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0、单独教学

　　夏凝秋见李怀兮神色凝重，不似作伪，她招出欧阳路之后已经心如死灰，可一旦有了生路，仿佛是黑暗泥沼中见到的一丝微光，哪有不紧紧抓住之理？

　　夏凝秋犹豫着道：“你还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已经没有消息能告诉你们了。”

　　李怀兮道：“我需要你写一封信，给欧阳全。”

　　李怀兮将信的内容说了一遍，又道：“你若是配合，就可以活下去，得到照顾，如果你敢使诈，我也不杀你，只将你还给刚才出去的那个人。”

　　夏凝秋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我答应你。”

　　出了夏凝秋所在的营帐，刚才的那个男子仍站在帐外，见李怀兮出来，对她施礼道：“李姑娘，在下陈虚，是公子的侍卫。”

　　这人身上笼罩着一股阴寒之气，李怀兮不敢怠慢，立即还礼道：“先生客气。”

　　李怀兮见此人穿的是侍卫服制，可做的是技术活儿，所以干脆称其为先生。

　　那人听李怀兮称呼他为先生，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也没有反驳。

　　将夏凝秋写的信交给了萧焕昭，时间还没到中午，李怀兮打算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将昨天那本书看完，李怡叫住了她：“收拾东西，今天就进山，先跟我来。”

　　李怡拉着李怀兮到自己的帐篷里，给李怀兮找出一套皮衣。

　　李怡道：“这也是我的衣服，你先穿吧，山上很冷。” 此时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可宁国北部依然十分寒冷，尤其是山上。

　　李怀兮将皮衣穿在身上，皮衣很软，轻薄贴身，山风刺骨，穿着皮衣御寒，既不会觉得冷又不会像棉衣那样笨重。李怡身材比李怀兮矮一些，衣服有点短，还好李怀兮很瘦，衣服还算合身。

　　李怡看着李怀兮穿好衣服，又给她找出一件短披风和一副羊皮手套，披风是狐皮的，还有风帽，毛色光滑，手套很软：“爬山穿长披风不方便，短的好一些，我再给你找双羊皮靴。”

　　“怡姐姐，我又不像公子出身尊贵，没他那么怕冷啊，帐篷里一直放着好多火盆。”

　　“公子怕冷吗？”李怡愣了一下：“公子平时不用那么多火盆，倒是你，手上脚上的冻疮，都有些严重，不能再冻着了。”

　　李怀兮才想起自己手上的冻疮，她以前跟父亲出门也好，平时在家时也好，即使是冬天，也忍不住要常往外跑，反正家里也冷，手上生冻疮是常事，早就不在意了。

　　现在伸手瞧瞧，小胖每日给她涂药，冻疮都好了大半，只有一些淡淡的痕迹。

　　李怡又道：“你的伤，也是公子特意嘱咐过我，让我给你备药。”

　　李怀兮默默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怡姐姐，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李怡笑笑：“拉着小胖上山。”

　　李怀兮觉得李怡笑得有些调皮，跟她平时稳重妥帖的形象全然不同，不知何故，心里有些纳闷。
　　等李怀兮换好了衣服走出营帐，看见众人将帐篷等物装上了车，藏在一处山坳处，随后段晟就带着萧焕昭的侍卫们离开了营地，陈琰也自行离开。

　　李怀兮注意到萧焕昭的身边只剩下李怡，萧焕昭的两个侍女，公孙羽，当然，还有她自己和小胖。

　　再有，就是跟在队伍末尾的夏凝秋和陈虚。

　　萧焕昭之前没有计划要进山，所以先派公孙羽在前面往返探路，山路又陡又滑，李怀兮是自小走惯山路的，自然不怕，可小胖就惨了，肥嘟嘟的小身板三步一滑五步一摔，被李怀兮连拉带拽的，好不容易爬了到了半山腰，小胖出了一头的汗，她又怕冷穿的厚，头顶上热气蒸腾，胖脸蛋都快化掉了。

　　李怀兮叹气：“你能不能自己爬几步？一定要我拉着才肯走吗？”

　　“兮姐姐，我没吃早饭。”

　　看小胖那可怜巴巴的熊样儿，李怀兮这才想起来自己说过要给小胖拿早饭，然后又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只好自认倒霉，拽着小胖爪子接着往山上蠕动。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已经比别人慢了许多，萧焕昭等人都站在山顶的一处空地上等着她们，萧焕昭撇了一眼李怀兮：“这么懒怠，叫别人都等你吗？”

　　李怀兮一边努力着喘匀气息，心中愤愤不平：就这个小胖丫头，拎头猪上山都比拽她省事，而且她虽然与李怡相处时间很短，但知道李怡性格温柔稳重，不会欺负她，只有萧焕昭才会这样作弄她。

　　而萧焕昭看着李怀兮和小胖两个人，两人都是顶着一头仿佛被狂风暴雨拍打了十几个时辰的发型，领口里还在往外冒蒸气，萧焕昭想起他小时候母妃给他做过的蒸鸡，没拔毛。

　　萧焕昭笑笑，赶紧转身离开，怕笑崩了有损形象。

　　李怀兮很纳闷这人没事儿笑什么，这里景色很美么？山好看还是水好看？身边小胖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起来。

　　萧焕昭的脾气真可恶，算了，他是大老板，不理他。

　　如果是公孙羽，在公孙大小姐的威压之下，小胖丫头至少能自己爬两步，但是小胖丫头不怕李怀兮，而李怀兮宁愿去前面探路，危险点也不怕，拎只猪太累了。

　　这里处于蒙山山脉之中，此地山势比较险峻，从李怀兮所在的山顶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周围有几十座山峰，连绵起伏，将他们围在中间，山顶仍有积雪，空气寒冷干燥，呼吸很是畅快。

　　山顶上还建着小屋三间，住着一对采药人夫妻，李怡给了他们一锭银子，租下其中两间。

　　李怀兮观察着他们所处的位置，这座山峰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顶平缓可眺望四周，上山的路狭窄细长，嵌于山缝之中。萧焕昭之前在山脚所经过的道路不算热闹，但也不是全无人烟，欧阳路的人一路打听追寻，总能找到他们。

　　但即使追上来，也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而且萧焕昭的人占据险要，追踪者一时也难以攻上山顶。

　　李怡带着萧焕昭的两个侍女，飞雪和落樱，三个人动作麻利，很快先整理出来一个小些的房间请萧焕昭单独歇下，叫其他人挤在另一间，而李怀兮已经带着小胖钻到灶间，给了采药人夫妻几个铜板买了三根玉米，点燃秸秆，烤起了来，一边烤还一边腹诽萧焕昭真是个富贵公子毛病多，住在山里还那么多讲究。

　　玉米刚刚烤熟，李怡就来找李怀兮，说萧焕昭叫她，小胖听见了，立即将烤好的玉米统统据为己有，开心的啃了起来。

　　萧焕昭坐在房间里，对李怀兮的一脸灰视而不见，递给她一本书道：“公孙羽要和陈虚轮流守卫山路，没工夫理你，所以你今日的功课归我了，明天天亮前，学完这本。”

　　李怀兮翻了翻书，书很薄，也很新，上面画的是一套近身格斗的掌法，一共有二十张图，每一张图是一个招式，图旁边还有详细的文字解读。

　　如果教她的人是公孙羽，一定会向她细细讲解，将每一个动作都和她对练一番，直到她学会为止，李怡很忙，也至少能给她演示一遍。

　　萧焕昭只是把书扔给她，然后就自己坐在桌边看书，连眼角都不瞄她一下。

　　李怀兮心道：就这样还说我懒，厚脸皮。

　　因为之前跟在公孙羽已经练过了几天基础，李怀兮对基本的掌法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她一开始觉得前几张图上的招式并不难，学起来甚是容易，待学到第五张图时，方感到有些困难，学到第七幅图的时候，理解已是十分艰难，难以为继。

　　李怀兮再看封皮，上面写着公孙门入门掌法几个字，字迹俊秀潇洒，图画精细，这本书一定十分珍贵。

　　李怀兮心想既然是入门掌法，应该简单些才对，怎能这么难？

　　还有，别的门派都会给自家的招数起点听起来就很威武霸气的名字，哪怕被打成滚地葫芦，也要恨不得叫成平地游龙。

　　公孙家真省事，入门掌法的名称就是入门第一式，第二式，招式还这么难，如果真有人上门学艺，入门掌法就足以令来者痛苦离去，还要尽力忘掉所学，生怕痛苦的记忆在心中留存太久，这样一来，公孙家的山门定然留不住徒弟。

　　萧焕昭不知道她想的竟是这些，看她停下动作，拿着图谱，眉头紧皱，一脸困惑之色，只当她是学得艰难，笑了笑，接着看书。

　　李怀兮知道萧焕昭是不会管自己的，只能硬记剩下十几幅图中的内容，等公孙羽有空了再去问。
　　等到她记完了，天色已经全黑，萧焕昭对她道：“看完了？”

　　“是。”李怀兮将书还给萧焕昭。

　　萧焕昭连眼皮都没抬：“你自己留着吧。”

　　李怀兮的手都在发抖：你怎么不早说，我背得都要昏过去了。

　　萧焕昭抬起头，看着李怀兮咬着嘴唇，满腔委屈的样子，萧焕昭笑了起来：“这书又不是什么秘籍，你记住了几幅？学了几幅？”

　　“都记住了，学到第七幅。”

　　“哦，”萧焕昭似乎有些意外：“很不错，这个入门的掌法，一般人只能学到第三幅，你刚开始学武，悟性已经算是可以了，只是还差得多。”

　　李怀兮愤愤不平道：“不知道公子学到第几幅？”

　　“十一幅。”

　　“。。。。。。”

　　吹牛，李怀兮心里不服，但是尽力板着脸，不让萧焕昭察觉。

　　萧焕昭合上手中的书道：“很晚了，我去睡，你就在窗下放哨吧。”

　　“放~放哨就放~呗。”李怀兮不敢反驳，萧焕昭将自己的大氅盖在身上睡了，李怀兮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窗下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