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渊》夏甜甜

30、未死

　　林青山叹了一口气，讲起了一段往事。
　　李春曼是林青山的妻子，林青山脾气好，李春曼大大咧咧，俩人感情非常好。俩人结婚后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错。
　　可是好景不长，李春曼查出了白血病，恶化的很快，就撑了不到半年。她是非典那年去世的，去世的时候才三十岁。为了给李春曼治病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还欠了很多外债。只不过李春曼临死前，有人找到了他，希望他不要去注销李春曼的户口，那人出了五十万。
　　五十万，对于一贫如洗的林青山来说是一笔巨款，还完债后还有剩余。那个时候的李春曼虽然很虚弱，但还是有意识的。她放心不下丈夫，也放心不下儿子，知道这件事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如果有了这笔钱，丈夫和儿子的生活就不用太拮据。
　　林青山答应了那人的要求，李春曼死后没有去注销户口，并把李春曼的身份证给了那人，那人也向他保证，绝不用李春曼的身份做违法的事情。
　　来找林青山的是个男人，得到他的允许后立刻就把钱给了他，不久后，李春曼就去世了。
　　这件事情，林青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自己的父母。
　　如果一下子就把欠债还了难免引起他人的怀疑，林青山开始买彩票，假装自己中了奖，这样一来，没有人会怀疑他。
　　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心病。后来，村里开始种植大棚，好的时候一年能存下十几万，林青山勤快又能吃苦，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有了钱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把李春曼的身份赎回来，可是他根本找不到用李春曼身份的人在哪儿。
　　马哲第一次找他的时候他并不想提及此事，而且他不确定马哲口中的‘李春曼’是不是当年买李春曼身份的人，毕竟这个世界上重名的人很多。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马哲会从他人口中得知李春曼的死讯，马哲是警察，查到的地址又是他家，他口中的‘李春曼’十有八九是用李春曼身份的人了。
　　马哲说，“我知道了，如果我能联系到她，会帮你转达的。”
　　‘李春曼’不是李春曼，那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李春曼的名字？马哲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有些人高考成绩不理想会找关系用他人的成绩和名字去上大学，有些罪犯也会故意用他人的名字生活，有些家庭为了多生一个孩子会让自己的孩子把户口落到别人家用他人孩子的身份活着。
　　‘李春曼’不是第一种也不是第三种，马哲的直觉告诉他，也不会是第二种，那‘李春曼’用他人身份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马哲回去后，又查了‘李春曼’的各种信息，他发现‘李春曼’投资的公司在几个月之前已经全部进行了股份变动，‘李春曼’的名字从投资人一栏中全部消失了。而‘李春曼’名下的存款也在几个月之前就进行了转移且去路不明。
　　马哲又查了‘李春曼’这几个月的出行记录，同样的，也是从几个月之前就没有了。而她的名下也没有房产和车产。
　　最后一次使用‘李春曼’的身份是住在一家酒店，时间正好是她发帖举报董大海的那天。
　　马哲又根据发帖的IP地址查询了一下，正好和‘李春曼’住宿的那家酒店一样。
　　酒店是在一座小镇上，马哲去调取了那天的录像。
　　那天的雨很大，电闪雷鸣，‘李春曼’退房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左右，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戴了口罩，头上一顶鸭舌帽，像一个幽灵一样拉着一个小行李箱举着伞走入了黑暗中……
　　镇上的路边是没有监控的，‘李春曼’的行踪断了线索。
　　马哲把‘李春曼’来五龙村的时间线以及发生的事件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商人来收购农作物。
　　如果有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村里人瞎编的张迎春的鬼魂回来报仇的事情。马飞死亡时她正好在，是她把炸药给马战强的，举报董大海的人也是她。马飞是马战伟的儿子，可以说，这三个人都与张迎春有关系的人，确切地说是有过节的人。
　　‘李春曼’到底是谁？马飞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马战强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如果说马飞的死不是意外，是‘李春曼’故意给了马战强有问题的炸药，那‘李春曼’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
　　马哲回了老家，去询问了小辉当天的具体情况。
　　根据小辉的说法，他和马飞偷桃子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李春曼’，‘李春曼’把他和马飞捎回来的。在她的车上喝了水还吃了蚕豆，水一人一瓶，‘李春曼’还特意帮马飞拧开了盖子，可是没有帮他拧，下车的时候把塑料瓶留在了车座上，他本来想拿走的，因为可以卖钱，但‘李春曼’不让他拿走。
　　同样是吃了有农药的桃子，可是小辉什么事情都没有，俩人吃的药也是一样的。这就说明从偷桃子开始到回到家，马飞和小辉吃的东西，除了那瓶水全都一样。就算马飞的晚饭吃的和小辉不一样，但马战伟和马婆婆绝不会害马飞。
　　如果说，马飞喝的那瓶水有问题呢？村里其他孩子说过，‘李春曼’的车里总是一尘不染，非常舒服，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带走两个空瓶子呢？是不是，马飞喝的那瓶水有问题？她带走的不是空瓶，而是证据，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是不是可以说的通？
　　那她害马飞的动机是什么？
　　张迎春的鬼魂回来报仇这一说法他是不信的，难道‘李春曼’是张迎春的亲戚或者朋友，专门回来给张迎春报仇？所以特意用了李春曼的身份？
　　可她为什么要整容呢？只是为了更好地用李春曼的身份吗？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马哲的脑海里，如果‘李春曼’就是张迎春本人，那这一切是不是可以解释的通？
　　马哲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汗，张迎春，那个黑瘦的姐姐是不是没有死？
　　说实话马哲已经忘记张迎春的相貌了，只记得她很黑很瘦弱，少言寡语，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跟‘李春曼’没有半点儿相同的地方。
　　他还记得，当年得知张迎春死了的消息时，他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年张迎春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
　　马哲又去询问了当年见过张迎春尸体的人，当年的村长说，张迎春的身体已经被水泡的肿胀，一股腐臭的味道，最恐怖的是她的脸被水泡的发白，还被河里的石头给划伤了，非常的吓人，发现的时候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马哲问，“那你们怎么判断她是张迎春的？”
　　村长说，因为衣服，张迎春临死之前就是穿的那身衣服，尤其是那条裤子，屁股后面补了两三层补丁，这是马婆婆确认过的，而且镇上有人见过张迎春在河边走，没过几天就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也就是说，当时只是根据那具尸体所穿的衣服认定那是张迎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是张迎春。
　　如果那句尸体不是张迎春呢？只是穿了她的衣服呢？
　　假设‘李春曼’就是张迎春，当年的买主，占过她便宜的人，出卖她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那么，当时把她卖到杜老大手里的人呢？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也已经遭到了不测？
　　马哲又去找了王娟，马哲说，“我想知道当年是谁把你和张迎春卖给人贩子的？”
　　“你问这个干嘛？”对于以前的事情王娟不想提起。
　　马哲说，“张迎春也是受害者之一，你可能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帮她往家里寄过信求助，只是没有回音。我都怀疑是不是她家人把她卖掉的？如果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他们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王娟嗤笑一声，“是我堂哥和她表姐夫，她表姐夫现在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可我那个杀千刀的堂哥早就死了好几年了，这是他的报应，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早死了才好。”
　　马哲大惊，死了？“哪一年死的？怎么死的？”
　　“08年，就是奥运会那年，听说是在城里打工时喝醉酒掉进河里淹死的。这是他做坏事太多的报应。”
　　王军死的时候王娟的家人还给王娟打电话，希望她可以回去一趟，毕竟她大伯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年轻就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王娟当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唯一的感觉就是死得好，这种人应该死的更早一点，死的更惨一些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王娟回娘家的时候绝不会跟她大伯家走动，那一家子全死光了才好呢。
　　马哲又从王娟这里询问了她老家的地址以及张迎春家的地址，王娟只知道张迎春是哪个镇，并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马哲几乎可以肯定，张迎春没有死，‘李春曼’就是张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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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张迎春：惊喜不？意外不？我的‘鬼魂’没有回来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