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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以命易剑 ...

  •   “兄弟,你……”庄司拍了拍他的肩膀,愣是连一句完整的安慰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认为活了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次是真没见过。

      “喝酒吗?”沈琼年神色轻松,似乎并未因此而困扰。

      “哪儿有酒啊。”

      庄司掏掏裤兜,比脸还干净。人不生地不熟,身上还没钱。

      沈琼年:“我刚刚在舞会上看到了,旁边桌上有香槟,喝过没?味道还不错。”

      庄司:“我怎么没看到。”

      沈琼年:“你等着,我去拿。”

      不等庄司反应,坐在围栏上的青年一个翻身落地,给他来了个清脆的脑瓜崩就跑上了石阶。

      “我X你大爷的。”庄司追了两步觉得这行为实在是幼稚,摸着脑门又往回走,边走还边嘀咕,“我怎么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你忘了带上你的艺术品。”

      低沉而温柔的男声夹在同样温柔的夜风里扑进耳朵。

      庄司循声抬头,视野里闯进一个欧洲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影。

      那是一张比阿兰特还要美的脸,但却不是阿兰特的那种阴柔,男人的浅金色短发理得很利落,只有额前的斜刘海碎金似的长出几根缀于同样浅淡的蓝眸上。

      月亮藏在他的身后,大半个身子都像融进这银灰色的阴影里,只有胸上部分明暗得刚好,露出被月光切割掉多余艳色的面庞。

      吸血鬼。

      庄司一眼就能分辨。

      “嗯?给我送胸针来了?不是说还要办手续吗?”

      “给。”男人伸出手,掌心托着一只纸青蛙。

      青蛙的背上还有一个黑色的指印,那是庄司无意被墨水染了手指又按上的,这东西是他留在更衣房里的折纸。

      “啊这……”庄司语塞。

      该不会是来算账的吧?当时他就觉得这纸不便宜。

      庄司扣着手指在心里估算着价钱。

      “很可爱,能教教我吗?”男人捏着青蛙的腿举到月光下,仰起的脖颈也镀着一层银边,如果把手里的东西换成某种奢侈品首饰还真有点像在拍平面广告。

      庄司指了指青蛙又指了指自己:“啥?教你?我吗?”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非常感谢。”

      隆重的道谢让庄司有些拘谨:“可以是可以,就是没有纸。”

      “这里。”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叠同样纹理的纸。

      庄司挑眉,合着这人是吃准了我会答应他。

      一张素纸被折角撕掉多余部分,从正方形开始,庄司的手动作很快。

      “你看,先沿对角线,再来三分之一的地方横着折一次……”

      男人只是托腮看着他笑而不语。

      庄司被他注视得很不自在,三两下把青蛙折好放在围栏上:“好了,教完了,有不会的你自己拆了看。”

      “我叫以诺。”

      “哦。”

      “你不惊讶吗?”以诺拨动青蛙的折痕,纸模在石栏上跳出半步。

      这人什么毛病?

      “哇!你是以诺!我好惊讶啊!”庄司当场奉献了自己最做作的表演,然后又迅速变脸,“加戏是另外的价钱,一场两百。”

      以诺笑着贴近庄司的脸,托起这个东方男人的下巴:“你还真是令人意外地有趣。”

      “噫——”庄司满脸嫌恶地打开他的手。

      长得不错,怎么净干流氓事。

      “摸下巴,一千。”庄司用力地搓了搓下巴被碰到的地方,伸手问他要钱,“要人民币。”

      这地方他可只想被秦言碰。

      “两千,让我再来一次。”以诺抽出一沓红票子,又要伸手。

      庄司一手拿钱一手把对方欲行不轨的爪子打开,一个后空翻退开小两米的距离,落地虽然没站稳但还是不忘摆出李小龙的经典动作。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李小龙第……”庄司翻了翻白眼,当场开始瞎编,“第八代传人,功夫,你懂吧?”

      “我叫以诺,这座古堡的主人。”

      “啊?”庄司立刻站直了身子,看向悬崖上方的古堡,“那儿?”

      “我嫌拍卖会太闷,出来走走,正巧碰到了落单的你,很有缘分,不是吗?”以诺歪头,纯净的眼眸里瞳孔接近月色。

      “拍卖会……”庄司一拍脑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拍卖会!我答应了秦言不能让沈琼年再回去的!完了完了!不和你说了……”

      “你的同伴?他已经进去了有段时间了,你现在从正门进入是追不上的。”

      “追不上也得追呀,啊——”庄司刚跑上台阶,一只手就揽住他的腰腾空而起。

      按春晚经典小品的说法:双脚离地,智商又占领高地。

      庄司看着逐渐变小的石阶和广场,扣着以诺的腰带当安全带使:“吓死我了。”

      “我知道进去的最快路径。”

      以诺的身后展开巨大的蝠翼,月光被它遮蔽,只有在扇动时才有丝缕泄出,庄司被他搂在怀里,像拎着一只小鸡崽子。

      “这都越飞越远了,你干脆带我登月,让我当太空人。”古堡在庄司的眼里已经只有拇指大小。

      以诺指了指天:“你看月亮。”

      庄司刚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收起了翅膀,又歪头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兄弟,你不对劲。”

      极速俯冲时,风刮如刀削,两耳鼓鼓,鼻腔和嘴巴都灌满了冷气,庄司想骂两句话都被这风压进肚子里。

      古堡的尖顶越来越近,滑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庄司改为掐着腰上的手臂。

      滑行方向倏地一转,从古堡围成的空顶冲了进去,以诺游刃有余地张开翅膀调整方向,贴地飞行时带着过道里的烛火也疯癫摇晃。

      近距离地看着景物骤变,庄司的眼睛都要被炫目的金饰闪花。

      “目的地已到达,用时3分27秒,乘客飞行是否愉快?”以诺单脚踩地,带着怀里已经被甩蔫的咸鱼平稳落地。

      “我……呕……”庄司刚开口就要干呕,但所幸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还是空空如也。

      舞会大门近在眼前,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庄司拍了拍以诺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

      “好兄弟,下回飞慢点。”庄司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没有下次了。”

      以诺饶有兴致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青年,拿起面具:“进去别忘了戴面具,所有与会者身份都是保密的。”

      庄司从口袋里抽出面具,深吸两口气才戴上,进门时不忘回头看这个送自己来的“司机”一眼,:“谢了,好兄弟。”

      从侧门溜进舞池,庄司沿着坐席外围寻找沈琼年的踪迹。

      拍卖会还在有序进行,展示台上陈列的是一柄锈满孔雀蓝的青铜剑,剑鞘和剑柄都糊在一起,看上去已经牢不可分。

      “好,今晚全场的最高价已经诞生了,8亿美金,还有更高的价格吗?”

      拍卖师话语里满是激动,在拍卖开始前他就了解过所有拍品的价格区间,但这把剑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东方来的古剑。

      看起来平平无奇,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这座古堡的主人也参与竞价?

      拍卖师与台下代表以诺公爵的贵族在黑暗中交汇视线,对方点了点头,手中的拍卖锤就要落下。

      显示屏上突然弹出一条新价格。

      举锤的拍卖师在看到附加信息后,表情管理出现了明显地失控,惊愕占据了整张脸。

      “请问21号席的先生,您确定加价信息无误吗?”

      21号席?庄司觉得这个位置有点耳熟。

      “秦言。”

      那是秦言的位置。

      “没错。”黑暗中响起那道冷淡的声音。

      拍卖师如实报价:“好的,现在最高价为十亿美金外加马杜尔伯爵与女巫迪莉娅的混血种后代。”

      满场哗然。

      不远处的酒桌突然被掀翻,水晶杯和琉璃盘碎了一地,会场又恢复了安静。

      “沈琼年。”庄司朝着桌边那个人影喊了一句,席间众人又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无数吸血鬼贪婪地打量着这个灵魂纯净的人类,没了秦言气息压制的庄司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移动的美味血包。

      正在气头上的沈琼年抄起酒架上未开封的香槟就要往秦言的方向扔,庄司扑身上前,酒瓶正中左肩。

      也不知道沈琼年到底使了多大的力,庄司只听到咔的一声,碎玻璃炸了一肩,简单躲闪下还是有碎玻璃划破了脖子。

      血腥味一出,那些吸血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暗红的幽光。

      “今天这把剑,就以这个价格成交。”以诺站上舞台,拍了拍手,“请各位遵守公约,把注意力放在今晚的拍品上来,会后我为你们准备了更好的佳肴。”

      半个肩膀麻了片刻,庄司甚至还来不及看秦言一眼就拖着沈琼年出了拍卖会。

      “你放开我!”沈琼年掐着庄司的脖子让他松手。

      无视身上的疼痛,庄司几乎是半扛着发疯的他冲到了一处开阔地,巨大的彩色马赛克落地窗把月光染成斑驳陆离的碎片,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你冷静点!”见四下无人,庄司这才吼出声来。

      脖子上还有玻璃渣残留,沈琼年的手把碎屑越按越深,庄司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被月光照出惨白的反光。

      “你让我怎么冷静!他把阿兰特给卖了!他把我爱的人给卖了!”

      “秦言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冲!”

      “秦言秦言秦言!你这么听秦言的话,你是他的狗吗?万一哪一天他把你给卖了你是不是还要对他感恩戴德?”沈琼年松开庄司的脖子,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没了压制的脖子血流不止。看着那行血迹,他迟疑地捻了捻满手的鲜红。

      “操XXX!想打是吧?我陪你打!”

      骂他可以,但是带上秦言不行!

      庄司解开礼服扣子,脱了外套再次把发疯的沈琼年给扑倒,拳拳到肉,打到自己都感觉到手指关节发出干涩的骨头摩擦声才停下。

      自最初的一拳后沈琼年没有再出手,反而是安静地躺在地上目光散漫地任由庄司在自己身上输出,他和庄司不一样,庄司是活生生的人,可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东西。

      阿兰特的血除了能让他永葆青春,还让他成为了没有痛觉的怪物。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左手使不上力,庄司只能用它虚拎着沈琼年的领子,但在发现对方没有还手后右手的拳头也停了下来。

      两人的面具早已在拉扯过程中被踩碎,沈琼年的脸上被庄司的血滴出一朵梅花似的图案,在这种暴力角斗的情况下竟然有种不合时宜的美。

      沈琼年看向庄司身后,那里不知何时起就站着一个白瓷似的美人:“阿兰特。”

      “阿兰特?”庄司看着缓步而来的男人,把沈琼年从身下推了过去。

      左手没了东西可握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肌肉的酸楚好像附在骨头上一并袭来,脖子也滑滑的,庄司反手一摸,才发现血还在往外流。

      明明是他以胜者的姿态把沈琼年按在地上打,可为什么受伤的人却是他!

      “操!”庄司低声咒骂一句。

      作为挂彩的“胜者”,他还没有打到红了眼的地步,沈琼年和阿兰特这俩氛围显然不对,自己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啊,味道果然很香甜。”

      庄司捂着脖子走到窗户的阴影下,手背冷不丁被湿软的舌头舔过,这声音一听就是以诺。

      “舔一口五百,现金还是刷卡?”

      掌下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庄司试着把手移开,血液已经接近凝固。

      “那包你一生需要多少钱?”以诺竟然真的开始考虑他的报价。

      “下辈子吧,这辈子有人包了。”

      血流得有点多,想翻个白眼都觉得吃力。

      受伤青年身残志坚反抗资本主义调戏,庄司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载入感动N市的史册。

      “我可以给你所有想要的,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以诺伸手点了点他的脖子,蘸着半干的血放在鼻下嗅了嗅,果真香甜。

      庄司理直气壮:“我想要的只有秦言,你能给吗?”

      “那还真是有些困难。”以诺比了个向后看的手势,“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你真情告白的时候,你的朋友,对吗?”

      沈琼年和阿兰特站在落地窗前,一明一暗,窗框刚好在他们二人的脚下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地砖上还有庄司流的血,糊了一大片,乍一看确实可怕,但实际上没流多少。

      “沈琼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小孩子心性。”阿兰特撩起头发,眼睛从对方的脸上扫过,庄司打得用力却没在上面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你不是说了会一直照顾我吗?”

      “我答应的是你的父亲,他当初也只是让我照顾你长大成人。”

      “那我呢?你答应我的,要陪着我,我们在一起,你不爱我吗?”沈琼年握住阿兰特的手臂,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知道你不爱我,但你肯定还爱我的父亲对不对?他说过的,只要我还需要你,你就不可以离开我。”

      “沈琼年,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啊,你和沈玉楼相比最大的差距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我对你们沈家人从来就没有过感情。”阿兰特用鞋尖碾了碾地上的血迹,看着站在暗处的庄司,“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他言听计从,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圣器,沈玉楼那老东西倒是有点见识,取了我的血晶来控制我。”

      这话说得狠绝,可庄司分明看见阿兰特的眼里有泪光闪动。

      “啊,你的情人来了,我就不陪你了。”以诺又点了点庄司的脖子,那里已经干成了一片血壳,“好好养伤。”

      办理好交易手续后,秦言冲出会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庄司。

      “你的小情人就在那儿等你呢。”以诺与秦言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这孩子受伤的,不如你把他让给我?那把剑我也可以送给你。”

      “不劳你费心。”秦言低声刺了他一句。

      庄司捂着脖子看着短暂交流的二人,以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秦言的声音被盖住,他只能看见翕动的嘴唇,以诺听了秦言的话哈哈笑了几声。

      庄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想。

      交锋从二人的擦身开始,也从那时结束。

      秦言的目光停留在窗边的阴影里,那里站着眼神闪烁的庄司,半个肩膀都被血染红,衬衫呈现出波纹似的褶皱,那是血液干透的痕迹。

      “还疼吗?”秦言的手轻轻覆上恋人的脖颈,眼中满是心疼。

      庄司本想就着这个姿势把脸靠上秦言的手臂,但脖子一动就传来一阵刺痛:“刚才还不疼,可是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点儿了。”

      “是我的错。”

      庄司可舍不得让秦言为他自责,强忍着疼痛用左手勾住对方的脖子,直到他一抬头就能亲到秦言的嘴唇。

      “那你得补偿我。”

      对于庄司的要求,尤其是身体接触上的要求,秦言从不吝啬。

      只是这一次他怎么也吻不下去。

      庄司挂在他身上的手抖得很厉害,连带着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异样地由失血的苍白转为潮红。

      “你……你别乱动。”庄司眯着眼睛,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两个秦言。

      “庄司?庄司?你怎么了?”秦言不敢乱动,托着他瘫软的身体。

      庄司喝不惯洋酒,身上的酒味这会儿因为体温升高又挥发了出来,熏得他眼睛都没力气再睁开:“好像,有点儿上头。”

      “什么上头?”

      “我忘了,沈琼年打我的瓶子里还有酒……”庄司嘿嘿一笑,两眼一闭把自己完全扑进秦言的怀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庄司喝不了洋酒哈哈哈哈哈哈,别人打架头晕,他是醉酒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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