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殷清糖

8、馄饨

　　路灯的光闪了闪，南芊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声说：“走吧，姐姐带你走。”

　　项沐好笑的跟着她，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项沐就跟着她，也不问要去哪。
　　南芊在一家药店停了下来，她转过头对项沐说：“在这儿等一下。”
　　然后扭头进了药店。

　　项沐就现在外面等她，感觉像个听话的小孩儿，南芊隔着药店的玻璃门看了他一眼，低头笑了。
　　出来时，南芊手里多了个塑料袋。
　　女孩儿走到他面前，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又是创可贴。
　　南芊抬头看了看项沐脸上还在往外渗血的口子，抿了抿嘴。想着他应该自己贴不上。
　　于是就拿出来准备自己给他贴上。
　　项沐眼里含笑地看着她把创可贴的包装纸拆掉，然后抬头看他。
　　南芊皱了皱眉说：“你……你低下头。”
　　项沐笑着低头。

　　“谢谢。”项沐低头看她，眼里有光闪过。
　　“不……不客气。”南芊低了低头，不看他的眼睛。耳朵尖有些泛红，在黑暗里并不显眼。她觉得自己穿的有些厚了，不然怎么有些热。
　　南芊又转头向街口走去。
　　“我每次见你，你都在打架。”
　　南芊想了想，对他说。
　　“我每次见你，都在挨打。”项沐低笑了两声，对她说：“你说咱俩是不是水土不服。”
　　“那你还老跟着我，还送我回家。”
　　南芊抬头看他，眼神有些落寞。
　　项沐眼睫颤了颤，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乐意。”

　　南芊以前没觉得自己多在意别人的想法，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想现在面前的人也离她远远的，很不想。

　　他们来到了一个被霓虹灯框着的招牌下面。
　　是个面馆。
　　南芊推开木门进去，里面还挺热闹。
　　有两桌人在吃饭，酒瓶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芊芊来啦。”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涂着的正红色口红很是显眼，是那种透着妩媚的美，整个人融在店里昏黄的灯光下，恰到好处。
　　她刚从后厨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碗面。
　　“哟，还带了个，你们先坐。”赵恬有些惊奇的看着两人，很快高兴地招呼他们坐下。
　　项沐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女人，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恬姐，你要的月季。”南芊坐到一旁的空位置上，将书包取下来，对着走过来的女人说。
　　赵恬抬头把卷发往耳后撩了撩，低头看装着月季的纸袋笑了笑说：“嗯，很新鲜。”她站着，一只手扶着桌子，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南芊对面的项沐：“哟，这不是街对面的小帅哥么？”
　　项沐其实见过赵恬，毕竟在一个街，王远和她交情还不错。
　　“芊芊你都不知道，有了这孩子，我们这些小店的生意都让他给拐跑了。”
　　赵恬笑着看了看两人说：“怎么？不介绍下。”
　　南芊缓过神看了看对面的项沐说：“恬姐，他叫项沐。我……我朋友。”

　　项沐抬头礼貌地笑了笑，跟着她叫：“嗯，恬姐。”
　　“行吧，还没吃饭吧。姐给你下馄饨去，你呢？吃点什么？”赵恬询问项沐。
　　项沐想都没想地说：“和她一样就行。”
　　“行，等着。”
　　看到赵恬拿着那袋月季往后厨去了，南芊才转过头和他解释：“她叫赵恬，之前我们是邻居，后来她搬家到了这里。我们关系很好，我妈今天晚上有事，让我来这里。”说着她拿过旁边的水壶帮两人倒了点水。
　　“哦，我见过，她和我老板认识。”项沐低头看女孩递过来水的手。
　　“你还没吃饭吧，先吃点。”南芊说着，从兜里摸了摸掏出来。
　　两颗大白兔奶糖。

　　“这两天的份，本来想上学给你的。现在见到你了，就给了。”女孩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手还伸在项沐面前。
　　昏黄的灯光给南芊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黄。项沐觉得有些晃眼，他笑着伸手拿过，指尖不经意划过南芊的手心。
　　南芊很快收回手，咳了一下转身走到柜台边，然后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瓶纯牛奶。走回来坐下推到项沐面前。
　　“喝吧，知道你喜欢喝这个。”
　　项沐含着糖低笑了两声，看着她语气淡淡的道：“这是把我当小孩儿了。”
　　“对啊，你这么幼稚，很像小孩子。”南芊想都没想就脱口说了她一直想说的话。
　　“噗嗤。”项沐憋不住又笑了出来，然后抵着拳头咳了两声：“我比你大。”
　　“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
　　“填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大你一岁。”
　　南芊有些说不出话，眼神闪躲着嘀咕：“那你也幼稚。”
　　“行行行，我幼稚，那姐姐以后保护我。”项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身子往她这边倾着，听得南芊不止红了耳朵，脸也很热。
　　今天果然穿太厚了。
　　“聊什么呢你们，头都快抵一块儿了。”赵恬端着两碗馄饨走过来，看了看坐着的两人。
　　项沐坐好看着桌上的馄饨对她说：“没什么，混沌看起来很好吃。”
　　“那是，这可是独家秘方，不外传，芊芊最喜欢的。”赵恬说着，这才注意到项沐脸上贴着创可贴：“这是谁把小帅哥脸给弄破相了。”
　　项沐笑了说：“没破相，划了一下。”
　　“行吧，那你俩先吃着，我在那边算会账，有事叫我啊。”

　　南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碗混沌，又抬头看了看还没动筷子的项沐。觉得自己不好下手。
　　“吃……吃吧。很好吃的。”南芊低头盯着碗，项沐觉得她口水快滴下来了。
　　憋着笑舀了口汤送进嘴里。
　　南芊见他吃了，也舀了个馄饨，吹了吹一口吃进去。
　　项沐看着嘴里塞着馄饨，鼓鼓得像只金鱼莫名觉得可爱。
　　“嗯，确实好吃。你很喜欢？”项沐看她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
　　“嗯嗯。”南芊嘴里嚼着，点了点头。

　　吃完饭，南芊才想起来问他：“你今天晚上还回去吗？”
　　项沐正在擦嘴，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说：“怎么，不想我走了。”

　　“才不是，你不是说和家里发生矛盾了吗？”南芊眨了眨眼看着他。

　　“哦，应该……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在这儿一晚上吧，芊芊和我睡，你睡芊芊那里。不介意吧。”因为黎雯经常有事儿回不来，把她留在家里不安全，所以赵恬专门留了个房间给她。

　　“不介意”项沐说，但想了想，又转头看看南芊，似是征求她的意见。
　　南芊本来想说不行，但看了看项沐递过来的可怜巴巴的眼神。觉得他真的没地方去了，算了不就是睡她睡过的床吗？又不是睡一起。他都不介意，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店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说话声此起彼伏，两人吃了饭没事儿干，南芊就把书拿出来看。
　　而对面的项沐则打开手机玩斗地主。
　　他把声音调的很小，怕吵到对面南芊看书。
　　玩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就开始撑着头观察对面的人。
　　女孩儿今天没穿校服，黑色的外套衬得她的脸更加精致白皙。看书时眼睫向下垂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嘴轻抿着，鼻子小巧，有点红红的。
　　项沐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孩子长得可爱，想想她和自己说话时别扭又逞强的样子。
　　项沐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心跳有点快啊，他想。

　　“你，看我干什么？”察觉到他的目光，南芊从书中抬起头。
　　“没什么，你好看。”项沐脱口而出。
　　南芊脸红了，虽然以前也有人说过，但为什么从项目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一样。
　　“看的什么书？”项沐没在意自己的一句话，看了看书的封面。
　　“作文集。老师给的，你要看吗？”

　　“……不了。”项沐沉默了一阵，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
　　这下轮到南芊笑了。三中谁不知道这位爷理科好，但文科是真得烂得出水。
　　“其实语文很好学的，也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南芊看着他说。
　　“不要。”项沐还低着头看手机，拒绝得很干脆。
　　南芊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

　　赵恬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看看角落里安静坐着的两人，走过去说：“打烊了，芊芊来帮我收拾收拾。”
　　“好。”南芊说着把书装好，然后起身。
　　项沐也站了起来：“有什么帮忙的可以叫我。”
　　“不用了，你坐着吧。就关个门。”赵恬把身上的红色围裙摘了下来拿在手上。然后走到门边对南芊招了招手：“来，帮我把挡板拉下来。”说完自己去消毒柜旁拿湿毛巾在上面擦了擦。
　　项沐想去帮她，可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听见哗啦一声，铁的折叠挡板已经被南芊拉了下来。
　　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走了，回去睡觉。”赵恬伸了伸懒腰。
　　南芊跟了上去，项沐也低头跟在后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