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公寓》Kiraffey

78、亲亲

　　“我们是不是抱太久了，沈琼年还——”庄司贴着秦言的脖子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个电灯泡，可一回头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等我说完就走了。”

　　“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说给我听不行吗？”秦言自然而然地挽着庄司的肩将人带进怀里。

　　秦言离开的半个月里，庄司总是一个人跑完全天的外卖单子，沈琼年有时也陪着他跑到深夜，回来碰上了，两人就在路上闲话两句来短暂地排遣孤独。

　　没碰着沈琼年时，庄司一大老爷们也会像中学小姑娘一样，逮着楼梯口的小鬼火叽叽喳喳碎嘴一路。

　　不出三五天，全碧落公寓的妖鬼都知道了：秦先生家的宝贝是个爱唠嗑的废话篓子。

　　庄司一个人闷了大半天，话匣子一开，讲起白天的趣事时眼尾弯弯：“你想听吗？当然好啦，今天早上我喝了好多好多的豆浆……”

　　怀中人眉飞色舞的样子格外可爱，秦言的脚步也不禁停下，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蹲在庄司的身前，两手后挽：“上来。”

　　庄司一懵：“啊？”

　　“昨天不还说浑身上下都痛吗？今天背你走。”

　　心里像被灌了一大口蜜，庄司也不扭捏，趴到秦言的肩上就小二傻子似的嘿嘿直乐。

　　连上两层这孩子还在傻乐。

　　秦言怕他笑抽肚子，接着没说完的话头问：“不是说到喝了很多豆浆吗？然后呢？”

　　庄司得意地晃了晃脚：“那可不！我长这么帅，那早餐店的小姑娘可喜欢我了，送了我好多杯。”

　　“喜欢你？”秦言重复一遍，脚步已经停在了301门前，背着庄司又问，“你很开心？因为她喜欢你？”

　　“当然开心啦，有人喜欢是多值得开心的事啊！我还免费蹭喝了好久呢……”庄司这愣头青直男起来真是连脑子也停止了思考，完全没察觉到秦言的不对劲，把话题的重点又落到了蹭吃蹭喝有多开心上。

　　秦言背着庄司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只是沉默地低头看着脚下。一双眸子因对方的话阴沉几分，楼道里的光亮似乎也随着他的敛眉被收束，楼道的栏杆上也结出一层薄霜。

　　藏在楼梯下的小鬼火瑟瑟发抖，它们已经感觉到了秦先生骤冷的气场。

　　说了大半天也没有听到秦言的回应，庄司这才后知后觉地跳下地，捧着秦言的脸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秦言，你是在吃醋吗？”

　　“我没有。”秦言撇开视线，心却乱了章法。

　　两人靠得极近，心跳互通，庄司的心跳也被带着紊乱了起来。

　　“秦言，你听好。”庄司把他的目光又移回自己脸上，一字一句说，“这世上有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我喜欢赚钱，喜欢吃肉，喜欢喝汽水，喜欢睡觉，也有很多喜欢的人。”

　　当他说到这一句时，楼道里的温度明显低了几度，秦言的心跳似乎被刻意压向平稳。

　　庄司勾起嘴角：“但是我最喜欢你，那些东西都比不上你。”

　　明明已经听过庄司不止一次向自己告白，秦言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似乎在心头肉重新长回来后，它就总是被对方牵动。

　　秦言的眼睛清明如泉，冷肃的神情悄然冰释。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如果是以我见过的那些情侣为参照的话，那我应该是非常非常爱你，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能碰上一个像你这样好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我当然不会放手。”庄司一口气说完这些腻歪的情话，脖颈通红地抱住秦言，微微弯腰，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安静听着与自己频率趋同的心跳。

　　砰。

　　砰砰——

　　砰砰砰……

　　小鬼火这才安心地缩回楼梯口，惊慌之余还爆出了一句家乡话：“吓死鬼了，差点以为要被一道组特（一起做掉）了。”

　　这声音细若蚊鸣，除了秦言没人能听见。

　　301室的门突然从内打开。

　　“你们俩在外面卿卿我我够了没？”饕餮站在门内，指了指还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

　　“庄司？”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和饕餮的一同响起。

　　慕容策？

　　庄司猛地收回手，慌乱无措地看着这个第一次出现在碧落公寓的男人，尴尬地点了点头：“啊，你好哇，慕容。”

　　秦言握住庄司的指尖，不让人从自己身边逃离。

　　“你们这是？”慕容探究的视线在二人纠缠的手上来回，立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原来秦先生就是庄司一直提起的那位恋人。”

　　庄司虽然和慕容聊过感情问题，但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对象的身份，一方面是担心对秦言造成负面影响，另一方面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虽然大男人有这种想法听起来怪恶心的，但庄司不得不承认，秦言是他心里的宝贝，他舍不得把秦言这样好的人公之于众。

　　尤其，这个人还是慕容策。

　　慕容是个很温柔的人，庄司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很少能有人和秦言的气质如此相近，成熟又不张扬，像幽深的井水，暗渠通河海。

　　从一开始庄司就有种莫名的不安，秦言和慕容碰上也许不会有好事发生。

　　所以在被慕容问到自己和秦言的关系时，他当即摇了摇头，但把手从秦言手中抽出未果，只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是我。”秦言把手捏得很紧。

　　这个人类是饕餮带来的，他并不在意这个慕容和饕餮是什么关系，可庄司逃避的行为令他不悦。

　　秦言抿唇审视着这个人类，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

　　慕容笑容依旧和煦。

　　四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门相对而立，气氛简直差到了极点。

　　庄司连忙打了个哈哈，光明正大地反握住秦言的手，宣示主权一般带着身边面色不悦的恋人进了门：“哈哈哈，那个咱们别干站着了，进屋吧，这都快到饭点了，我给大家整俩硬菜。”

　　秦言与慕容错身而过，笑脸不惧寒霜面。

　　慕容指了指自己：“恬恬，秦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饕餮睨了他一眼，随手关门：“谁知道呢？反正你现在是和我谈恋爱，又不是和他，看他的眼色作什么？”

　　说到谈恋爱，男人清秀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羞涩，再看向饕餮时眼里又盛满了爱意。

　　另一头，庄司直接拉着秦言进了卧室。

　　“我错了。”庄司当场认错。

　　秦言挑眉：“错哪儿了？”

　　“我不该想着把你藏起来，所以不告诉慕容我们的关系。”庄司用指腹偷偷摸着秦言的虎口。

　　“把我藏起来？”

　　“因为我害怕你被外头的莺莺燕燕给勾走了魂儿，所以要把你藏起来，财不外露嘛。”

　　秦言托着后颈把人压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一眨眼就知道要干什么。

　　“好了，别生气了。”

　　庄司摸了摸秦言的头，哄孩子似的抬头亲了亲他的脸，下一刻便被人按进被子里吻了个七荤八素。

　　客厅里的饕餮和慕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一点也不像确认关系的情侣，女人依旧我行我素地侧躺着，脚抵在端坐着的男人的腿边。

　　电视里播放的还是《青蛇》。

　　慕容悄悄把饕餮的脚抬到腿上。

　　饕餮警觉地抬腿压住他的手，怒目而视：“你要干嘛？”

　　“你的脚很凉，我想给你暖暖。”慕容不恼不怒，反而笑得愈发和善，“恬恬，你的脚很冷，虽然已经是春天了，还是要注意保暖。”

　　饕餮扬了扬手，松开腿：“随便你。”

　　慕容裹住饕餮的脚，用腹部的温度暖了片刻，开始给她按摩：“恬恬，你的脚挺大的。”

　　饕餮勾了勾脚趾，心想：该死，平时光顾着变外形忘了变脚了。

　　“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男人连忙解释，“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脚大的姑娘很独立，但是脚也更容易凉，所以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

　　饕餮嗤笑一声，红唇弯出一个轻蔑地弧度：“她们？看来你的情史还挺丰富。”

　　“那倒不是，只是家里的妹妹脚也不小，冬天常常不注意保暖冻坏了身子。”慕容手上动作不停，说起亲人时眼中似乎还有怀念。

　　“你有妹妹？”饕餮坐起身，靠着慕容的耳朵吹了口气，对方瞬间羞红的耳朵令她颇觉有趣，“那往后你的爱岂不是要分给我？我得到的爱是多还是少？”

　　“全是你的了。”慕容垂眼，笑容淡去。

　　“什么？”

　　“我没有家人了，他们都离世了，所以我和你在一起，所有的爱都会给你。”

　　饕餮见过很多美艳的皮囊，也吃过不少惊才绝艳的才子佳人，面前这个男人只有平平无奇的外貌，也吟不出多么华丽的诗篇，可他的眼睛像是在说真话。

　　她抚着男人的脸颊，眼神一寸寸地切割着人类皮肤下的筋脉：“你说的是真的？”

　　慕容点头：“真的。”

　　女人鲜红的指甲挑起他的下巴，发号施令：“那你吻我。”

　　慕容只是吻了吻她的侧脸，说是亲吻，更像是单纯的皮肤接触。

　　饕餮不满，扣着他的下巴质问道：“我让你吻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个好姑娘，我觉得你还不够爱我，等你想好了我再吻你。”慕容毫不掩饰眼中的失落，依旧耐心地为她按脚，“这里是涌泉穴，按一按能强身健体，你脚这么凉以后我经常给你按，每天睡觉最好泡个脚……”

　　饕餮无语，躺回沙发继续看电视。

　　庄司和秦言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人侧卧按脚图。

　　他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

　　稀奇！饕餮和慕容真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