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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四十八章 溃烂的高墙 ...


  •   “是。”克拉伦斯垂首应答。等他抬起头,只见巴兰已经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身边的侍从焦急地看向克拉伦斯,瞟见克拉伦斯平静无波的面容时,他忽然也有些羞于慌张了。
      似乎认定了莱兰军的回归会引起混乱,侍从压低声音道:“莱兰军回来了,我们该怎么……”
      克拉伦斯说:“去一趟卫军所,我要知道刚才大法庭集会的调查进展。”
      侍从愣了愣,回想起来。不久前,大法庭集会结束的消息传到了东高墙,还没等克拉伦斯作出反应,巴兰就带着“镇压”集会的骄傲回来了——集会已经结束,自然也就没有克拉伦斯行动的余裕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地带过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不知道大法庭集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件已经结束的、本应由卫军负责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情势也一团糟的高墙军来关心吧?
      侍从正腹诽着,克拉伦斯瞥了他一眼。他打了个颤,应声离开了。
      克拉伦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还有另一件琐碎却不能掉以轻心的事要办。

      十一点多了。克拉伦斯刚安排好海蒂的住处——在一个角落,推开门走下楼梯再穿过一小段走廊就直达马厩,克拉伦斯已命人准备好马车,如果发生动乱,可以迅速送走她们。
      事实上,他没有预料到巴兰会让他为海蒂准备住处。
      海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得而知,说不定是黑石厅出了纰漏,所以,送海蒂回去前有必要先向黑石厅确认情况。那么在联系黑石厅的这段时间里,就该将海蒂安置在东高墙,巴兰的做法其实很正常。可是,莱兰军回归了,事情已经全然超出巴兰的掌控,那么,东高墙还是安全的么?还应该用“正常”的办法处理么?
      冰雪城陷入危难,海蒂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有着远超于其本身的意义。假如这个时候孩子健康降生,对冰雪城是一个莫大的鼓舞。但对克拉伦斯以至于整个高墙军来说,海蒂是个麻烦——海蒂无法给东高墙的守卫提供任何帮助;而一旦出了纰漏,高墙军都或多或少要被追责。
      所以,要让克拉伦斯自己决定,他会即刻派人将海蒂送到卫军所去。毕竟黑石厅在卫军第五队的守卫下,送回卫军所也算合理,不是么?
      然而很不幸,巴兰走之前下达了将海蒂安置于东高墙的指令,克拉伦斯似乎只能服从,他唯一能做的挣扎就是找一个容易让海蒂撤出的绝佳位置。
      绝佳位置的代价就是房间相当简陋,克拉伦斯看见侍女进去的时候皱了皱鼻子,海蒂本人倒没有什么反应。如果一夜安定,也许会被视作怠慢吧?

      克拉伦斯不希望巴兰对安置海蒂做决定,但是巴兰做了,于是克拉伦斯只能违背心意去服从;克拉伦斯希望巴兰能对此时的东高墙给出一些具体的指令,而巴兰偏偏没有,克拉伦斯只能变成一只迷惘的无头苍蝇。
      现在,整个东高墙都在等待克拉伦斯的指令。可克拉伦斯依旧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被巴兰视作心腹,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巴兰到底要做些什么。他只能从一些微末细节中捕风捉影绘出冰雪城今日的仓皇图景,最后却因无法确认而任由它们在心中腐烂。
      三年前,高墙军曾进行了一次招募。彼时的克拉伦斯刚成为高墙军的副将,他敏锐地从招募名单中察觉到一些怪异——玛瑙院出身的人似乎太多了。
      冰雪城的三支军队名义上各司其职,一同居于执旗将军手下没有上下之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卫军平日在冰雪城的各个机构穿行,在各个街区维持纪律,一名卫军就算最终没有得到提拔,实际上也已经获得了非比寻常的威信;而高墙军与堡垒军——不管再怎么强调其重要性,冰雪城都已经一百多年都没有打仗了,它们毫无用武之地,只是日复一日地修整、训练。
      无论律法在纸面上如何规定,缺乏实际的功绩就会让高墙军与堡垒军坠落。并没有人刻意颁布什么律令推动变更——只是像河流随地形流淌一般,人们各自奔赴属于他们的地方去。
      一百多年过去,卫军已然最具有实权,卫军往往是希尔里德王建立冰雪城之时的关键支持者的后代,雷斯利·卡尼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河岸堡垒则常常被戏称为“雪原的流放地”,当一个人在冰雪城无处可去之时,就会听见有人说“那就想办法去河岸堡垒吧”。
      至于高墙军——它更像一份工作,市民加入高墙军,平日里检查来往通行的人,修整打扫城墙,以此换取一些津贴。它所象征的就是冰雪城的普通市民,也就是在巴兰的手下,它才捡起一些作战的能力。
      进入玛瑙院要求相当程度的财产,仅凭这一点就将大部分市民拒之门外。因此,高墙军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玛瑙院的经历。
      克拉伦斯本人倒是玛瑙院出身,但他只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加入高墙军的那年一共招募了大约五百人,算上他自己,有玛瑙院经历的一共只有三位。三年前的那次招募中,同样招募了五百余人,玛瑙院出身的人却相当惊人地达到了二十余位。
      那是巴兰主持的第一次招募。也许这只是里维·巴兰的个人倾向——巴兰也是从玛瑙院出来的,他多挑选几个玛瑙院的人,不是很正常么?可是,仅从巴兰本人的言行来看,他绝不崇敬玛瑙院。
      后来的时日里,克拉伦斯记下了那些玛瑙院出身的人,并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们,最后发现其中大部分人都对雪夜同盟缺乏敬意。克拉伦斯还去打听了巴兰的过往——这些人和过往的巴兰相仿,观点立场在玛瑙院遭到了打压。
      巴兰在暗中结成自己的势力。巴兰召集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克拉伦斯毫无头绪。
      实际上,克拉伦斯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雪夜同盟是一个已经被时间锈蚀的东西,只是处于某种历史的惯性,人们依旧将其视为伟大的存在。只是,克拉伦斯并不会像他们一样编笑话嘲讽玛瑙院白发苍苍的学者而已。
      大概是出于这份理解,克拉伦斯并没有直接向执旗将军或是大法官报告这件事。后来的两三年中,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克拉伦斯几乎都要忘记那份奇怪的招募名单了。
      直到今年的七月份,雪原同盟会议在即,而卫军人手不足,梅丽从高墙军调用了一部分人手支持卫军,巴兰送过去的队伍却大都由三年前招来的那批人领头,克拉伦斯才再度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份名单。
      克拉伦斯旁敲侧击地问过:“送过去的都是三年前才招募来的新人,卫军将军会不会觉得我们太过敷衍?”
      巴兰挑了挑眉毛斜觑着他,轻率的眼神底下藏着意味深长的审视,如同云雾后藏着霹雳闪电。就这么端详了一会,巴兰说:“资历并不代表才能,我不觉得这是在敷衍,梅丽多半也不会。再者,现在是梅丽在向我要人,她有什么好挑的?”
      克拉伦斯静默地望着他,没有再说话了。
      后来,就是巴兰送去的那些人和博德一起杀死了弗雷·希尔里德。

      黑石厅事件后,克拉伦斯成为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真相与他所想的有很大差距,但姑且算是答复了他曾经窥见的一切疑点。
      他不是太过莽撞,而是顾虑太多——他认为去指正什么总得先有确凿的证据,疑点再多也比不过一个证据。以至于怀疑了那么多,可最后却又什么都没做。
      今天,巴兰提前回归,几乎所有人都有疑虑,克拉伦斯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的预感应验得太快,连提醒的机会都没有了。
      克拉伦斯看着巴兰慌忙而去,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巴兰的解释。他只能继续坚守东高墙的任务——看上去这并不难,就像他向巴兰报告的,所有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梅丽回来,唯一算得上让人头疼的事情是向她解释冰雪城的乱象。
      但是巴兰匆匆离去,就已经说明事态超出巴兰的掌控。就算克拉伦斯此刻守住了东高墙,也并不能说明冰雪城就就安全了。更何况,仅仅是守住东高墙,克拉伦斯也并没有信心。
      自从三年前的那次招募开始,巴兰对人事的调动就不可避免地有了偏向与不公。现在,高墙军里有人无比敬畏巴兰,而又有人嗤之以鼻。平日里高墙军的这份割裂只会沦为无关要紧的闲言碎语,但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来趁乱投掷一颗火星将其引燃——此刻就是很好的时候,不是么?
      克拉伦斯派人去确认本大法庭集会的消息,也正是为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大法庭集会是有人在冰雪城刻意掀起动乱。但仅凭大法庭集会声势浩大而又草草结束的势头,很难不认为它只是一次佯攻。虽然还不能确认真正的进攻,但无论主谋是谁,只要他的消息灵通,得知高墙军的割裂,又有什么理由轻易放弃高墙军这个动乱源头?
      克拉伦斯的敏锐总是让他比别人看到更多风险。此刻东高墙风平浪静,克拉伦斯却觉得几乎沦为无可挽回的事态了。
      他支着额头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有人匆匆进来了——是先前被派去卫军所打探消息的侍从。
      “回来了?卫军怎么说?”克拉伦斯抬头说。
      “大法庭集会确实不是民众自发的,而是被人煽动的。”侍从说,“卫军将军顺着港口街区的命案去搜查了格罗兹堡商会,从一些信件来看,大法庭集会的主谋是商会会长莫顿。现在,卫军将军正在搜捕莫顿的路上。”
      从港口街区的命案到大法庭集会——果然,都是被有意煽动的。克拉伦斯的想法被验证,却高兴不起来。
      侍从还不能意识到这是个多沉重的消息。他看着克拉伦斯凝重的表情,试探着说:“我在卫军所的时候,黑石厅正好派人向卫军所报告海蒂夫人失踪,要求卫军派人寻找。”
      克拉伦斯讶异地抬了抬眉毛:“失踪?她们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是。”侍从点了点头。
      真是荒唐。克拉伦斯一时不知道该骂黑石厅的无能守军还是鲁莽行事的海蒂,无可奈何地说:“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海蒂在这里?”
      “我告诉他们了……这样可以么?”侍从说。
      “可以,他们越早知道,就越好安排海蒂。”
      “关于海蒂夫人,我还听黑石厅的人说起一件事,”侍从神色焦急起来,“就在不久前,黑石厅遭到了财政官大人带领的一批人的侵袭!他们,是去找海蒂夫人的!还好海蒂夫人正好刚到了这里……不然就……”
      “你说什么?谁?”克拉伦斯愣住了。
      “海蒂夫人……?”
      “不,我是问,谁带领的那批人?”
      “财政官安格斯·希尔里德。”
      克拉伦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安格斯要谋害海蒂?
      克拉伦斯一向清晰的脑子有点混乱。作为高墙军的副将,他不常见到安格斯,但也听说过安格斯是个纨绔子弟,并不可靠——所以,这是安格斯背叛冰雪城的讯号么?
      “卫军所怎么处理这件事?”克拉伦斯追问道。
      侍从回答说:“卫军最后一次与财政官见面,是送他回财政厅。所以卫军所先派人去财政厅确认情况,并去大法庭向施里克先生报告。”
      “太慢了!”克拉伦斯振声道,咬了咬牙咽下后半句话——现在就该派人逮捕安格斯!
      他无权惩处安格斯,克拉伦斯分明清楚这一点。可要论权力,现在冰雪城有谁有权力去逮捕安格斯?唯有大法官施里克而已。要说权责,卫军所先去大法庭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可要是安格斯真的背叛,说完权责后可能早已无力回天了。
      唯一有魄力越过种种限制去做这件事的,是刚刚匆匆而去的巴兰。黑石厅大火的时候他已经这样抓过一次波洛巴了——虽然那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就算不说胆识与魄力,卫军将军雷斯利还在搜捕莫顿的路上,他多半还不知道黑石厅发生了什么,再有魄力也谈不上逮捕安格斯。没有雷斯利的命令,卫军所的人只是自行其是。
      要不要派人去提醒卫军所搜查呢?还是说,自己去做一次巴兰才做的事?但是,东高墙已经抽不开人手了……
      克拉伦斯双手撑住桌面,不安地抓了抓。
      忽然,门被陡然撞开,一名少年模样的高墙军几乎是摔了进来:“敌人!敌人闯进来了!”
      克拉伦斯回过神来:“德罗尼亚?”
      “不是,不是德罗尼亚……”少年模样的高墙军好不容易站定,“是从冰雪城里面来的……”
      克拉伦斯一怔,对侍从喝道:“去送海蒂走!”随即转向少年高墙军,“和我一起去!”

      少年高墙军在克拉伦斯身后半步的地方,一边急急忙忙跟着克拉伦斯的脚步一边气喘吁吁地诉说着:“巴兰大人离开不久,就有一群雪原人来到东高墙,他们自称想要出城,非要我们打开城门放行。可都封城好久了,我们肯定不能放他们出去;他们人又多,我们拦不住,所以我们只是说要先禀报巴兰将军……接下来,他们突然动手,我们措手不及,就被他们闯了进来……”
      克拉伦斯打断道:“一群雪原人突然要求出城你们就没有怀疑么?”
      少年高墙军略微失措,他说:“是很突兀!但是,战火马上要蔓延到冰雪城,雪原人想要在那之前离开并不奇怪!大法庭集会刚结束,他们肯定是想趁着混乱还没有彻底停歇,要挟我们放他们出去……”
      “别说了,”克拉伦斯没有余裕去追究少年的心路历程,“现在是什么情况?”
      “雪原人涌进来,费里格正带人抵挡,是他叫我来报信的。”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这些雪原人真的只是想要出城,那根本就没有进入高墙的必要。都有能力直接冲进高墙了,还没有硬生生闯出去的本事么?
      克拉伦斯恍然惊觉——这就是真正的进攻么?占领高墙,等待德罗尼亚队伍的到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夜负责守夜的队长是费里格,一个老练的人。
      十年前克拉伦斯刚加入高墙军的时候,就被在分在费里格的队伍中。克拉伦斯曾受过他的教导,两人也曾有一段熟络的时光,后来在调动中分开,又逐渐生疏。但无论如何,想到现在是费里格在守卫,克拉伦斯也算是稍稍地松了口气。
      克拉伦斯已经逼近楼梯,喧哗声几乎让地面也震颤起来。一名高墙军忽然从楼梯下冒出头来,他正拖着一名伤员上来,见到克拉伦斯惊喜道:“大人!您终于来了!”
      克拉伦斯瞥了他一眼,加快步伐而去。他下了楼梯,迎面撞上气势汹汹地提着剑的中年男人。
      是费里格。他比克拉伦斯大了十岁,本就肃穆的脸上有几丝褐色卷发被血黏在脸上,更显得凶恶。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费里格比克拉伦斯更像一个领袖。事实也正是如此,整整多出的十年的经历让他比克拉伦斯这个年轻人更令人信服。
      费里格看见克拉伦斯的那一刻眼中寒光一闪,喊道:“克拉伦斯!我等你很久了。”
      “我来晚了。”克拉伦斯这么说,即便他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怎么样?”
      “很糟糕,他们人很多。”费里格抓住作势上前的克拉伦斯的肩膀,“别去了!只是一群接一群去送死而已!趁我们的人还能拖住,把现在所有在高墙的人召集过来!”
      将所有人召集过来抵挡这些雪原人?那外面虎视眈眈的德罗尼亚人该怎么办?
      克拉伦斯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了。离德罗尼亚人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召集人手尽早解决掉这些雪原人,也许还有机会恢复成原先的状态来应对德罗尼亚。
      只是这短暂的思考,费里格就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你在犹豫什么?我们的同僚正在死去!”
      费里格突然发火让克拉伦斯怔了怔。费里格却诡异地笑了笑,很难说清是讽刺嘲笑还是苦笑——这让克拉伦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真是让人失望。你也是,巴兰也是。”费里格低声说,一把扯过克拉伦斯,举起了手中的剑。
      “大人!你要做什么?”一边观望的少年高墙军终于是惊呼出声。几乎是同时,克拉伦斯带来的高墙军向前一步围上费里格。
      “都别过来!”费里格喝道。
      费里格和那些雪原人是一伙的?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克拉伦斯过于活跃的头脑又开始不自觉地思考,但他屏息告诉自己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克拉伦斯凝滞的眼瞳终于再度动了起来,他试探着说:“费里格?”
      冰冷的刀锋抵在克拉伦斯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稍稍偏了偏脑袋。
      克拉伦斯脸上有一种僵硬的冷静,但他无比鲜明地感觉到颈间的血管在惊恐搏动着,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它就会不由自主地扑在刀刃上。
      费里格的声音冷峻:“下令,让他们放下剑,放弃抵抗。”
      克拉伦斯没有说话。
      他知道费里格只要轻轻挪动手腕,他的颈间就会奔涌出鲜血。但是经受劫持而投降过于屈辱了,屈辱到本不那么在乎声名的克拉伦斯也一时无法发声。
      费里格瞥了克拉伦斯一眼,挟持着他后退两步。高墙军如同被费里格操纵的木偶,费里格每后退一步,他们就被拉扯着向前一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肃穆,只有脚步声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这短暂的对峙会长久地持续下去一般。
      忽然,费里格背后响起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雪原人已经解决了先前阻拦的高墙军,聚集在他的身后。
      费里格又说话了:“下令,让他们放下剑,放弃……”
      “谁都不许听他的!”克拉伦斯终于出声了,他的表情难得这么狰狞,以至于可以从中读出几分恨意。围过来的高墙军都稍稍呆了呆,他们从未见过冷静得像是没有情绪一样的克拉伦斯这样。
      费里格只是冷笑:“你在坚持什么?”
      费里格似乎不打算杀克拉伦斯。察觉到这一点的高墙军刚涌起来些许气势,费里格的声音便重压过来:“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忠于些什么吗?”
      话音刚落,克拉伦斯顿时反应过来——费里格知道黑石厅事件的真相。
      他是想借此动摇高墙军么?可谁会相信他呢?明明是一个让人轻松的想法,克拉伦斯却心跳得飞快。
      这时,身后再度传来熙熙攘攘的响声。身后的雪原人稍稍散开,费里格也拖着他侧过来,正好让出一条道——有人来了。
      克拉伦斯睁大了眼睛。那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没见过那人几次,但都是很重要的场合,在某些时候,他还得听那人发表一些干巴巴的演说。所以,克拉伦斯清楚地记得那人的样貌。
      财政官安格斯·希尔里德,正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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