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22、杀手又何惧

　　孟关想了很多，他的下属见他沉默，也不再说话，等着他的命令。孟关并不清楚欧阳珊究竟派了多少人来杀李怀兮，实力如何，如果他现在出手抓李怀兮，很可能要先跟欧阳珊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欧阳珊的人是要杀李怀兮，而死掉的李怀兮对孟关毫无用处，且这里是在梁国的地盘上，还是谨慎些，先看看情况再说。

　　欧阳珊派来的杀手以为孟关等人都是路过的客商，所以卖力的向路人宣传凤隆公主对付情敌的雷霆手段，待李怀兮惨死，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且看谁还敢惦记凤隆公主的驸马。

　　欧阳珊的杀手犹豫着是否在此刻动手，这间乡村小店客人太少，只有邻桌的一伙客商，在这里杀了李怀兮恐怕宣传效果有限，是跟着她，等她走到大些的市镇再下手，还是直接抓了她去建淮再杀？

　　两名杀手对望一眼，均觉得跟着李怀兮太麻烦，决定立时动手。

　　孟关见状，插嘴道：“两位，这里是梁国地界，附近亦州城的刺史丁恪与襄王有些交情，你们若是在这里杀了襄王的女人，只怕丁恪不会放过你们。”

　　其中一名杀手冷笑：“刺史？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也敢干涉公主的事了？”

　　孟关笑道：“公主？大梁只有两位公主，萧柔和萧锦，凤隆公主算哪门子的公主？”

　　那名杀手大怒，拍案而起：“你敢污蔑凤隆公主？”

　　另一名杀手已察觉不对，伸手拉住同伴：“且等等。”

　　他见孟关几人虽是客商打扮，可身上还带着武器，言语间对公主又很不客气，据说襄王对李侍女很在意，也许孟关等人是襄王派来保护李侍女的。

　　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对方人多，此刻不宜动手，不妨等曹凯到了再做打算。

　　反正他们已经找到了李怀兮，不怕她跑了。

　　孟关随着曲昊谦跟丁恪对峙多年，对丁恪倒是真的忌惮，不打算在丁恪的势力范围内对李怀兮动手，所以即使看出欧阳珊的杀手人手不足，也不打算立刻动手。

　　孟关和欧阳珊的杀手双方僵持住了，就都不再说话，而是注意着对方的举动。

　　店里十分安静，窗外下起雨，秋雨的寒气侵到房间里，令人不适。两桌男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却也不敢放松对李怀兮的监视。

　　李怀兮对孟关等人视若无物，只专心对待自己面洽的食物，她慢慢的吃了面，慢慢的啜了半碗面汤，又从怀里找出一张油纸，慢慢的将面饼包起来。

　　她的动作非常缓慢，看的人虽烦躁，却不敢懈怠，直到众人耐心即将耗尽之际，李怀兮动了。

　　她双手撑住桌子，一个拧身，直接自窗中钻了出去，破旧的窗户吱呀一声，合上了。

　　欧阳珊的杀手一惊，立刻兵分两路，呼喝道：“追上！抓住她！”一人自窗户追赶，另一人跑下楼，向门口冲去。

　　追向窗户那人打开窗子，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下望去，随即一声低哼，孟关只见到一道刀光，那人的身子就软软的挂在窗框上，窗子再度合拢，搭在那人腰上。

　　孟关大惊，命身边一人用长剑小心的挑起挡在那人身上窗户，发现他被切开了半根脖颈，已经断气了，想来是李怀兮钻出窗户后，没有跳下楼，而是抓住窗框外缘，悬在空中，只等有人探身出来，再动手杀人。

　　孟关将那人拽下来，用长剑挑起窗户，小心的探身出去张望，正见第二个杀手冲出门口，而李怀兮自窗户边，顺着房子外侧的栏杆移至门口上方，直接举刀向第二个杀手刺去，这一刀借下冲之势，力量很大，刺穿那人的背肌，将他钉在地上。

　　此刻天已全黑，只有客栈门口的一只火把的亮光，雨水浇在李怀兮的头发上，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在下巴上汇成一线，显得她的脸色更加瘦削苍白。

　　李怀兮将刀刃向杀手的脊柱上压过去：“还有几个人？从哪里来？”

　　她的声音平淡，毫无波动，手很稳，孟关看得心惊，他看见杀手的脊柱半断，乃彻骨之痛，且李怀兮一直用力，令他无法昏迷，即使是死士，也未必抗得住。孟关刚才当然看见李怀兮身上带着武器，可他很自然的当成个笑话，直到此时，才觉得不妥。

　　杀手痛得大声惨叫，抖个不停，李怀兮接着将刀压下半寸。

　　杀手痛不欲生：“还有，五人，从北边，来。”

　　李怀兮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轻声道：“再说一遍。”

　　再将刀刃下压。

　　杀手已完全无法支撑身体，沿着李怀兮的刀锋，缓缓向下滑去，偏偏李怀兮别住他的肌肉，令他无法倒下。

　　那人只求速死：“五人！北边！”

　　李怀兮按下刀锋，待她拔出刀，杀手立刻扑倒在地，再无声息。

　　李怀兮抬起头，对着站在二楼窗边的孟关道：“孟先生？找我有事？”

　　孟关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清澈坚定，决无半分怯懦之意。孟关心道：她是个江湖人。想到此处，孟关心里一惊，是她！苏晴！这两个女人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见孟关不说话，李怀兮不再理会孟关，自行取马，见店主一家人在马厩里抱成一团发抖，十分害怕，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金锭，放在矮墙上：“叨扰了。”

　　李怀兮上马，向北方奔去，孟关赶紧叫道：“跟上！”

　　孟关的一个下属奇道：“老大？刚才那个杀手不是说还有人从北边来？她怎么还往北去啊？”

　　孟关道：“我怎么知道！吓傻了吧？”

　　夜雨极凉，李怀兮策马疾奔，长夜将尽，孟关五人在她身后紧紧追赶，不多时天色渐亮，朝阳自天边升起，照得大地一片澄明，这里已是周国的地界，是一片平原，放眼望去，除了路边的几棵大树之外，并无其他遮挡。

　　李怀兮望见对面有一队人马正向她所在的方向奔来，一共五人，马上之人的服制跟昨晚的杀手一样，对方也发现了李怀兮，打头的正是欧阳珊的侍卫长曹凯，他认出了李怀兮，一声令下，他的下属也纷纷呼啸着拔出刀，向她冲锋。

　　李怀兮待到双方接近到一箭之地的距离时，双手一松，身体弹开马匹，直接钻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雪儿一声嘶鸣，仍是向对面的五人冲过去，急速奔跑的马匹冲撞之力极强，对面的人只好减速躲避。

　　李怀兮借着树叶的掩盖，弯弓搭箭，第一箭射中对方一人的脖颈，那人立刻落马，第二支箭立时跟上，射中第二人的心窝。

　　对面还剩三人，也弯弓搭箭，向树上射去。

　　李怀兮将身子躲在树干后面，听得马蹄声响，对方三人已经来到了树下，李怀兮身子一沉，从树上坠下，正好落在其中一人的身旁，她落下时，将长弓套在那人头颈处，身子向后倒去，弓弦勒住那人脖颈，李怀兮双足随即蹬在那人的马腹之上，身体向外一弹，左手拉住弓身一旋，弓弦一绞，借下坠之势，那人脖子立断。

　　李怀兮扔掉手中已经断掉的长弓，站在地上，面向剩余二人。

　　对面正是欧阳珊派来刺杀李怀兮的杀手，由欧阳珊身边的侍卫队长曹凯带领，曹凯本以为这是桩简单至极的任务，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他一人就已足够，所以带着的下属均是新手，他们几个都是宁国的官员之子，想借着凤隆公主出嫁的机会，去梁国捞点银子，路上顺便出个任务讨欧阳珊的欢心，都不过是为了将来捞银子更加方便而已，想不到李怀兮竟如此强悍难缠，一出手就杀了他们三个人。

　　第四人脸颊肌肉抖动，咬着牙拔出刀，嘶吼着向李怀兮冲了过去。

　　李怀兮足尖轻轻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向右飞起，腾在半空，错开他的攻击，反手拔刀，长刀在空中一旋，刀光自左向右，切断了第四人的脖子。

　　她轻轻落在地上，刀锋一闪，已转正手，对着曹凯扬起下巴，轻蔑一笑。

　　曹校尉见李怀兮手中的长刀寒光闪烁，上面滴血未沾，知她拿的是一把难得的利器，他不比手下的几个废物卫实战经验不足，一时被李怀兮杀了个措手不及，他可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多年的，哪会被吓倒？

　　就算李怀兮练过几手功夫，也只能出其不意，才能打死他的下属，一个瘦瘦的小丫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曹校尉冷笑着下了马，他要好好教训一下李怀兮，叫她知道狂妄的代价。

　　他缓缓抽出长刀，向李怀兮走去。

　　李怀兮看出此人虽有点轻敌，但气势极强，与之前的那几个杀手不同，对方身材高大，比她高出一个头，体重至少是她的两倍。

　　正面的攻击应该接不住，李怀兮心想。

　　曹校尉步幅极大，几步就来到李怀兮面前，一刀从右至左，直劈向李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