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法师害羞了吗》李修简

28、第二十八章

　　傅轻尘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归虚出毛病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天训练的时候，她没把归虚带在身上，就是怕施展法阵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现在······
　　唉。

　　傅轻尘看着悬空而立的归虚，它已经自己从剑鞘里出来了。

　　“你可别给我惹什么事。”
　　抓住归虚，收回剑鞘。
　　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感。

　　菲尔德比她想象中强，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问题。

　　按照西索的说法，对抗训练完毕之后，王室就应当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刻意表现地更为强势，这对她来说其实不利。在正式的测试中，她将会受到其他天赋者的针对，同时也会有更多的眼睛盯着她，这种处境实在是不太好。

　　不过这样的险招能够更快地吸引王室的注意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很快就能与王室的人见面，运气好的话，她就能直接见到王室的统治者——拉德维尔六世。

　　傅轻尘躺在床上。
　　黑玉的异样让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归虚出现异状多是与召唤阵有关，黑玉则不太一样，只要是黑暗元素的波动，就会引起黑玉的变化。但傅轻尘觉得，黑玉并不是在感知黑暗元素的波动。

　　她看着手里那块黑玉。

　　她倒是觉得，是这黑玉在诱导黑暗元素的波动，或者说，它本身也在释放黑暗元素呢。
　　黑玉中暗光流转，分外神秘。

　　不想了。
　　傅轻尘合眼入眠。

　　良久。
　　她发现自己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又是这个梦境。
　　四周看不见任何事物，一片寂静。

　　傅轻尘站在原地没动，归虚佩在她腰间。
　　远处渐渐浮现一个身影。

　　又来了。

　　傅轻尘仍旧看不清楚黑衣人的相貌，但这黑衣人带给她的熟悉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这究竟是谁？
　　她轻轻蹙起眉头。

　　她没动，那道黑影却正在朝她走来。没走几步，像是又遇见了那道屏障，那人没办法再靠近她。

　　“亡灵法师······”

　　又是这样，只有破碎的字符，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你想说什么？”傅轻尘问那人。
　　“王室······”

　　傅轻尘神色一凝。
　　果然，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和她的猜想吻合了。
　　进入圣殿，成为亡灵法师，然后借着这个机会，接近王室。
　　不只是这个梦境，包括那块黑玉变现出来的所有线索的都指向着同一个地方，王室。

　　但这一切会不会太顺利了？
　　她眼色沉沉。

　　对面的人竭力想告诉她什么，但始终无法说出来，也无法靠近。
　　在第一次梦境的时候，傅轻尘就发现了这一点。如果她向着那个人走过去，靠近一段距离后必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她前进，如果是那人向她靠过来，也是一样。他们之间必须保持这一段距离，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约束着这一切。

　　黑衣人看上去像是力竭了。
　　他的动作像是在挣扎，想要从什么东西里逃出来，肢体变得扭曲可怖。

　　傅轻尘只能远远的看着。
　　她看见那人露在黑袍外的皮肤上浮上一层黑色的诡异的纹路。
　　傅轻尘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些花纹，她在西索的身上见到过。在跟踪多尼尔那晚也见到过。
　　那些纹路像蛇一样缠绕在黑衣人身上，时隐时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在傅轻尘疑惑的时候，黑衣人的身边凝聚起一个巨大的幻象。
　　黑色的空间里浮起一面铜镜状的东西，很快上面显现出图案来。
　　傅轻尘努力辨认着。

　　铜镜里是一个女人扭曲的身体，她的四肢被诡异地禁锢住，皮肤已经变得青黑。

　　画面让人不适。

　　傅轻尘看不见她的脸。
　　这图像实在是太模糊了。
　　她只能看见女人的头低垂着，长发披散，完全遮住了她的脸。她像是被钉在了柱子上，身上和脚腕处缠满了锁链，衣衫褴褛。

　　这个人又是什么·······

　　傅轻尘往前走了一步，她手里紧握着归虚。
　　此刻，归虚的剑身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烟。
　　磅礴汹涌的真气汇入剑身，一时间剑光大盛。

　　她蓄力朝着眼前不可见的屏障刺去，速度极快。
　　然而还未触及到屏障，归虚在半空中突然胶住了，用力向前送，却无法将剑锋推出分毫。凝聚的剑气被骤然弹开，反向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气流，硬生生地将她弹开。

　　傅轻尘立刻反手收回归虚，抵在身前。
　　那股强大的气流逼得她后退数尺。
　　还没等傅轻尘做出回应，又顷刻间化为乌有。紧接着，这个漆黑的空间支离破碎，如烟云般消散了。

　　睁开眼。
　　半夜时分，房间里一片静默。
　　她坐起身来，靠在墙上。

　　窗外月色凉凉，她的心情也挺凉的。

　　傅轻尘把头埋在膝盖里。
　　两年前开始被追杀，然后被凌川扔下山崖，现在又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压得她几乎窒息。
　　现在她又有一个难题要解决了——关于梦境中的那个女人。

　　抬起头。
　　夜色下，她的眸光格外冷冽。

　　圣殿的训练日过得很快，傅轻尘已经将初阶亡灵法术掌握得相当熟练了。

　　和菲德尔的一战，她就感觉到了法师与法师之间的巨大差异，并且不同元素间的相互克制会使能力较弱的法师受到更强烈的威压。
　　不过当时傅轻尘并没有感觉到菲德尔对她的压制，她猜或许是因为她体内根本没有黑暗天赋，所以这种威压对她而言形同无物。
　　但要在考核中胜出，她得更慎重些，现在她的对手不只是菲德尔一个人。

　　身为大陆上时隔二十年才诞生的有一位亡灵法师，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人本就不少，更别说上次一战后，王公贵族和其他天赋者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傅轻尘比往日更低调，除去必须同其他天赋者们待在一起的神学课，她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连贝蒂和哈里斯都很难见到她。
　　她的日常极为规律，上午参加神学课，下午参加法术课，每天找西索增进感情。

　　一转眼就到了考核日。

　　圣殿的学员们一大清早就聚集在举行加冕仪式的大厅里。

　　正中的位置依旧坐着九位首席法师。
　　与加冕日不同的是，今天大厅里多了许多骑士。
　　他们驻守在大厅的各个位置。

　　傅轻尘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一波黑甲骑士，在这一众骑士中，傅轻尘还认出了之前和她交过手的那位力量天赋的骑士。

　　她想的没错，训练日一战后惊动了王室，他们将圣殿考核作为一个合理的借口，以此不动声色地试探她。

　　傅轻尘垂眸。
　　她准备收敛自己的实力。

　　“多尼尔大人，这是什么情况？”神官中有人不安地询问多尼尔眼前的情况。
　　“陛下想来观看本次考核。”多尼尔简单解释到，“不必多虑，我们照常进行即可。”
　　“这怎么还带了黑甲骑士？”
　　“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不便多问，下去吧。”
　　发问的神官诺诺应下，不再开口。

　　天赋者们大都感到疑惑，以往的圣殿考核，从未出现过王室观战的先例。

　　“嗒嗒嗒。”
　　正在大家疑惑的时候，大厅外响起有规律的脚步声。

　　黑甲骑士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

　　“天呐，是陛下身边的近臣。”
　　“谁？”
　　“梅拉维公爵！”

　　傅轻尘听见人群里小幅度的惊呼声。
　　梅拉维？

　　“听说梅拉维公爵也是法师，不过没有人验证过，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法师。”有人小声解释到。
　　“而且梅拉维深得陛下信任，据说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呢。”
　　“嘘，你不要命了，不要说这些。”

　　哦？
　　当年的事？
　　傅轻尘撑着手肘，指关节在手臂上轻轻敲打着。

　　又是二十年前的秘密？
　　看来整个奥斯丁大陆都与二十年前的秘闻有关呢。

　　梅拉维公爵走进大厅，迎着多尼尔走过去。他脸上和蔼的笑容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位温和文雅的绅士。
　　“多尼尔大人，我们许久不见了。”
　　“维拉维公爵。”多尼尔回礼。

　　“今日陛下来到圣殿，就是想看看我们奥斯丁大陆新一任的天赋者们。这些青年才俊日后将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神官，因而殿下格外挂怀。”梅拉维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清楚楚地让每一个人都听见。

　　他转过身，面朝着大厅里的天赋者：“拉德维尔王室为了奥斯丁大陆付出了许多心血，陛下对大家颇为欣赏，相信大家终有一天能成为王室的左膀右臂，还请大家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梅拉维笑容和煦，眼神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位天赋者。

　　他的目光落在傅轻尘身上微微一顿，但很快挪开了，让人很难察觉到他究竟是在观察什么人，还是只是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傅轻尘的眼神与他直直相撞。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大家也不必过于焦虑，不论此次考核成功与否，只要大家愿意，都有面见陛下的机会。王室是不会对效忠者拒之门外的。”
　　句句话不离王室，看似风轻云淡的一番寒暄，实际上将王室与圣殿割裂，引着这些人效忠王室。
　　好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