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不可以这么美》粉红少女七七酱

1、第 1 章

　　“不行，这绝不可能。”
　　丞相是这么说的。
　　但他话还没讲完。
　　是丞相开口打断了他。他窝火，但他不好发作，毕竟从官职上讲，丞相大人还高了他半级。官大半级能压死人。
　　但他可以把不开心写在脸上，把怨气积攒在语气里——
　　“展开讲讲？”
　　比如这样，将调子往上挑些许，身体微微躬着，言语里却是挑衅。
　　丞相大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这架子在满朝文官里是独一份。但文官毕竟是文官，在陛下面前不能失了读书人的稳重，于是丞相大人强忍着一拳把对方撂倒的冲动，不咸不淡道：
　　“文将军，穷寇莫追的道理，你是懂得的。”
　　他微微抬了抬身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沈大人又有什么妙计？”
　　沈忱眼角抽了抽，声音依旧平稳：“无甚妙计，不过提醒将军坐镇中军，以稳军心。”
　　“唉，”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你们读书人就是迂腐，这败军追不追，也得看情况。”
　　“哦，什么情况？”沈忱面不改色。
　　“现在就是时机。”他皱起眉头，终于有了一丝不悦。
　　沈忱盯着他看了两秒，迅速把脑袋转向帐中摆弄着连环扣的少年：“请陛下定夺吧！”
　　小混蛋他懂个屁！他心中骂骂咧咧，脸上却笑着：“陛下，臣以为还是追击的好。”
　　小昏君一个哆嗦，连环扣吧嗒一下掉下来落在地上，他颇为惋惜地抬起脸来，语气中微有愠怒之意：“朕的锁扣！”
　　“陛下——”他拖长了调子，脑子里什么脏话粗话都冒了出来。
　　少年皇帝愣了愣神，终于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巴逐渐形成一个圆形。
　　“陛下，臣认为现在危机四伏，贸然追击风险太大。”沈忱补充。
　　他看沈忱恨不得一巴掌拍醒眼前这胖小子的样子，心中竟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但对方是天子，他不可以。
　　天子一脸懵逼，看看左边立着的沈丞相，又看看右边的文将军：“爱卿、爱将，这究竟是在争什么？”
　　“陛下！”他和沈忱同时出声。
　　“我想起来了，”天子仿佛被他们两声惊呼叫回了魂：“是在说与皇叔交战的事情。”
　　“正是，”他咬咬牙，逼自己冷静：“与陛下交战的是您的亲皇叔，也是现在尚国的皇帝。”
　　“所以？”天子的眼睛瞪得老大。
　　“所以这次咱们大败的叛军，是追？还是不追？”他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这狗皇帝还一脸不明所以。
　　“臣认为不追较妥，但文将军说他愿孤军深入。”沈忱稳重，稳重得有些过头。
　　“二位卿家自己商量就好了嘛，干嘛要朕来拿主意？”天子撅起了嘴。
　　他强忍怒意：“因为臣下与沈相意见相左。”
　　“唔，”天子作沉思状：“文将军追了会怎样？不追会怎样？”
　　“乘胜追击，大败敌军，动摇对方军心，便可长驱直入，”他慷慨陈词：“不追，在此处误了时机，就是坐以待毙。”
　　沈忱清了清嗓子：“也有可能是敌方诱敌深入，意欲将咱们的军队一举歼灭；亦有可能败军破釜沉舟，大败追军。追，有风险；不追，休养生息、整顿兵马粮草，以备再战。”
　　天子皱起了眉头：“二位卿家说得都有道理。”
　　他也皱了眉头：“陛下的意思是？”
　　“二位下来再议吧……朕乏了。”
　　靠！
　　他咬咬牙，瞪着沈忱，一半的气是对着沈忱撒的：“我后悔了，我真后悔。”
　　沈忱好整以暇：“文渊你不可以后悔。”
　　沈忱指的当然不是这场胜仗，他是指跟随昏君流亡这件事。
　　文渊本不用跟这少年皇帝一起出逃，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昏君的人。
　　但沈忱不一样，沈忱是先帝提携的丞相，是先帝钦点的帝师，先帝重病时托孤，要他保证回护太子周全。
　　先帝临到死都不知道，太子他不过是个草包。
　　先帝驾崩，原先暗潮汹涌的朝堂瞬间风起云涌。
　　庆宝十四年春，北海王以清君侧为名起事，率兵马十万，直逼京师。十四年夏，京师败亡，沈忱携少帝自西门败走，“闭月将军”文渊驰援京师不及，在西郊三十里处与禁军汇合，撤离京师。十四年秋，北海王称帝，号靖平，同时出兵追击。
　　少帝文有沈忱，武有文渊，全程且战且退，至西南腹地，终于甩开大军。十五年春，少帝在鄢城称帝，与京师抗衡。
　　话是这么说，然而但凡脑子清醒的人都免不了说一句——
　　感恩沈相、感恩文将军！
　　文渊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孽，才会被强行和沈忱捆绑在一起营销赞美。他不必如此，他在漠北军中早已美名远扬——那个称呼当然小家子气了些——但他毕竟是北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闭月将军”。
　　没人记得他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但沈忱知道。
　　那日先帝设宴招待群臣，武官那一溜里，文渊显得极为显眼。
　　沈忱常自恃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但见到文渊那一瞬间也失了言语。多漂亮的一个青年人！肤若凝脂、顾盼生辉，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对纤长的睫毛，一颦一眸间都有勾魂的魄力。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他？还是世间所有的诗文都不足以形容他？沈忱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与他目光撞在一起时，他才忙不迭收回视线，感到一丝尴尬。
　　“那是谁？”沈忱问身边同僚。
　　“听说是新拔擢的将军，唤作文渊……怎么？沈相有兴趣？”
　　“好奇而已。”沈忱声音闷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文将军很受陛下喜爱，”另一旁的同事参与进来：“也有人说他是凭那张脸才……”
　　欲言又止，是再捉狭不过的猜测。
　　沈忱极为威严地扫了对方一眼：“猜测的事就不必说了。”
　　“是、是。”
　　“不过，”话又回来：“这文将军的确是有闭月羞花之姿，若教敌人看了去，倒不见得有什么威慑力。”
　　他轻飘飘一句点评，却不知怎么就被旁人传了出去，后来竟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为此，文渊气了很久。沈忱那老狐狸知道他顶着这张脸有多苦恼吗？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在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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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首发注意，同步f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