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殷清糖

14、做客

　　南芊看了看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双眉紧蹙问项沐：“感觉还要下好久，你怎么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项沐站在她面前，背过身望了望院子。
　　“嗯？”南芊一时没缓过来他说了什么。
　　“这么大雨我也回不去了，你就收留我下。雨停了再走。”项沐转身对她说，“放心，今天中午我做饭。”
　　南芊不好拒绝，但还是问：“你会做饭？”
　　“那当然，你等着吃就行。”项沐笑着回她。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两人都没来得及吃饭，此时南芊已经感觉到饿了。
　　算了，妈妈应该要到晚上回来，本想着今天中午还要吃泡面，这下有人做饭，自己也乐的清闲。

　　心里窃喜的时候，项沐已经走到厨房了，看到还在外面发呆的女孩，他调笑着说：“过来打下手啊，我自己来，你想晚上才吃到饭？”
　　南芊饿的苦着脸走过去，抱怨的小声说：“不是让我等着吃就行么。”
　　说完，她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在厨房里回响着。
　　南芊尴尬的僵在原地，项沐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南芊瞪着他，气的两颊鼓鼓的：“笑什么笑，给你洗菜还不行。”
　　项沐勉强憋住了笑，看着慢慢吞吞走到洗菜池的南芊。无奈的转过身。
　　这么懒，像只小猪。

　　洗完菜，南芊将湿手甩了甩，然后对着围着围裙正在揉面团的项沐说：“洗完了，还有什么吩咐。”
　　项沐嘴角带着还没消下去刚才的笑意，转头指挥她：“会切菜吗？把胡萝卜切成丁，再把剩菜随便切一下就行。”
　　南芊本来是不会的，但看着项沐正经的发问。她不想让他看扁，于是心一横说：“会。”
　　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扶着胡萝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这时，项沐转过头说：“对了，先别动。”
　　南芊疑惑的看着他将揉好的面团放到盆里，然后搓了搓手上粘上的面。将身上的围裙取了下来，走到她身后，说：“你家里就一个围裙，来，围上，看你也不会，别切着切着，都蹭到你身上。”
　　南芊觉得他说话很欠打，但当他把手伸到她腰间给她系围裙的时候，她还是脸红了，心跳停了一瞬，然后就开始在胸腔中剧烈的震荡。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她说。
　　项沐笑了，其实仔细看，他的耳朵尖也是红的，他小声贴着南芊的耳朵道：“你手湿，不方便。”
　　南芊被他说的耳热，这人怎么能这样撩她。
　　“还有。”耳边温热的气流又开始传了过来，“有皮筋么？”
　　南芊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筋。
　　项沐接过皮筋，将她散着的齐肩黑发挽了起来。
　　“这样就方便了。开始吧。”项沐往后撤了撤，在她旁边单手撑着桌台，就这样看着她。
　　“你……你看着我干嘛，你做你的呀。”
　　南芊见他瞅着自己，一时有些心虚，拿着刀的手有些抖。
　　“我看着，不然怕你切到手。”项沐挑了下下巴，饶有兴趣的站在旁边，示意她开始。
　　南芊莽着劲切了两下。
　　项沐看了看她切的两刀，是真不会。
　　“别动。”项沐说着，又走到她身后，右手覆上南芊的。然后抓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切菜。
　　男生紧贴在旁边，手交叠着，南芊紧张的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怎么办，脸红的已经像熟了的樱桃。
　　不自觉扭了下头，视线就撞上了近在咫尺的人的侧脸。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熟了。
　　项沐察觉到她的视线和紧张，嘴角上扬，道：“别看我了，知道我好看，教你呢，别切到手。一会儿给你机会看个够。”
　　南芊赶紧低下头看他切菜。结结巴巴的说：“谁……谁要看你。”
　　项沐没再说话，只是笑笑，便认真教起她。

　　项沐做的是手擀面，南芊站在旁边看他下了切好的面条和刚才……的菜。
　　他熟练的动作，应该是做了很多次，看来他真的很会做饭。
　　盛出来的时候很香。南芊肚子又响了响。
　　项沐笑着说：“是不是没有我，你就得饿肚子了。”
　　南芊瞪了他一眼没回答，端着面条去了客厅。
　　“嗯，好吃。”她吹了吹塞进嘴里。
　　“那当然。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锅里还有。”项沐端着碗到她对面坐下。

　　两人吃了很饱的一顿饭，南芊主动提出要去洗碗。
　　虽然她妈妈不让她下手做饭，但洗碗还是常做的。
　　外面的雨下的小了，项沐就在院子里闲逛。
　　沾了雨水的花娇艳欲滴，整个院子散着诱人的花香。
　　上次恬姐说要教他做月季花饼，某人这么喜欢吃，还是要学的。

　　“干什么呢？欣赏我家院子？”南芊擦了擦手出来，看到项沐盯着她家的月季出神。
　　“嗯，怎么，还收费么？”项沐转身看她。女孩头发被他挽起来，清新脱俗的感觉油然而生。青色的连衣裙是第一次见他穿的那条。
　　“不收费，不过你想给，也行。”南芊笑了笑，像旁边盛开的月季。
　　“今天晚上给你和阿姨做顿晚饭，就抵了这次参观费了。”
　　南芊听到他要留下来做晚饭，觉得有些麻烦他，便说：“不用了吧，太麻烦你。”
　　“没事。我就是想多在这儿待会儿。”他没说错，他并不想回去，家里有个假愧疚的醉鬼，而这里有花，有雨，还有个可爱的小白兔。当然是选在这里。

　　“那个，我要写作业了。”听了他的花，南芊觉得他不想回去也是有理由的。想想上次见他脸上的伤。
　　“嗯？那方便我在旁边看么？你帮我补习语文。”项沐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违心的一句话。
　　南芊知道项沐语文很烂，帮他补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书桌和作业都在卧室。这样他岂不是要进她卧室了。
　　第一次有男生进她的卧室，心里总有些不自在。
　　她想了想，里面应该没放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噢噢，那你跟我来吧。”她说着，往楼上走。项沐单手插兜跟了上去。
　　女孩的房间很简单，灯也是那种暖光的，和他家里的台灯一样。
　　一眼看过去床边的几个布娃娃，看上去很旧，阳台上也养着几盆植物。
　　原来在外面看上去很显眼的吊兰是在这养着。
　　南芊走到床边把一把椅子搬到书桌旁。和她的椅子并排。
　　“坐吧，有点挤，不过还行。”她先坐了过去。
　　项沐很礼貌的没乱看，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那个，你语文……哪里不会？”南芊问他。
　　“哪里都不会。”项沐说的很真诚，看着不像撒谎。
　　“……”南芊沉默了会儿，觉得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教。
　　“算了，先教你作文吧。”南芊说着，从书堆里扒出一本写作指南，拿给项沐，“你先看看这个。我写会作业。认真看。”
　　项沐没说什么，捧着书开始看。如果杨霖在这儿，肯定觉得见鬼了。

　　看了一会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项沐就侧着脸看旁边的女孩认真的写作业。看了半天，兴许是女孩写的过于投诉，也没注意。他渐渐趴了下来，头枕着胳膊，继续看她。
　　女孩的侧脸被灯光镀上了一层金色。
　　思考时会微微皱起眉头，她的唇轻抿着，很薄，鼻梁挺翘，鼻头小小的，想让人一口咬下去。项沐不知不觉咽了下口水，觉得有些热。
　　看着看着，兴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他眼皮渐渐开始打架。眼睛缓缓闭上了。
　　南芊写完一个科目的作业，想问问项沐看的怎么样。谁知道一转头，旁边的人已经枕着胳膊睡得很香了。
　　男生好看的侧脸就在旁边，她看到他因为呼吸轻颤的睫毛，很长，想碰一碰，又怕吵醒他睡觉。
　　枕着的那只左胳膊手掌摊开了，南芊清楚的看见他无名指肚上有颗明显的黑痣，南芊略微惊讶地伸开自己的右手，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颗黑痣。

　　记忆开闸似的涌现。
　　“爸爸，你说我无名指上为什么有颗痣呢？”年幼的小南芊抬头问着他爸爸。
　　“这是前世留下来的，为了让你找到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去续前世的缘，芊芊要找到他呀。”爸爸低头对她说。

　　南芊觉得很奇妙，之前一直让她当做哄小孩的话，现在却是真的存在这种巧合，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恍神间，项沐眨了眨眼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看着他愣神的女孩。嘴角噙着笑，说：“就这么喜欢看我？”他撑起头，啧了声，“那看吧，允许你看个十分钟。”
　　南芊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问他：“那个，你左手上的痣是真的？”
　　项沐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然后摊开左手看了看，说：“你说这个？肯定是真的啊。怎么了？”

　　“哦，没怎么，就是看到了。”

　　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巧合，他们也恰恰在这说不明道不清的机遇中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