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42、蹲守

　　回到沈存超的住处，沈欣先是气愤的砸了两个茶杯，才将今日之事说了。

　　沈存言也很恼火：“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沈家的姑娘比？一万两？亏她说得出口！”

　　沈存超问窦初：“你都打听准了？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窦初无奈道：“我给襄王府上的一个小管事塞了银子问的，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他们府上的其他女眷，我也接触不到啊。我听说，襄王身边的女子中，只有这个备受宠爱，前些日子，李姑娘打了府上的一个小侍女，被襄王撞个正着，可襄王不仅没有罚她，还立刻将那名小侍女给赶了出去。”

　　沈存超沉吟道：“这么看来，这个李侍女不仅受宠，还很跋扈，我们如果再通过别的途径去找襄王，她说不定要从中作梗。”

　　沈存言就狠狠瞪了窦初一眼：“瞧你出的好主意！”

　　窦初已经习惯了，也不辩解。

　　沈存超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窦初，你先想办法查一查这个李姑娘的底细，再做打算。”

　　窦初领了命令，沈存超也派了手下的小厮去打听，一是没有完全相信窦初，矿脉一事，窦初并不知情，二是，窦初毕竟是梁国的使节，打听起消息来反而有诸多不便。

　　经过一系列向襄王府上的门子小厮仆妇们塞红包的活动，沈存超打听出了关于李怀兮的消息。

　　李怀兮出身于沧州李家，是离家出走的李氏旁支李生之女，李生死后，李怀兮流落民间，偶然进了襄王府，近一年来，十分受宠，无人能及。

　　“她竟然是李家的人？”沈欣十分惊讶：“沧州李家？”

　　沈存言冷笑：“连她父亲李生都是离家出走的，据说差点被李家除名，李生娶妻也没经过家族点头，她算什么李家人？”

　　沈存超摇头道：“不一定，只要襄王宠她，将来襄王要是有一飞冲天的时候，李家一定会认下她的。”

　　沈存言不屑道：“襄王？算了吧。”

　　沈存超暗中叹息，他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对手的道理，可他只是三房子，比不得沈存言和沈欣身为长房嫡子嫡女的尊贵，要不是沈存超年纪比他们大，且在外行走多年，见识比他们多，根本压不住他们。

　　沈存超道：“欣儿，你自幼聪明过人，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才懂，你分析一下，那个李姑娘为什么敢要一万两？”

　　沈欣恼道：“她一个进不去家族门墙的人，当然做梦都想着要比肩我们沈家的女儿，她既然出身于沧州李氏，又流落民间，还机缘巧合的搭上了襄王，一定心大的很，小恩小惠的，收买不了。”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沈存超道：“动用这么一大笔银子，需要禀明家主，而且这个李姑娘是否能信守承诺，要是她翻脸不认帐，我们难道还能找襄王算账？”

　　随后，沈存超收到了沈家家主沈世威的回信，信里还附了一张可以从沈家在邺城的商号提一万两银子的签票。

　　沈存超换好了银票，交到沈欣手里，嘱咐道：“欣儿，你自幼聪明敏锐，家主对你也寄予厚望，我相信你不会被一个小侍妾骗到的，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如果拿不定主意，不妨回来找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沈欣知道事情重大，也不敢怠慢，郑重其事的再次去了襄王府。

　　这一回，沈欣仍是被带到花厅，侍女奉上茶，沈欣不敢喝，只能枯坐着，所幸李怀兮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就出现了。

　　因为刚在公孙羽处练剑回来，李怀兮的发髻有些松散，额头发间的汗没有来得及擦干，脸上还泛着红晕，沈欣仔细打量，发现李怀兮虽穿着家常的浅绿衫裙，裙角下，脚上穿着的是羊皮靴，靴上还有新鲜的泥土。

　　沈欣心里一动，面上却没说穿，只是说道：“李姑娘，一万两可以给你，但是你如何跟我们保证，你能说动襄王？”

　　“三天之内，我们没消息，银子退给你。”

　　“好，如果李姑娘你不守承诺，也别怪我不客气，”沈欣指着李怀兮的靴子道：“你偷偷出门，去了哪里？如果被襄王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你？”

　　李怀兮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紧张的握住了椅子扶手。

　　深呼吸了几次，李怀兮才勉力稳住情绪，强作镇定道：“我一直在府里没出过门，你不要胡说，你们沈家要我做的事，我会办妥的。”

　　沈欣心里冷笑，李氏果然是出门了，也许还跟什么人见过面，她幼年就流落民间，指不定都经历过什么事，什么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断。

　　真是胆大包天啊！

　　沈欣一边腹诽着，一边轻笑到：“李姑娘客气，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一万两银票我放下了，等事成之后，还有一份大礼相送。”

　　李怀兮像是没听见一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手都有点发抖，茶水溅到手上，竟恍然未觉。

　　沈欣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痛处，心里畅快：“我手上有个家中传下来的方子，只要按方服用，定能生子，如果姑娘能生下襄王府的长子，还愁以后没有地位吗？”

　　李怀兮心道沈家为了金矿，真是肯下血本，不仅一万两银子敢冒风险扔出去，连沈家未嫁的小姐都蹦出来卖生子秘方了。

　　沈欣见李怀兮神色变了又变，害怕之中，还带着一份希冀，最后李怀兮伸手拉着沈欣的衣袖：“那就拜托姑娘了，若能有效，我自当感激不尽，将来必挂念姑娘今日之助。”

　　沈欣离了襄王府邸，李怀兮将银票交给了李怡，自行去洗漱，刚刚从公孙羽处练剑回来，听说沈家来人，她随意在身上套了条裙子就出来见面了，想不到沈欣脑补能力满强的，她也就顺杆演了下去，省得沈欣不放心交出银票，又是一番口舌啰嗦。

　　银子到手，萧焕昭也将商会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陈琰也来了信，已在回程的路上，跟宇文部的生意谈的不错，萧焕昭就准备回蒙山。

　　萧焕昭这边答应动身，沈存超和沈存言也放下心中大石，但是沈欣自打回到住处后，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自己既然已经抓住了李怀兮的把柄，直接威胁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万两银票？

　　沈欣有心去找李怀兮撒气，可李怀兮根本不出门，要是再次上门，见到李怀兮，难道要跟李怀兮开口要回已经送出去的银票？太丢人了。

　　沈欣越想越气，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沈欣仍是气愤难消，叫家人备了马车出门散心。

　　邺城很大，但是城市有些破旧，跟建淮城的繁华差得多，也比不了淮安的清雅，沈欣逛了一会儿就烦了，回来时，正好路过萧焕昭的府邸。

　　因为不甘心，沈欣掀起车帘向萧焕昭的府邸望去，恰巧看见有个中年的胖妇人摆着一个卖杂物的小摊子，眼睛却盯着萧焕昭的府邸大门。

　　沈欣心里一动，她之前来过两次，都见过这个胖妇人，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萧焕昭的府邸大门面向的街道很冷清，这个胖妇人摊子上的东西也无人问津，她在这里摆摊做什么？

　　沈欣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侍女命令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个妇人是什么来路。”

　　侍女领命，之前沈家为了打探李怀兮的底细，沈家的侍从跟萧焕昭家里的侍从都混得很熟了，不到半天功夫，侍女回报沈欣，说打听到那名妇人大概是脑子不好用，傻呆呆的在萧焕昭府邸门口蹲了很久了，萧家人也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沈欣心中疑惑更深，萧家人不知道？难道是李怀兮的联络人？

　　如果是，那就派人跟着胖妇人好了，不愁掀不起李怀兮的老底。

　　在萧焕昭府上，李怡向萧焕昭禀道：“沈家的小姑娘盯上了欧阳珊派来蹲守小兮的人，我叫家人给她的说辞是胖妇人与我们府上无关，不知道沈家小姑娘还会做些什么？”

　　萧焕昭道：“去告诉窦初一声，叫他看着点，在邺城惹欧阳珊的人，是嫌城里太平静吗？别叫她闹事，免得连累我们回不了蒙山。”

　　“是，这件事，要叫小兮知道吗？”

　　“小事，没必要。”

　　“是。”

　　沈欣叫沈家的侍从暗中监视胖妇人，又过了一日，侍从回报道那名胖妇人白天里盯着萧焕昭的府邸，晚上就回到住处休息，胖妇人是独自居住，但是之前偶尔也会有名男子来找胖妇人，那名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材高大，十分威猛。

　　听了这些消息，沈欣心里更加笃定，那名男子应该就是李怀兮的相好，李氏女果然胆大，现在只要等着李怀兮出门与相好幽会，她再派人去捉就好了，这回定要狠狠的羞辱李怀兮一番，然后看李怀兮够不够顺从，再决定是否将这件事捅给萧焕昭。

　　越想越得意，沈欣又开心的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