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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王家事 ...

  •   凤眼美人长身玉立,声音也好听,只听他低笑一声:“诸位是何人?在长安城如此横行?”

      为首壮汉冷哼一声:“这裴溟倒生了副好脸,竟又勾了一个小白脸来救。小子,你听好了,现在滚爷爷饶你一命,不让就让你成为我刀下亡魂。”

      凤眼美人笑了笑,却不说话。心安理得躺在美人怀里的裴溟开口道:“这几人是前几些日子陛下斩的犯人手下,那人妖言惑众,意图造反,被宰了。剩下这些人不甘心宏图霸业变成打水的竹篮子,便要来刺杀皇上。”

      美人的眼睛微微睁大,哑然失笑:“就这几人?造反?”

      “可不嘛。”裴溟看着自己和美人个子差不多,也不好躲人家怀里装娇花,便起身笑道,“不过别看脑子不好,功夫实着不错。有一日竟真有一人混进皇宫。”

      美人脸色一冷,只语气还文文雅雅的:“然后呢?”

      “然后被墨枭卫上将军宰了。”裴溟转头向窗外看去,“剩下这些也要被墨枭卫杀了。”

      那群壮汉听见墨枭卫三字脸色齐齐一变,也不磨蹭,举刀就要攻上来,却见那凤眼美人勾着嘴角,手也没见怎么动,那冲到最前面的几人竟就倒下了。

      前面的人唬得往后退,后面的人不知所以往上挤,就在乱成一锅粥时,有人朗声道:“长安十七卫之墨枭办事,诸事避让!”

      说话间,竟有数人从窗子跃进来,更有数人从楼下走上来。这些人皆带着夜枭面具,身着黑衣,捂得密不透风,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腰间皆配一样长剑,将那些壮汉围在中间,气势非凡。

      那凤眼美人见了墨枭卫,便收了剑,那喝令众人的墨枭之首上前,无视那些壮汉,反而拜道:“惊扰二位——”

      他似乎要说什么,却被凤眼美人打断:“长安十七卫,墨枭卫直隶陛下,是精锐之师,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墨枭卫之首诡异地顿了顿,随即从善如流改了口:“裴大人,可有受伤?”

      “没。”裴大人扇着扇子,“就是见了你们这群猫头鹰我心就跳的快。要是没事我先撤了?”

      墨枭卫之首再次诡异地梗了一下:“……是,接下来此处也不适合二位观看。”

      裴溟笑了笑,这么一闹外面天色也黑下来,他转头对救命美人道:“公子救我一命,裴溟不胜感激,见公子器宇轩昂,衣着讲究,想来是不在意金银之物,如此裴溟请公子喝杯酒,以谢救命之恩如何?”

      美人眼神多情,只看着初见的裴溟,都好似情根深种,他迟疑片刻,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裴溟笑道:“他们要杀人,我们快些走。”

      美人粲然一笑,忽然又搂上裴溟的腰,他二人都高挑个子,体型却差得不多,但那美人抱他毫不费力,带着他翻窗而出,脚尖在一楼檐上一点,轻巧落地。

      “既然要杀人,便不从他们中间走。”美人笑道,“免得溅上血,脏了裴大人的衣服。”

      裴溟实现了跳楼不断腿的夙愿,心情不错,他笑道:“若说饭菜,这家最好,但光论酒,最好当是花七家的竹叶青。只是他家没堂食,我打了酒,我们去河边柳下,看月赏花如何?”

      他见美人点头,便笑道:“我如何称呼公子?”

      美人垂眸笑道:“若是有缘,必能再见,届时再告知裴大人,也算是相识。若是萍水相逢便报出名姓,记挂在心上却不能再逢,平添苦恼罢了。”

      裴溟:“……”

      一套一套的,直接说不想告诉你得了。

      他也不介意,拉着美人去花七家打酒。那美人收了剑,文质彬彬,颇是温良。一路上裴溟惹了一半目光,剩下目光都归了他,丝毫看不出方才谈笑间连伤数人的样子。

      酒打好后,正是月上中天,今天月色也好,裴溟和美人穿过大街小巷,来了一清幽之地。夜风一吹,初夏的闷热便消散。柳树垂枝,那桃李虽谢了,但是芍药牡丹却开了。一片锦绣繁花,亭亭睡在月色下。

      美人看上去文雅,喝酒倒是凶猛。两坛子酒,一人一坛,只见美人拿起酒坛仰头就是一口,随即笑道:“果然好酒。”

      裴溟支起一条腿,托腮拄着膝盖看他:“和烧刀子比不会觉得太柔?”

      美人动作一顿,笑而不答。

      裴溟叹了一声:“白龙鱼服,公子也是胆大。”

      美人仍旧不答,只是喝酒。裴溟见他一坛喝空,便把自己那坛推给他:“公子今日是特意找我来的?”

      公子终于开口,仍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不过凑巧。我见裴大人眼熟,思来想去,忆起去年有一面之缘。”

      “我也是一样。”裴溟笑道,“还在想如此浊世佳公子怎么会青眼相看,仔细一想,原也勉强算故人。”

      美人笑笑,拍开裴溟那酒坛泥封,又喝起来。裴溟便安静陪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时,他忽然道:“公子来长安,可知长安心思?”

      美人一顿:“裴大人又何高见?”

      “兄弟手足,非外人可比。”裴溟敛眉垂眸,“但若是公子剑钝了,长安也护不了你一人。”

      美人看着他,连喝两坛酒,却丝毫没醉意。他便那般笑吟吟看着裴溟,忽然道:“久闻裴大人之名,如今一谈,不枉此生。”

      裴溟道:“谬赞了。”

      美人把酒坛放下,忽然靠近裴溟,轻声道:“别动。”

      裴溟睫毛微颤,嗅到那人身上有竹叶青的酒香,并着龙涎香的味道。

      那人抬手抱住裴溟的肩,裴溟只觉得他微微一动,随即道:“裴大人今日还真是多灾多难。”

      那声音贴着裴溟耳朵,纵是裴溟,也一时有些恍惚。

      色令智昏罢了。裴溟想着,况且他和那位不同,好歹像个人,和那混账混久了,忽然见到这么一个人,难免觉得惊艳。

      裴溟在那漫无边际地想着,那人却已经放开裴溟,裴溟随意一扫,看见那人手里掐着一条死蛇,一看就是有毒的。

      那人又救了裴溟一次后起身笑道:“我得回去了,我朋友来找我了。”

      裴溟回头一望,透过层层柳枝,看见不远处桥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五大三粗,魁梧体壮,隐约一脸络腮胡。另一人摇着羽扇,文人打扮。

      裴溟挑了挑眉,也站起身,忽就将美人手中的酒坛夺走,两人挨着近,呼吸可闻,裴溟仰头喝下那最后一点酒,竹叶青撒了一些,蔓延在他白皙颈间,直至没入衣襟。

      他随手将酒坛一掷,看着那人的眸子,轻声笑道:“吴王殿下,明日早朝见。”

      这一笑,倒是风月无边,还真像个多情浪子,随手就敢调戏,也不枉他担个虚名。

      吴王司玄也不装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裴溟,道貌岸然地回了一句:“好。”

      到了约好的第二日早朝,裴溟一来就看见司玄穿着朝服,站在最前端。

      这大殿上,也不方便眉来眼去,裴溟四下一望,看见了昨晚接司玄那二人,便捅了捅身边同僚:“那二人是谁?”

      他同僚也是个八卦的,立刻道:“武将长相那个叫刘平疆,打仗像狼,但是对自己人像傻狗,性格直爽。文人长相是吴王的军师,叫廉朔。是个包打听,天天就喜欢打听各种大小事情。”

      裴溟点点头:“廉朔长相勉强不错,可是和殿下比起来差远了。吴王殿下这领兵不用带个兰陵王面具吗?军中就这么一个美人,也太惨了。”

      后来裴溟想起当初那句话,就觉得这是自己嘴欠的报应。

      带皇上到了后,诸臣请安,气氛肃穆,倒有些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而当皇上气定神闲说出北方战事之后,两边果不其然又开始了。

      北方战事,说急不急。

      突厥联合了几个部族,攻向北边奉城。还好奉城易守难攻,暂时还无大碍。

      但是奉城守将吓破了胆子,连夜求援。而突厥这几年确实不安分,司景这是打算一劳永逸了。

      求援之时就已经增派援兵,调吴王回京,便是要将突厥彻底打到不敢再进犯的地步。

      现在就要看看群臣的意见。

      年轻人愤慨激昂,恨不得弃笔从戎,从屈原说道卫青霍去病,一个个展望着封狼居胥。老臣们呢,开始扯皮,说军备不足,粮库亏空,不可冒进,这中原难得太平数年,若是再起争端,是弃黎民百姓于不顾。还是要议和,大不了和亲嘛。

      裴溟听见几声气若游丝的“皇上”,便四下一望,发现那几个老的路都走不动的都来了,颤颤巍巍坐在御赐的座上。就都这样了,还不忘话里话外内涵司玄,虽未明说,但是意思大概是说拥兵自重,若是让他再打下西北,那就是纵容他的狼子野心。

      而司玄站的笔直,气宇轩昂如玉山,十分赏心悦目,全完不理会那些前朝老臣的胡言乱语。

      原来在老臣眼中,龙椅比边疆重要。便是皇上也做不到这么脸大。所以裴溟抬头一看,发现皇上神色冷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心情不好,吵架也都颔首,不敢乱抬头,他们一起弯腰驼背,就显得站的笔直鹤立鸡群的两个人格外傻缺。

      傻缺之一的裴溟刚把目光从另一个傻缺司玄那高挑修长的背影上挪走,一抬头就看见了皇上玩味的眼神。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暗骂了一句混蛋玩意,便高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他一开腔,整座大殿倏然安静下来,仿佛在场活人都哑了,裴溟无视诸多意义繁杂的目光,大大方方出列,操起老本行,开始喷人:“陛下,先不说没有适龄的公主,便是有,难道还要遣无辜柔弱女子,来保全这些食君俸禄,满脑肥肠,平时满口女子见识浅薄,遇事就往女子身后躲的大人们吗?有道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莫非我朝再出个王昭君,能给后人多添些脸面么?”

      “无知竖子!”一老臣怒道,“和亲之事自古有之!何错之有?”

      “杀人放火也是自古有之。”裴溟道,“请问大人,自古也有封疆拜将,纵横沙场,马革裹尸。你怎么就喜欢没骨气的自古有之呢?”

      不等那老臣回话,裴溟自顾自道:“其次,我朝并非不能打,也并非打不赢。为何要议和?诸位口口声声为了百姓免受战苦,又可知若是胡人入主中原,必是屠城掳掠,视人命如草芥,定时新鬼旧魂齐哭,白骨叠于残垣之下。几位大人莫非是看我朝太安稳了,想送点地给突厥?不知突厥可汗许了你们多少好处?”

      这话就有些重了,当即有人出列跪下:“裴大人信口雌黄!污蔑命官!”

      皇上笑了笑,不接话。

      裴溟等那几人嚎完的过程中,不经意看到一双凤眼在看自己,那双凤眼和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亲兄弟。

      司玄正含笑看他。

      他们老司家都是美人,谁不爱美人呢?

      然而司玄这一笑,裴溟不仅没有像是昨晚一样和他眉目传情,反而很没礼貌地直接低了头:这不是花前月下可以调情的地方,当时气氛好,不顺便逗逗吴王也是可惜,但是万一被那群老顽固看见,搞不好参他一本,就说他主战是因为和吴王眉来眼去狼狈为奸。

      和皇上传绯闻够惨了,他可不想外面再添油加醋说兄弟二人都是他入幕之宾。

      他定了定心神,朗声道:“陛下,我朝自太宗立国以来,便是兵戎天下,如今突厥屡犯天颜,而我朝钱粮充足,又有良将,何不一战?天子之地,自有天佑,退而求和,非中原男儿所为!”

      一主和的反问道:“裴大人,将才在何处?”

      裴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春风般温柔的笑容,他优雅地行礼:“吴王殿下,战功赫赫,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儒将,又是皇家王爷,与陛下一心。”

      一直笑而不语的司玄终于笑出声,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臣弟及麾下精兵,凭陛下调遣,定战无不胜。”

      皇上一看目的达到了,露出和他弟一模一样的温润笑容,道貌岸然地一挥手:“诸位爱卿听懂了?”

      无人出声。谁都知道当今圣上虽然年轻,但是雷霆手段,恩威并施,是个治世之君,故而刚才仗着皇上没阻止撸袖子吵架的众臣再次装聋作哑。

      “裴卿所言,即为朕所想。”皇上温声说着,那语调听起来和裴溟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听上去温润,但是句句都是刺,“诸位爱卿在朝堂之上,吵闹如乡野村夫为蝇头小利推推搡搡,当真都是圣人门生呐。”

      他这一开口,所有主战的年轻命官齐齐单膝跪地,山呼万岁:“臣等请陛下出兵!”

      皇上喝道:“吴王领兵,朝中武官随你调遣,出征西北,安我江山。”

      司玄声音低沉,煞是好听:“臣弟领命!”

      裴溟帮皇上把想说的话,想敲打的人,想怼的大臣都搞定了,就开始琢磨中午吃点什么犒劳自己,下午抱着猫或者狗睡一觉,晚上出门登小船于湖中乘凉,隔着水听一听远处的小曲。

      或许可以把司玄喊上,反正他是外面的将,自己是长安的官,以后也不常见面,做个酒肉朋友也无妨。

      他正盘算得好好地,便听见那挨千刀的皇上轻描淡写扔下一句话:“任裴溟为军师祭酒,执一半虎符,与吴王互相监督。若裴卿见军中有人不轨,无需上报,自可斩杀,若犯事者为将军以上官员,密奏回京。若裴卿犯错,吴王亦可裁决。”

      裴溟被这口黑锅砸的有点头晕,他闭了闭眼,语气平和地接旨,心里却把皇上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就知道他要给自己挖个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帝王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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