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期？》千茶

2、第 2 章

　　交流会结束以后，慕琰当天晚上就收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辅导员回去以后，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他觉得慕琰今天的举动有点异常，似乎像是……自闭。
　　这年头有心理问题的大学生着实不少，尤其是像t大这样的顶尖学府，辅导员自己也是t大毕业的学生，见过听过的太多了，对这些很清楚。
　　所以他左想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要找个机会和慕琰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地方。
　　慕琰安静地听辅导员说完，然后礼貌地拒绝了辅导员的邀请，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没什么困难的地方，只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才会这样，现在已经好了。
　　辅导员听完放心了一些，叮嘱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
　　慕琰他们宿舍是四人间，此时其他三位舍友正在讨论今天的那个电阻项目。
　　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歪了一些。
　　慕琰对面的男生叫姜堰，此时他正叹着气道：“本来咱们系女生就够少的了，这下子还出了一个这么帅的学长，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姜堰旁边的是章文，两人头挨着头一起唉声叹气，叹完又转向慕琰和周嘉木这边，语气里满是羡慕：“还是你们俩好，长得好看，不像我们，怕是没有女生会喜欢我们了。”
　　章文：嘤。
　　姜堰之所以用“好看”这个词完全是因为慕琰，周嘉木可以用帅来形容，但对着慕琰那张脸，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帅这个字。
　　但说漂亮好像又不太合适，于是他巧妙地用了“好看”这个词。
　　慕琰压根就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放着下午景宋站在讲台上说话的那一幕。
　　好看、迷人却危险。
　　慕琰不是第一天认识景宋了，但不管认识多久，每次他看到景宋，心就会砰砰跳得毫无节奏感。
　　最初他以为是自己对于景宋身上的气场感到紧张和害怕，可是当景宋主动走近他以后，他才意识到，不是的。
　　那是一种名为心动的感觉。
　　***
　　t大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周日休息了一天，周一上午的时候，项目报名的结果就公布了。
　　而且还是俞教授的助理亲自打过来的。
　　慕琰一直到挂完电话，都还一脸懵，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突出，以至于在这么多人里竟然被选中了，虽然他的高考分数还算拔尖，但也不是系里最好的，那几个省状元不都比他有希望？
　　可人家助理说得很清楚，录用的短信也已经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似乎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慕琰控制不住地开始想，是不是有人推荐了他？如果有的话，这个人是不是景宋呢？
　　于是，上一秒还在担心见到景宋自己会失控，下一秒竟已隐隐地开始有了期待。
　　留给慕琰纠结的时间并不多，短信里交代了，第二天就要去实验室报道。
　　一路上，慕琰都很忐忑，但等他赶到实验室后，却没有看到景宋的身影，一时间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这个项目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所以慕琰加入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人搭理他，慕琰一向有些社恐，基本是能不开口和人交流就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但如果不开口，他怕是只能在实验室里呆呆地站上一天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慕琰扫视了一圈，找了一个正在等待实验结果的学姐，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忙，他鼓起勇气走过去，轻声问道：“学姐，请……请问我可以做点什么呀？”
　　学姐一开始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慕琰只好又问了一遍，这次学姐终于听到了，但表情不冷不热的，随口道：“抱歉，我不太清楚。”
　　慕琰没办法，只好道谢离开。
　　上来就被拒绝，慕琰也没什么消极的情绪，甚至觉得很平常，因为对于他来说，周围人的漠视和敌意才是最熟悉的存在，那些热情和善意反而会让他无所适从。
　　反正他生来就不被人接受，从来就没有人会期待他的出现。
　　早就习惯了！
　　问不到人，慕琰只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俞教授的助理打电话，助理倒是很爽快，很干脆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可是这个“马上”却让慕琰一直等了两个小时，期间他就站在一边，也不敢坐下。
　　俞教授的助理是他的博士，工作内容几乎涉及到和俞教授相关的所有工作，平时忙得不得了，本来这个项目他是不用插手的，俞教授那边一直都是让景宋在管。
　　虽然景宋还是个大二的学生，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俞教授直接交给他，哪怕项目组多的是大三以上的学长学姐，但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
　　可是就在前几天，景宋突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要在大一找个帮手，助理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景宋让他帮忙打个电话也没二话。
　　可现在看到这位景宋点名要的学弟，他就有点迷茫了，这学弟看上去有那么优秀么？说话做事甚至还有点畏畏缩缩的样子，景宋费这么大劲把人收进来究竟想干什么？
　　刚刚接到慕琰电话的时候，助理更加奇怪了，景宋把人收进来难道就为了放一边晾着？
　　但他认识景宋两年了，深知这个学弟心思深沉，于是也不浪费时间去揣测了。
　　挂断电话以后，他就给景宋打了过去，跟他说了慕琰的事，谁知景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淡淡道：“你随便打发他去打个杂就好了，其他的不用说。”
　　助理一头雾水，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同学让他帮忙带一下慕琰，然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没办法，他手头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
　　这位临时受命的同学话也不多，交给慕琰一张表格就让他去做实验了，慕琰松了口气，到底是大一的新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什么都不做就干杵在一边实在太难受了。
　　不管谁路过都会瞄他一眼，眼神里都是他看不懂的晦暗不明。
　　就这样，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慕琰一直待在一台机器旁边，整整一天，一边做实验一边记录数据。
　　学长给他的那张表格满满的两页，偏偏这个结果又出得极慢，而且慕琰刚开始不熟悉仪器也浪费了一些时间，所以一直到实验室关门，他都没有做完。
　　慕琰忐忑地走到学长旁边，怯懦道：“学……学长，对不起，我……我没做完。”
　　学长看他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递过去的表格，脸上明显冷淡了许多。
　　短短的三秒钟，慕琰出了一身的汗，一直到学长挥挥手让他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实验室的门，慕琰闭了闭眼，刚才在里面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不过虽然难受，但跟以前相比已经好太多了，至少这里不会有人骂他、嘲笑他。
　　慕琰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朝外走，可是刚跨出学院楼，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景宋。
　　慕琰下意识地想转身往回走，但景宋已经看到了他，并且快步走了过来，“慕琰！”
　　慕琰彻底地怔愣住了，景宋叫他名字的时候，他甚至有点微微地发抖。
　　“慕琰。”景宋走近了，又叫了他一声。
　　慕琰只好低低地应了一声。
　　景宋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他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昨天在教室里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挺高兴的。”
　　见慕琰一直不说话，他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继续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这话听上去很熟稔，似乎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曾经的样子，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慕琰莫名地有点生气，景宋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不舒服，好像中间他独自挣扎的这一年根本就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一样。
　　那是不是他本人，也从来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呢？
　　“不去。”
　　慕琰说完就想绕过景宋离开，但景宋显然没那么好说话，他幽幽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慕琰刚才因为他的态度生气，这会儿他主动提起来了，慕琰反倒觉得自己矫情了，也是啊，当年景宋都出国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若是迁怒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
　　景宋立刻又高兴了，他拉住慕琰的手腕，声音也放轻了一些，“慕琰，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要拒绝我，好么？”
　　尾音里隐隐的有种撒娇的意味。
　　不得不说，景宋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似乎天生就有洞察人心的力量，以前也是这样，只要他放轻了声音，撒娇一样地说话，慕琰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他。
　　哪怕全世界的人他都能拒绝，但唯独拒绝不了景宋。
　　这个人，是他的劫。
　　慕琰最后还是去了，景宋没有带他去食堂，而是选了校门口的一家海鲜馆。
　　这家店的装潢很大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平价的场所，慕琰有点犹豫，但想想也只好作罢，景宋做的决定，从来就没有他反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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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背景架空，学生之间的摩擦都是我编的，没有抹黑哪所学校的意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