿,便恰到好处地冲淡了他白皙肤色带来的柔美,叫他有种寻常男人少有的刚柔并济。

      向晨曦跟何玉润小幅度挥挥手:“阿姨好。”

      何玉润和善回礼:“你好。”

      向晨曦看回安子元,问:“你跟阿姨来看电影?”

      安子元颔首,朝自己母亲摆摆下巴,语气宠溺而无奈:“她偶像有新片上映。”

      “这样,”向晨曦笑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看回何玉润,“阿姨,观影愉快。”

      跟他们告别之后,她便从电梯下去。

      安子元目送她的背影,忽然想到那枚钥匙扣,扭头对母亲说:“你先进去检票,我有点事,等会再来找你。”

      何玉润眉梢一挑,目光落在儿子脸上,顿时了然。

      她揶揄中带着欣慰,似是感慨儿子终于动了凡心:“去吧去吧,再不追上去,人家就走远了。”

      安子元并未解释,只纵容一笑,大步往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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