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27、信件

　　陈琰心道两个憨憨吵架都傻呆呆的，转过话题道：“还是女人了解女人，李姑娘说的有道理，刚才是我思虑不周，反正欧阳珊也只能给公子制造点麻烦罢了，这桩婚事欧阳瓒不能答应，所以只要建淮城和欧阳瓒都不糊涂，公子就无须担忧。属下会联络邓荒，分别在邺城和建淮散布公子厌恶欧阳珊的消息，还有，属下会买几个清倌人送到蒙山去，之前买的那几个都已送到了江南，给笔银子叫她们自谋生路了，希望欧阳珊可以知难而退吧。”

　　陈琰又道：“其实邺城中人人知晓，公子对欧阳珊无意，否则又怎么会躲到蒙山不肯相见？就算是欧阳珊拿出书信，顶多会叫人以为公子在作弄她，前些时日祁显对公子无礼，不是也说明了，公子不肯搭理欧阳珊，可见邺城中人也看得明白。”

　　萧焕昭烦得很，原本听李怀兮说不想他见欧阳珊，心里还挺高兴的，然后又见她对自己买清倌人的事情并不在意，还敢提及王妃的事，觉得她对自己毫不动心，觉得很委屈，我哪里不好吗？

　　所以对于陈琰的建议，萧焕昭道：“你看着办。”

　　陈琰应了，李怀兮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然后她就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信件上，好奇还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萧焕昭却道：“很晚了，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睡吧。”

　　陈琰听了，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向萧焕昭施礼，飞速退出书房。

　　陈琰溜得太快，李怀兮完全跟不上，也只好站起身，将桌上剩下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在托盘上拿走，走到房门口，被萧焕昭叫住。

　　李怀兮吓了一跳，有些犹豫的回头，萧焕昭见她竟然害怕自己，心里难受，本来是想问问她有无受伤，却说不出口，算了，反正从外表看不出异常，一会叫公孙羽去瞧瞧吧。

　　李怀兮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拍进被子里，刚刚睡着，就被人揪出被窝，公孙羽双手在李怀兮身上捏了一遍：“没事啊！这么简单的任务，怎么可能受伤？”

　　“师父，你做恶梦了吗？”李怀兮迷迷糊糊。

　　“是！噩梦！大半夜的，公子敲我窗户，叫我来看你，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公孙羽愤愤不平。

　　“噢。”刚才萧焕昭叫她是为了这个吗？李怀兮心虚，蜷进被子里：“睡吧，师父。”

　　说完用被子盖住头，不敢再出声。

　　公孙羽也闹不明白这两个活宝在搞些什么，反正都很欠打。

　　日上三竿，李怀兮仍是来到萧焕昭的书房，她看到陈琰早到了，桌上摊着昨日的书信。

　　陈琰见她自别处来，心里惊讶这两个人怎么没和好，但他不敢多问，将桌上的几封信推到李怀兮面前道：“我们已经将剩下的信看过了，你也瞧瞧。”

　　李怀兮不敢怠慢，赶紧一封封读起来。

　　萧焕昭冷笑道：“不要以为出了门就可以懈怠，都什么时辰了不知道吗？”

　　李怀兮不敢接话，眼角瞄着桌边还留着包子，悄悄的伸手拿了一个，边吃边读信。

　　陈琰憋着笑：“公子，这个范嵩倒是很有意思，他卖消息给邺城的各家勋贵官员，我暂时也无法一一核实，想来有真有假，还诈过自己父亲范大人，赚钱的本事实在不小。”

　　萧焕昭道：“要是他没死，还可以仔细问问。”

　　李怀兮又拿了一个包子，冷冷道：“范嵩死透了。”

　　萧焕昭不理她：“反正涉及的都是邺城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陈琰忍笑忍得辛苦：“这一封倒是不一样，你瞧瞧。”

　　说着将一封信递给李怀兮。

　　李怀兮看了看道：“范嵩死的时候，这封信放在桌角，不清楚是不是当天写的。”

　　信很短，不过寥寥几行字：告尊上得知，目标已入局，只待明日动手，可

　　信件到此结束，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与范嵩的其他信件比对，也没有相似的笔迹。

　　可以推测这是一封约定设局的信件，如果信是范嵩被杀之前刚写的，上面所指的明日，可能就是今天，也可能另有所指。

　　萧焕昭看向李怀兮：“你说说你的看法。”

　　李怀兮道：“范嵩写信，那人被称为尊上，身份应该不低，范嵩的其他信件，都有模板可以参照，但是这一封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模仿此人笔迹已经很熟练，不需要参照，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就是范嵩本人的笔迹。”

　　陈琰笑道：“不错，我也这么想，一会儿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不妨印证一下。”

　　话音刚落，就有人来向陈琰报告，陈琰出去听了一会，李怀兮专心看信，她对邺城的勋贵了解有限，对于信中的内容，很多都只能看懂字面上的意思，很难参透其中汹涌的暗流。

　　萧焕昭知她单独分析一件事还好说，但要将诸多事件联系在一起，抽丝剥茧，尚还欠些火候，毕竟她跟着自己学了才不过四个月时间。

　　已经有四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萧焕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充满活力的样子，与四个月前相比，她稍长了点肉，脸也不似之前那样瘦得都有些凹下去，脸蛋饱满了起来，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陈琰自外间回来，萧焕昭收回目光，陈琰道：“我派人去范嵩当年的西席处打听，拿到了范嵩之前的笔迹，不是他自己的字。还有，范府中昨日闹的很厉害，今日一早才安静了下来，有消息传出，说范夫人昨日突发疾病，危在旦夕，范府的三子范嵩也同时发病，请了太医，仍是无济于事，范嵩病死。

　　陈琰道：“范府果然不敢声张范嵩是被杀的，且有意误导他人，让别人以为是范嵩因为给范夫人下毒被赐死。”

　　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桌上，不是范嵩本人的字，那是谁的？

　　萧焕昭道：“这个人的字，我应该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李怀兮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

　　萧焕昭又道：“这是范启的字。”

　　陈琰道：“真的？很有可能，范嵩想模仿他父亲的字迹，应该可以顺手拈来。”

　　萧焕昭道：“我原先觉得眼熟，但是我与范启没有交往，只在邺城的新年祭礼上见过他写的祭表，因为远远的望一眼就烧了，所以现在才想起来。”

　　陈琰道：“范启官职不低，能被他称为尊上的，可比范嵩少。”

　　李怀兮道：“总不会是欧阳瓒吧？”

　　萧焕昭笑道：“确有可能。”

　　李怀兮恼道：“公子你别笑话我，范嵩伪造他父亲的笔迹，难道还想真正办什么事不成？定是别有图谋，他在邺城四处行骗，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当然要适时收手溜之大吉，跟冤大头做交易可以拿银子，跟欧阳瓒做交易只能换权力，但以范启的名义骗人，权力是也给范启的不是给他的。他骗欧阳瓒，结果可能是害了范启，但没有收益，所以范嵩所指的尊上一定另有其人。”

　　李怀兮又道：“公子之前不是说过，范嵩卖公子的消息到宣王处吗？有没有可能，宣王就是范嵩的落脚之地，范嵩打算在邺城骗完就跑，建淮那边，没有更详细的消息吗？”

　　萧焕昭道：“你不要太过武断，你说过范嵩的住处十分简陋，也没有人认真照顾，想必平时受的冷落也不少，难道范嵩就不想报复吗？”

　　李怀兮轻轻皱眉道：“也许吧，要报复不要银子，未免过于感情用事了些。”

　　陈琰抬起眼皮，飞快的看了李怀兮一眼，见她一脸平静，道：“李姑娘是独养女儿，不知后宅里那些手段，也不稀奇。”

　　李怀兮道：“这些我确实不知，陈先生可否讲解一二？”

　　陈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萧焕昭：“李姑娘，那都是些零碎折磨人的下作招数，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李怀兮拄着下巴：“好吧，那还有什么可能？”

　　三个人望着桌上的几封信，虽然这件事九成九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可他们三个都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一时参详不透，都不想放弃。

　　但是手上的信息太少了，能被范启称为尊上的，有欧阳瓒和他的十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公爵侯爵，人数虽不算多，也没法用排除法。

　　萧焕昭道：“那就等着吧，看看明天能发生什么。”

　　当日晚间，李怀兮仍是跟着萧焕昭读书，因为萧焕昭来邺城没有带上侍女，所以李怀兮只好将煮茶研墨的活一并做了。

　　至于煮的茶能不能喝，那就只能随缘了。

　　萧焕昭喝了口茶，他不是挑剔的人，但也禁不住皱眉，再看看李怀兮纤长的手指，只有在手心和指腹上有练剑磨出的茧子，忍不住问道：“你之前在家的时候，都不干活的吗？”

　　李怀兮也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父亲做生意的水平不怎么样，娇惯女儿却不是一般的优秀，所以李怀兮无论缝洗浆补，还是烧饭煮茶，样样稀松，在当初的李家村，她也算是一道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